73.托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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濕漉的在滴著水, 從他冷峻的霜顏流向健碩胸膛, 滑入褻褲之內。
她看得麵紅耳赤, 活了一輩子,幾時見過如此香豔的景色?她的心狂跳著,雙頰通紅。
他眼底浮起一絲厭惡, 這女子怎麽半點也不矜持?直愣愣地盯著男子看, 好不知羞。看她的長相, 過於明豔, 不像是安份守己的人。
又是一個不守婦道的女子!
他周身散著寒氣,冷得她一驚。想起此刻正在山洞之中,無意識地看著自己嬌嫩的手, 滿心疑惑。她喉嚨幹, 不知從何問起,又該問何人。
“你是誰, 為何會在此處?” 她未問, 七王爺卻先出聲。
她舔舔唇, 試著開口, “回王爺的話, 臣女也不知是怎麽回事?也不知為何在此處?”
“你認得本王?”
“王爺天人之姿, 臣女曾有幸見過。”
“你是哪家的姑娘?”元翼眼裏升起殺氣, 這女子認識自己, 怕是留不得。
“臣女乃工部員外郎傅萬裏之女。”她小心地答著, 壓下內心的詭異之感。
七王爺冷冷地看她一眼, 開始運起內力,烘幹身上的水氣。
一刻鍾後,走到寒潭邊上,撿起散落的衣物,慢條斯理地穿起來。他長身玉立,舉手投足間充滿貴氣。
他的褻褲不知何時已經幹透,她的眼神不由自主地瞄向他的那處,不見之前的猙獰。
很快,他就穿好衣服,原先滴水的墨半幹著,散落開來。白衣上略有髒汙,卻無損他冰霜般凜冽的俊顏。
她眼前一花,看到他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柄長劍。劍身的寒光刺得她差點閉上眼。從眼縫中望去,鋒利的劍尖正停在自己臉龐一寸之處。
元翼淩厲的眼神看著她,這個女子莫名出現,許是失足落入崖底。尋常之人,從那麽高的地方落下,若不是剛巧掉進山洞,定會屍骨無存。自己何不一劍結果她,這樣就沒人知道自己的秘密。
她從他的眼中看到殺意,心頭大震,眼下是什麽情況都沒有弄清楚,若是稀裏糊塗地再死一次,她何等冤枉?
七王爺剛才的樣子太過驚世駭俗,他一定不希望有人看到。而自己無意闖入,窺破他的隱私,他才會想殺自己滅口。
她想通關竅,舔舔幹的唇。他的眼眸驟然轉為墨色,危險地眯起,往後退了一步,劍尖離開她一些。
危機解除一些,她鬆了一口大氣,緩緩心神,道:“王爺,今日之事…臣女絕不會對外透露半句。臣女願為性命起誓,若有違此言,天打雷劈!”
他思慮半晌,似乎是相信她。劍垂下,轉個花插進劍鞘中,默默朝洞口走去。
她一喜,看來七王爺相信她的話。
元翼心中想的卻是,自己以往毒,都需在這寒潭之中泡足一天一夜才能壓製住。今日頗為古怪,不到時辰就恢複神智。他想起自己嚐到的那芳香的血,不知是否有關聯?如此看來,這女子還是留著的好。
她不知他的想法,隻覺得能保住一命,等出去後再弄清楚到底是怎麽事。她趕緊起身,跟著他的步伐走出山洞。
外麵月朗星稀,勉強能看清一些山林怪石的影子。看樣子,他們是在一處穀底。她暗思著,如果這確實是她十六歲那年生的事情,那麽他們現在就應該是在孝善寺的後山崖底。
從崖底往上望,陡峭的崖壁還能看見一二。穀裏的山風吹得人瑟瑟抖,她單薄的衣裙根本就抵禦不住。但她半點也沒有覺得冷,反倒在心中升起一團火熱。
若一切都是真實的,是不是就意味著她回到了十六歲,回到未出閣的時候?
如果真能重來一次,她一定會遠離裴林越,遠離裴家。再也不要守著裴家主母的名頭,孤獨地活一輩子。
前麵的男子走得很快,似乎就要消失在黑夜中。她收起心神,大急,“王爺…夜路難走,臣女不知如何回到寺中,肯求王爺相助!”
元翼停住,轉過身。
她氣喘籲籲,腿腳一瘸一瘸的。
“王爺…”
他在原地,等著她走近,從鼻腔中冷哼一聲,“本王饒你一命已是天大的恩典,你竟還敢得寸進尺?”
“王爺…您慈悲心腸,既能放過臣女,定然是一片佛心。但臣女身小體弱,憑一己之力,無法爬上崖頂。王爺好人做到底,臣女感激不盡。”
她說完,深深鞠躬。
人人都說七王爺是天下最深情的男子,為了亡故的王妃,癡情一生。他終年住寺中,應是通身佛氣,慈眉善目,全是憐憫之心。
即便是現在還年輕,也不應該如此冷心硬腸。先是要殺自己滅口,現在又想把自己丟在這裏自生自滅,哪裏來的佛心?
“若本王不幫呢?”他寒意透骨的話語如冰錐子一樣,在寂靜的深夜裏傷人無形。
她吐出一口濁氣,胸中竄起無名之火。,是誰說七王爺至情至性的?全是哄騙世人的,他分明是個冷血怪人。
“王爺,您宅心仁厚…”
“本王從不心善,何來的宅心?傅姑娘莫要急著用高話來蒙本王,本王做事全憑喜好,要是心情好,助你又何防?但現在呢?本王的心情實在是糟糕…”
她語噎,一口老血差點吐出來,做事全憑心情…她自己在裴家也一樣。他言之下意,是眼下心情不好,不想幫她。
“王爺…那臣女鬥膽請問,王爺要如何才能心情好呢?”
元翼欺身上前,黑暗中她雖看不清他的神情,卻能感覺到他噬血的氣息。他深深地嗅著,她額頭的傷口凝結處,散著一股莫名的甜香。
就是這個氣味!
他拔出劍,一把捉起她的手,白嫩的手在暗夜中著柔光。劍很鋒利,割破她的手指時,她感覺不到一點痛,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手指被人放在口中吮著。
除了溫熱的感覺,還有刺痛和一絲怪異之感。
這個七王爺,不僅人怪性子怪,還是個噬血鬼。她心中暗罵,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是京中人人交口稱讚的癡情漢?
半晌,他放開她的手,眼睛慢慢地眯起。
到底是怎麽回事?這放肆的女子為何有種莫名的吸引力,她的血是那般的甜,喝過後,舒暢之感流竄周身,匯於丹田之處。
趁他鬆懈之際,她快地抽回自己的手。暗自慶幸,要是自己還是十幾歲的少女,經曆這樣的事情,怕是嚇都要嚇死。好在她活了幾十年,經曆過一些大場麵,才能忍住不尖叫出聲。
要是她告訴別人,情深義重的七王爺不僅冷酷無情,而且噬血成性,不知別人會不會相信?
夜色中,她看不清他的表情。許是月色太過朦朧,在她的眼中,眼前的男人周身籠罩著一股妖氣,似邪如魔。
她穩住心神,把手縮著藏在袖子中,忍著痛問道:“王爺,您現在心情可好些嗎?”
他不說話,猛然一把提著她,幾個飛縱,輕輕地落在斷崖上麵。一站穩,他就放開她,像嫌棄般地隨意把她丟在地上,也不管地上是不是有許多的石子。
石子有棱有角,並不圓滑。硌得她渾身都疼,她呲著牙,磨了幾下,反正夜裏他也看不真切。
元翼皺眉,他是習武之人,夜裏視物如白晝。這傅姑娘半點閨閣女子該有的樣子都沒有,不僅舉止輕浮,而且極為粗鄙。莫不是他毒過後神智混亂,要不然怎麽會不嫌棄地直接吸吮她的手指?
一定是那血的香味在作怪!
他沒有再看她一眼,縱身離開。
“傅三姑娘這是從哪裏來?”
芳年先和陵陽侯夫人行過禮,才輕啟唇道:“昨日得了兩道通靈符,芳年奉祖母之命,去向慧法大師道謝。”
“原來是這樣,通靈符難得,是該向大師道謝。”陵陽侯夫人道。
成玉喬把眼底的淩厲之色收起,恢複清高的模樣。淡淡的眼神把芳年從頭到底掃視一遍,似乎想明白什麽,傲氣更盛。
芳年是重活一世的人,要是看不出成玉喬眼裏的深意,豈不白活一世。剛才那打量的目光,怕是在評估她能否引起男人的憐愛吧。
她隻覺得無比的好笑,成玉喬在擔心什麽,難道以為自己也是去尋七王爺的?
自己巴不得離那個危險的男子遠遠的,怎麽可能不怕死地湊上前?
“侯夫人,成二小姐,芳年還要去給祖母複命,就此告辭。”
陵陽侯夫人點頭,隨口地誇了她一句懂事。
芳年並不放在心上,微笑地離開。
回到客舍的院子,她細思一番,先去見祖母。
傅老夫人在自己屋子裏念著經,自傅老太爺去世後,她就迷上了佛經。在府中,有一個專門修建的小佛堂,平日裏,她無事就常呆在那裏。
老夫人看到自己最疼愛的孫女,滿臉慈愛。
“祖母,方才孫女覺得屋子有些悶,隨意在寺中走動,不想竟走到慧法大師的住處。孫女記得祖母平日裏的教誨,滴水之恩,湧泉相報。大師慷慨,我們要知恩,遂再次道謝。”
“你做得很好,知恩圖報,別人的點滴恩惠,我們都要銘記在心。”
芳年點頭,她感謝佛祖。佛祖無處不在,俯視著萬物蒼生。也許她的重生,就是冥冥之中神靈的牽引。
“祖母教誨,孫女謹記。”她上前,把祖母從蒲團扶起。
沈婆子在屋裏默默地忙活著,老夫人的東西比她們都要多,歸置起來頗費時間。芳年自然地立在祖母的身後,替她捏肩。
“祖母,方才孫女在回來的路上,還碰到陵陽侯夫人和成二小姐,她們似在燒香祈願。”
傅老夫人感慨,她和陵陽侯夫人的母親都出自韓家。雖多年沒有往來,總歸是有些牽扯的。
“唐家那位大公子驚才絕豔,是難得的人才。林越剛嶄露頭角時,就有人說過他有唐公子之風。要是唐公子還在,唐國公府就不是如今的模樣。”
唐國公府的二公子,與其兄長差之甚遠。不僅無才氣,為人也十分不堪。小時候追貓攆狗,大了吆五喝六,調戲民女,打架鬥毆是常有的事。唐國公夫人每每怒其不爭,都會想起自己的大兒子,氣得病一場。
唐曄失蹤的那年,正是七王妃去世不久。陵陽侯夫人先是痛失愛女,緊接著娘家侄子又音訊全無,當年也是大病一場。
隨著成二小姐長得越來越似其姐,侯夫人才從長女早逝的悲痛中走出來。
芳年不認識唐曄,不知他人品如何。聽到祖母說裴林越像唐曄,她也想起這茬,瞬間對唐曄沒了好感。
她不吭聲,傅老夫人像是想起什麽,提到七王爺,“說起來,七王爺一直在寺中修行,那真是天下難有的癡情男子。隻可惜咱們來過幾回,也沒見過王爺的麵。”
女人對於癡心不二的男人,有別樣的情懷。縱使年老如傅老夫人,也不妨礙她心生向往。
芳年的手一頓,想起這幾次見過的男子,別扭著道:“祖母,王爺身份尊貴,哪是我們輕易能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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