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番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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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求就求倆, 本也沒報什麽指望。若是慧法大師不同意,也可以求寺中的普通靈符,也是很靈驗的。
慧法大師撫著須, 略一沉吟, 指了指芳年, “辰時三刻, 你來尋老衲。”
傅老夫人大喜,帶著孫女們行佛禮。
傅珍華心裏不服氣, 那慧法大師也是個眼瘸的, 明明自己才是傅家的嫡長孫女,怎麽讓芳年去取通靈符?
“祖母, 孫女是長姐,等會就由孫女去取符吧。”
傅老夫人搖頭, “不妥,慧法大師佛法高深,必是瞧出芳年與佛有緣, 才會讓她去取符的,我們切不可自作主張。”
“祖母…”
“佛門淨地, 不可使小性子。”傅老夫人很是不滿大孫女的不識大體, 這點小事也要相爭, 看來還是像老大媳婦。
被祖母不輕不重地在妹妹們的麵前訓斥, 傅珍華的臉青一陣白一陣, 最後忿忿低頭。
芳年倒是無所謂, 一個跑腿的活計而已,也值得如此相爭?
傅家一行人自是回到住處,由丫頭婆子們去取齋食。用過齋飯後,老夫人要睡個回籠覺。
傅家姐妹齊齊告退。
姐妹幾人走出屋子,眼下正是初秋,略有寒意。
傅珍華頻頻地偷看芳年,芳年停住腳步,朝她展顏一笑,“大姐今日好生奇怪,莫非芳年臉上有什麽髒汙,大姐你為何不停地看我?”
“三姐昨天把大姐嚇得不輕,所以大姐才看你的吧。”傅珍華沒有回答,傅芊娘搶著答道。
“是嗎?”芳年尾音拉得老長,“昨日明明是我被大姐嚇得半死,芊妹妹怎麽說大姐被我嚇著了,不知大姐可還記得後山的山崖…我倒是想去看看,大姐三更半夜的跑到裏去做什麽?”
傅珍華臉僵住,“芳妹妹,你在說什麽,大姐怎麽聽不懂?”
芳年露出懊悔的表情,捂著自己的嘴,“看我,祖母吩咐不能說的。我就是想去後山看看景色,你們誰願意一起去?”
傅芊娘哼了一聲,傅珍華自是不願意去的。
傅茜娘想去,又怕芳華不喜,低著頭絞著手帕。
“二姐,要不你陪我去吧?”
芳年主動邀請,茜娘驚喜地抬頭,跟著芳年出了寺中的後門。
白日的後山和夜裏時所見全然不同,夜裏影影綽綽,看不真切,看什麽都像是怪物山鬼。而白天的後山,層林盡染,紅黃的樹葉中夾雜著一些綠葉,煞是好看。
前世裏,她為了裴家,不僅要管理著田產鋪子,還有內宅瑣事。她都不記得有多少年,沒有好好出來走走。一則是沒有那個閑心,二來也是無人相陪吧。
芳年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旁邊的茜娘很是歡喜,嫡妹能邀自己相伴,就算是不搭理她,也足以令她高興許多天。
她知道自己的生母不得父親的歡喜,母親也不喜歡自己,嫡妹更是如此。
父親和母親恩愛,母親生了芳妹妹和兩個弟弟,每當看到他們和妹妹弟弟們在一起,她就覺得自己是個局外人,一個不屬於二房的人。
她想親近芳妹妹,可是她不敢。
斷崖並不遠,站在崖邊往下看,下麵霧氣氤氳,看不清崖底。那七王爺前世一直在孝善寺清修,應該就是為了崖底那眼寒潭吧。
也不知他得的是什麽病,起病就像個怪物,怪不得會在寺中清修。
她嘲弄地想著,世人都被他騙了,什麽用情至深,怕是掩飾自己的病吧!
這崖底倒是個好地方,終年有霧,別人也不會去一探究竟。她想走近一步,看個清楚,茜娘一把拉回她,“小心,芳妹妹…”
她抓著芳年的衣袖,芳年回頭,她立馬鬆開,一臉的不知所措。膽怯的眼神清澈如稚子一般,真誠又害羞。
“好的,我聽二姐的。”芳年爽快地說著,真的往後退了一步,茜娘的臉都紅了,眼裏全是歡喜。
芳年的心裏不知為何湧起酸澀,按她的年紀看來,茜娘不過是個渴望憐惜的孩子罷了。許是她活過一輩子,看透世事,其實說起來,二姐何錯之有?
二姐不得父親和母親的喜歡,又是個庶出,在府裏如隱形人一般,連傅芊娘都常常欺負她。母親看在眼裏,從不曾為她做過主。
後來,她進宮選秀,慘死宮中,連屍骨都沒有留下。
對了,選秀!
芳年想到這裏,才憶起京中馬上要生的大事情,那就是選秀。
相傳國師夜觀天像,對天晟帝進言,說天際出現一顆福星,能福澤元朝百年。他又掐指算出,福星為女,年歲十七,生辰約在九月到十一月之間。
天晟帝大喜,下旨選秀。
舉國上下,凡家中有女十七,且生辰在九月到十一月之間者,都要參選,不論平民之女或是官家小姐。
二姐剛好在年紀之內,這一進宮,就再也沒有出來。
前世裏,對於這個庶姐,芳年並無多少的感情。但是現在,卻有些不想看到如此一個妙齡少女白白枉死。
但憑自己一己之力,根本不可能阻止宮中選秀。
她沉默下來,腳不由自主地往回走。茜娘有些怯怯的,不知道自己又做錯什麽,怎麽嫡妹的臉色不太好?
“二姐,我想起等會還要去方丈那裏取靈符,我們快些回去吧,算時辰,祖母也快醒了。”
茜娘複高興起來,原來嫡妹並沒有怪自己。
姐妹倆回到寺裏,傅老夫人還沒有醒來。芳年要去尋慧法大師,與茜娘別過,茜娘回到自己的房間。
芳年找寺中的僧人問路,繞過舍利塔,再行經兩座佛殿,穿過一片小樹林,便來到一處清幽的院子,慧法大師就住在此處。
這裏和寺中別的地方不一樣,寺中的其它地方,地上的落葉早就被僧人掃得幹幹淨淨。而此處,遍地的落葉,連半個僧人也看不到。
她輕叩著木門,裏麵傳來慧法大師的聲音。
推開門進去,就看到慧法大師團坐在蒲團上。他的對麵,赫然是七王爺!白衣墨,冷峻的神情,玉雕般的眉眼。淡淡地朝她這邊一掃,她的身子似被定住。
他們兩人中間有一張小方桌,桌上擺著棋局。
慧法大師朝她招手,“來,小施主,老衲去取靈符,你替老衲與元施主對弈一局。”
也不等她同意,慧法大師就起身離開。她站著不動,躊躇不前,不知要不要過去下棋。
七王爺修長的手指中間夾著一枚黑子,眼皮未抬,不曾掃她一眼,冰冷的聲音響起,“怎麽?傅姑娘是不屑與本王下棋嗎?”
“臣女不敢。”芳年說著,遲緩地坐在他的對麵。
元翼手上的黑子“啪”一聲落在棋盤上,芳年心驚了一下。暗自懊惱自己怎麽來得如此不是時候?
她蔥白的玉指捏起一枚白子,白子用玉石製成,光滑圓潤,但她的手指嫩如膏脂,粉嫩的指甲比玉石更潤澤,尤勝一籌。
他的目光不知為何就落在她的手指上,憶起昨夜裏吸吮過的地方,除了血的芳香甜美,還有嫩滑的觸感。
芳年不敢抬頭,她感覺到對方的眼神如看獵物一般看著她,周圍籠罩著噬血之氣。這七王爺,不會是故意在這裏等著她,又想吸她的血吧?
她的手指慢慢地往回縮著,做出舉棋不定的樣子。
“王爺,臣女棋藝不佳,恐怕會掃王爺的興致。”
“確實有些掃興!”
這個女子,明明是個膽大又不安份的,為何能夠激起他心裏的情緒?元翼一把掀翻棋盤,棋子滾得到處都是。他拂身站起,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芳年低著頭,暗罵一聲。
簡直是莫名奇妙,她不會下棋,不下便是,何必掀翻棋盤?皇家的人都難侍候,一個個的陰睛不定,動不動就砍人腦袋。
她心裏罵著,麵上卻做出害怕的樣子,“撲通”跪下來。
裴林越晃神間,芳年已經站到他的跟前。
“裴公子,近日可好?”不鹹不淡的問候,禮貌且疏離。
他不耐的眼神收起,不明白她搞什麽花樣。以前她非要喚他裴大哥,生怕別人不清楚他們的關係。
“尚可,傅三妹妹近日如何?”
“很好。”她答著,暗道再也沒有比現在更好的。
重活一世,可以睜著眼睛避免上一世的不幸。世間之人,何人有她幸運?
裴林越好看的眉皺起,覺得她這般回答,有些奇怪。
她不應該是一上來就訴苦,質問他做詩之事嗎?她不應該淚水漣漣,一臉委屈嗎?怎麽如此平靜,平靜得就像是看熱鬧的無關之人。
“傅三妹妹,近日可曾聽到什麽傳言?”他終是城府不夠,先問出口。
芳年淡笑,看吧,這就是她前世苦苦思戀的人,也不過如此。
“裴公子是指哪個?京中市井閑話多,芳年聽到過一些,無非是誰家姑娘要許人,誰家夫人不守婦道之類的。芳年不知裴公子對這些事情也感興趣。”
“你…”裴林越色變,心道傅芳年果然還是之前的傅芳年,心胸狹窄,無容人之量。
芳年沒有理會他的臉色,似想起來一般,輕拍一下腦門,“還有一件,與裴公子有關的。都說裴公子傾心陵陽侯府的二小姐,兩人郎情妾意,已在花前月下互許了終生,不知可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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