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第一百七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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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醒頗有經驗地說:“你放心,他死不了, 被打懵了而已。他調戲我的未婚妻, 難道我能幹看著?”
“你打他幾下就算了, 可你一個勁地猛打,我拉都拉不動,哪怕你心裏有數打輕一點呢!你看,他還沒醒,不會真是……嗚嗚……”紅梅嚇得哭了起來。
她是怕出了人命, 蘇醒要被抓住坐大牢,或許還要判死刑。關鍵是,蘇醒是因為她才動手打人的。
蘇醒見紅梅哭得厲害, 整個身體都抖得不行, 車上的人也都嚇得不敢看。司機開始不知道咋回事, 見有人倒在地上就停了車。
“大家別怕, 別怕,他沒事,我捏著勁呢, 沒下狠手。”蘇醒平息一下乘客們的緊張心情, 然後過來推一推油頭小夥子。
司機過來瞧了瞧,也不想惹事,隻是說:“你這人脾氣太臭, 出門在外別動不動打架, 教訓他兩下就行, 見好就得收手, 瞧你未婚妻被嚇成啥樣了。”
蘇醒推了兩下,小夥子被推清醒了些,但他被打了,才不會那麽容易就起來,裝也裝作被打得很重,事實上他腦袋確實很痛,腰也痛,背也痛。
其實,他怕自己再被蘇醒打。
蘇醒見他明明睜了一下眼還不起來,就站起來用腳踢他,“你沒事就起來,我都看見你睜眼了,再裝老子真要踢死你!”
油頭小夥子就是不起,蘇醒用腳對準他的腚,倒是沒對準他的腦袋。
他準備踢時,紅梅一下將他拉過來,還哭著呢,說:“蘇醒,我求你了,你別再打人了!他要是真醒了,你就把他扶起來吧,別再打了。”
蘇醒見紅梅哭成那樣,自然不會再動手。他把油頭小夥子拉起來坐好,小夥子也裝不下去了,看著蘇醒那麽壯,他也知道打不過,撿起那把水果刀裝進口袋裏。
油頭小夥子痛得揉腦袋、揉腰、揉背,可越想越虧得慌,他不敢找蘇醒,便對著紅梅說:“我腦袋都被他打腫了,很有可能打傻了,估計肋骨也斷了幾根,快賠錢!”
紅梅還沒說話,蘇醒就伸過腦袋,哼笑著說:“賠錢?你有幾個腦袋?你調戲我未婚妻,我沒打死你夠客氣了!”
“調戲?我不過就問她有沒有說婆家,這也不能問嗎?”
“她一直沒理你,當然不能問!而且你手腳不幹淨,你搭她肩膀幹嘛,不就是找抽嗎?”
油頭小夥子辯不過,直接把手伸到紅梅麵前,“快賠錢,兩百塊!如果不賠的話我就去派出所報警,把你未婚夫抓進去!”
紅梅想息事寧人,但也沒有兩百呀,她從口袋裏掏出十塊錢,“我隻帶這麽多,你愛要不要吧。”
油頭小夥子似乎很嫌棄地看著那十塊錢,但仍伸出了手。
蘇醒突然伸手過來,一下把錢搶了過去,再硬塞進紅梅的口袋裏,“賠啥呀,紅梅你別理他,我坐過牢的人,還怕進派出所?”
油頭小夥子頓時傻眼,坐過牢?他心裏慌了,這是碰到不怕死的人啊,如果再要錢的話,肯定還要被打。他隻好把伸出要錢的手慢慢縮了回去,忍氣吞聲地摸了摸被打腫的腦袋,一聲都不敢吭了。
鬧了這麽一陣子,車上更是沒人敢說話了。
就這麽安靜地坐到紅星磚廠,蘇醒和紅梅下了車。
蘇醒指著右邊,說:“紅梅,磚廠就在那邊,走五分鍾就到了。”
紅梅沒理他。
“你……你生氣了?”
紅梅徑直往前走,根本不跟著他往右邊拐彎。
“紅梅,磚廠在這邊呢,你這是去哪?”
紅梅一個勁地往前走,蘇醒緊跟在後。
紅梅走著走著突然停住了,蘇醒哪知道她會突然停住,身子一下撞了過去,差點把紅梅撞倒了。
紅梅哭笑不得,“你看,你就是這麽莽撞!剛才在車上要是真打死了人,你怎麽辦,我又怎麽辦?”
紅梅說著眼淚也跟著掉下來。“要是因為我……你把人打死了,你也得抓去抵命,我這輩子能安心過嗎?”
蘇醒知道紅梅剛才是擔心壞了,這一直沒緩過勁來呢。
“紅梅,是……是我錯了,我不該打那個壞小子,可是他該打呀,哦不……不該打不該打,應該罵幾句或嚇唬嚇唬就行。紅梅,你別哭了,都是我的錯。”
蘇醒見紅梅這樣,很是心疼,他知道紅梅也是為他擔心。
“跟我認錯有什麽用,你得從心裏意識到你以後不能再這樣了,你力氣大出手重,要是三天兩頭跟人鬧氣打架,我……我……我不敢嫁了!”
蘇醒嚇得忙擺手,“我再也不亂來了,不打人了!你別說不嫁我的話,我……我……我錯了……對不起,我……我……”
蘇醒緊張地都結巴了,要是因為這事紅梅不肯嫁他了,他可咋辦呀,可事情已經生了,又不能重新來過。
紅梅見他一個大男人因為她那句話就緊張了,有些於心不忍,臉色緩和了一些,說:“流氓地痞雖然可以教訓幾下,但要注意分寸呀,別火氣一上來就像要人命一樣。瞧你,手都傷成這樣了,咱先別去磚廠了,還是去醫院消炎再開點藥吧。””
蘇醒覺得自己本來是帶紅梅出來玩,現在出了這事,紅梅也不開心,他很自責。“紅梅,我真的沒事,我們還是去磚廠吧,玩一會兒就去那家新開的餐館吃午飯,那裏有糖醋魚,特別好吃,還有……”
“你手都這樣了,還想著吃呢?”
蘇醒瞧了瞧手,“這點小傷哪需費心,劃破點皮而已,就是……就是把你絲巾染髒了。”
“絲巾髒了可以洗,傷口不處理會感染的,到時候燒頭痛還是小事,要是得破傷風咋辦?”
蘇醒忙道:“不會得破傷風的,我平時幹活沒少破皮流血,以前打架胳膊被人拿菜刀砍傷了,我被警察抓了去沒法進醫院,拿布包十幾天就好了,後來我在牢裏……,不說這些了,咱們現在也沒車去醫院啊,靠走路得走到下午去。”
紅梅的關注點在那句”被人拿菜刀砍傷了”,她聽得心裏一緊,心想那得多疼啊,還不得養幾個月才好。
“別人為什麽拿菜刀砍你?”
說起這事,話就長了。
大家沒想到陳貴現在添了個厲害女婿,把村裏一大半人家比了去。
鄰居玉珍一家子還在忙“雙搶”,玉珍不想去,說忙活了這麽久,每天都是天還沒亮就起床去割稻穀,到了晚上累得直不起腰來還要收稻穀。
玉珍接連幹了九天,現在說啥也不肯去了。她媽媽就罵她,說她訂了婚就不把自己當家裏人了,所以偷懶不幹活。
玉珍沒想到媽媽會這麽說她,頓時惱了,“誰叫你們貪財,馮家給三百彩禮你們就把我說給他家了,你們明明知道馮家是借來的錢,到時候不要說‘三大件‘,哪怕一大件也沒有,等年底我嫁過去還要跟著還債,你們就惦記著這三百塊錢!”
玉珍媽媽張紅花氣得直跺腳,也不怕旁人聽到,就站在屋前土道場上罵:“你個臭丫頭,我養你這麽多年,三百塊錢不能要嗎?你吃我的喝我的十八年,有本事你全都還回來!”
玉珍也不示弱,“我從七歲起洗衣做飯,然後帶大兩個弟弟,十五歲起又掙工分,這麽多難道不夠抵飯錢?我每個月做鞋掙的幾塊錢也都被你要了去,你還想怎樣?”
張紅花吼道:“我一分嫁妝都不給你,讓你一個人空著兩手嫁過去!”
“你本來也沒打算給嫁妝,紅梅家忙著打嫁箱打桌椅啥的,咱家啥也沒打呀!”
“我買了那麽些布給你做鞋做床麵,你瞎眼了?”張紅花衝上去揪玉珍的頭,“我咋養了你這麽個不要臉的,還和紅梅比,人家找了個能幹男人,還幫家裏幹‘雙搶’呢,有本事你找一個!”
玉珍被她媽媽揪掉不少頭,哭了起來,“我一年到頭裏裏外外幹活,晚上還熬眼睛做鞋,哥哥幹田裏的活都沒我利索,家務他是啥也不幹,你怎麽不去問他要養育他十幾年的飯錢?我就是想歇個一兩天都不行嗎,你這個當媽的也不比哪家的好!”
玉珍家裏其實有些錢,比紅梅家吃得好穿得好,因為玉珍的姐姐玉琴出嫁時家裏收了兩百塊彩禮,張紅花不給嫁妝,把錢留在家裏花,再給兩個小兒子交學費。
玉珍感覺自己就是隨著姐姐的路子活著,姐姐當年在娘家幹得苦,拉扯一堆弟弟妹妹,嫁人後又還跟著男人苦幹掙工分還債。因為結婚四年沒懷孕還被婆家嫌棄,好在去年分了家,今年又分了田地單幹,日子應該稍稍好過一些。
玉珍這些天實在幹累了,說歇個一兩天沒想到被她媽這麽罵,她也是沒想到的。想想估計是她媽受蘇醒的刺激了,嫉妒陳貴家找了厲害的女婿。而馮家窮得不像樣,卻也不願過來幫忙“雙搶”,也不知那三百塊是從哪兒借來的。
張紅花確實是越比越氣,就把氣撒在了女兒身上。
本來李桂花和紅梅想過去勸勸,玉珍不容易,還要被她媽揪著頭罵。但聽她們母女倆扯到蘇醒頭上,李桂花和紅梅互看了一眼,回屋去了,這種閑事還是不要管為好。
玉珍母女倆吵了好一陣子才停息,後來紅梅又聽說村裏好些人家怪女婿們不過來幫忙“雙搶”的,或是一家人互相責怪怎麽沒給女兒找個像蘇醒這樣的好女婿,不少人家裏鬧矛盾。
陳貴與李桂花倒是樂意看著這樣的景象,現在出門,個個羨慕他們,問東問西的,話題總也離不開紅梅和蘇醒。
可是過幾天畫風又變了,村裏人又說起蘇醒的壞話來,說他再能幹又怎樣,對嶽父嶽母再好又能怎樣,不過是一個愛打架惹事生非的人,還坐過牢,說不定哪天就把禍事惹到陳家來了。
也有人說,看吧,以後紅梅就等著挨打吧,像蘇醒這樣的男人,隨便手一推,紅梅說不定就會被推骨折,光看著眼前好有什麽用。如果蘇醒哪天蹲牢裏去,一蹲就是幾年,紅梅還不得守活寡呀。
陳貴和李桂花又氣得不行,說這些人就是嫉妒,懶得理會那麽幾個嘴碎的人。
夫妻倆忙著摘西瓜賣西瓜,渴了餓了就吃西瓜,自家的西瓜,怎麽吃怎麽都覺得甜。
他們種了一畝四的西瓜和一畝一的花生,西瓜收成好得很,花生雖還沒收成,但看著長勢也不錯。
每過幾天都有從市裏或縣裏來的販子來收西瓜,雖然才一分五一斤,一個大西瓜也隻賣兩毛錢左右,但陳家還是收入了一百五十八塊錢。
陳貴拿著錢買了幾斤肉回來,一家人改善夥食。之後他就去把饒家五十多塊錢的錢還清了,欠條也當著饒家人的麵狠狠撕掉了,那叫一個爽。
本以為到年底才能還清債,沒想到賣掉西瓜不僅還了債還能攢上錢。
這回收的早稻也不錯,晾曬幹後仔細稱了兩回,覺得夠一家子人吃八、九個月的。如果晚稻收成也好,交了公糧後,家裏的糧食不但夠吃,或許還能剩些穀子挑去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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