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偷花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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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碎片飛過來的刹那,史蒂夫第一時間撲過來,把艾比壓在身下。
“……史蒂夫?”
兩秒的愣神後,艾比從廣闊的懷抱裏掙出腦袋,焦急地用眼神上下察看。
人群完全亂套了,到處都是尖叫聲和淩亂的腳步聲。
“我沒事。”史蒂夫按下她亂動的手,輕輕一握。他飛快地打量了眼地形,不容置疑地開口,“艾比,現在聽我說。你跟著人流走,從左側通道離開這,最快度。”
右側通道已經被兩個持槍青年堵死。膚色深黑,身材高大,他們守在出口,正是這起災禍的源頭。
美國隊長得去解決他們。
艾比哆嗦著嘴唇,在史蒂夫看來像被暴雨淋濕了的小鳥:
“史蒂夫……”
她的眼神裏除了驚懼,還有什麽別的東西。時間太緊,美國隊長來不及分辨,隻能按捺住情緒,用自己的額頭,輕柔地在她的額頭上碰了碰。像要給她力量。
“聽話。”他把她往左側通道一推,“跟上他們,小心踩踏。我保證我們都會安全。好嗎?”
他反複承諾,不厭其煩:“我向你保證。”
艾比拉不住他,眼睜睜看著他的袖子從她手掌心裏滑出,然後迅消失在人群中。
到處都是尖叫和怒吼,艾比逆著大團大團的人流,站在原地。
四周慢慢出現空當,她突兀地站著,像一塊礁石。
眼前閃過納威的信、眼球項鏈和紙條上的跳舞小人,艾比深吸一口氣,像要把全世界的勇氣都吸進肺裏。
這很不對,然而她現在隻有一個念頭。
她需要那株流金嚏根草。
嚏根草遍地都是,但流金嚏根草不常有。錯過這棵,她不知道還要天南海北地尋覓多少年。
它明明唾手可得,她承受不起失去它的代價。
艾比從口袋裏掏出魔杖,握在手心。她往與左側通道完全相反的方向跑去。
……
拍品們列成一排,被置放在後台等待包裝。
艾比輕易就找到了她想要的那棵。她揭掉絨布,打開了展覽用的玻璃罩子。
魔鬼藤是漆黑的、扭曲的,生機勃勃地蠕動。艾比的手一探,它們就跟嗅到肉腥味的狼那樣,張牙舞爪地追過來。
艾比用魔杖抵住了它們,小聲念:“烈火熊熊。”
艾比曾經見過,正常的“烈火熊熊”咒語,它們念出來的時候是足可以燎原的。但可惜,作為一個魔法廢柴,她嘴裏很少念出過正常的咒語。
是以“烈火熊熊”的威力也小得可憐,咒語一被釋放,就有簇搖搖晃晃的火苗落到未成形的魔鬼藤身上。
魔鬼藤怕火,藤蔓開始瘋狂地揮舞和掙紮。
在艾比緊張的注視下,它逐漸暴露出內芯。那團金色的花苞仿佛還在沉睡。但艾比比任何人都熟悉它的樣子。
“咒立停。”
魔杖在冒火的魔鬼藤上輕輕一點,火焰止息了。暴露的空隙卻沒有閉合,艾比用手剝開藤蔓。
正當她的手指即將接觸到魔鬼藤的那刻,周圍的空氣突然波動,伸出了一隻蒼白光潔、骨骼分明的手。
艾比甚至不知道它是從哪伸出來的。好像憑空出現。
手的主人先她一步,把那朵花苞輕而易舉托在掌心。
艾比轉過頭去。
同手足以匹配的,是他的臉。那張麵孔實在年輕英俊,英俊到秀氣的地步。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是那雙眼睛。如果說冬日士兵的眼睛是嚴寒天裏的霧凇林,那他的眼睛就是春天。瞳孔裏折射新生的碧綠。
美中不足的是,一個金光閃閃的頭盔遮住那樣俊的臉的小半部分,頭盔上還頂出兩隻長角,看上去有點搞笑。
艾比:“……”
她還在想他兩隻象牙似的彎彎角,拿了花的人扭了扭薄唇,毫不客氣地露出譏笑的表情。
“惡,你為什麽頭頂上開了朵花?”他的眼神好像一秒也不想在她腦袋上停留了,“凡人的品味果然是日日退步,從不讓我失望。”
艾比又一次“……”了。
她著懵,忙不迭去摸頂。結果隻摸到了一朵爆開的小花。
興許是剛才情勢緊急,擁擠的人潮把她的帽子都給擠掉了。
她飛快地把巴住她腦袋的探向花揪下來,塞進衣兜。
黑碧眼的男人看著她,挑了挑眉。
眼下不是關心開不開花的時候。艾比直白地衝男人伸出手:
“那個,可不可以把你手上的花還給我?”
“還?”
男人咀嚼著這個詞。
“是呀。”艾比認真地跟他解釋,“這是我……這是我的朋友送給我的花。我們在拍賣會上拍到了它——”
“付錢了嗎?”
男人突然打斷她。說話跟詠歎調似的,每個單詞都在唱歌。
艾比回想了一下,呃……
沒來得及。
她倒是誠實,搖了搖頭。
男人定定地看了她三秒,突然爆出一陣清朗的大笑。艾比被他嚇了一跳,完全懵逼地瞪著他。
他笑了將近一分鍾,才抿直了唇線,用白皙的手背遮掩了笑意。
“天哪,這實在是——太有趣了,女士。”
緊接著的話半點也不客氣:“那,現在我拿到了它,它就是我的了。”
……強盜邏輯!
長得這麽好看,沒想到是個強盜!
艾比有點生氣了,她咬緊下唇。
“不要用這種表情看我,beauty。”他輕佻地走了兩步,試圖湊到她耳邊,被艾比躲開了,“我不得不承認,你是螻蟻裏比較有頭腦的那個,本來我還在思考怎麽把它拿出來呢。”
他冷笑一聲:“你的小木棍比那些粗暴的殺招好使。”
他看到了。
此刻的艾比心中沒有驚慌,反而奇異地平靜。她的視線從他的麵龐往下,凝視住那朵花。
“對不起。”她軟綿綿地,用熟悉的英倫腔調說抱歉,“但是我非要它不可。”
她很少說這種帶絕對性質的話,但這回她說得毫不猶豫、斬釘截鐵。
那男人又一次露出了嘲弄的笑容,他輕聲說:“那麽,你可以來試試。”
就在他話音落下的刹那,艾比掏出了魔杖,與此同時握著花的男人在原地陡然消失。
艾比一驚。
“ta-da——”脖頸後麵冒出涼意,好像被毒蛇纏住,“讓我們來玩個小遊戲。”
艾比一回頭,差點沒嚇得把舌頭吞到肚子裏。
身後站著十個、百個黑碧眼的男人,甚至數量還在不斷增加。每個男人手上都握著一朵花,每個男人臉上都帶著不懷好意的微笑。
艾比卻沒有絲毫猶豫,魔杖點住了無數個裏的其中一個:
“昏昏倒地。”
咒語沒有擊中,男人微微偏一偏身,躲過了攻擊。
與此同時,所有變化出來的幻象如同鏡子破裂,在空氣中消失。
“哦,我喜歡你——”他說“1ike”的時候都像狠狠地咬著什麽似的,“你是怎麽辦到的?”
他碧綠的眼睛裏全是興味。
艾比隻是看著他的手掌:“我認得那朵花。”
她隻是認得那朵花。探向球在她的衣兜裏騷動,和她此時的心髒一樣。真正的嚏根草能指引她方向。
“好樣的。”
他再次微笑了。手掌裏漏出匕的銀光。
當匕徑直衝她的眼睛刺來的刹那,艾比的防禦咒語還沒念出,整個建築物突然驚天動地地搖晃起來,而她整個人也一陣天旋地轉,“嗖”地騰上了高空。
艾比一臉茫然地往下看。與此同時,衝她襲來的匕“當啷”落地。
生了什麽事?
她的衣領好像被人揪住了,而她現在正在空中。她艱難地轉頭——老實說這個動作在衣領被揪的時候做出可真不容易——
然後她看到了一張非常陽光的、金大胸男人的臉。
感覺到她看他,他還衝她露出一個安撫似的笑容。
笑容裏有種莫名的……憨厚。
艾比:“……”
她很快落地,金猛男抖了抖紅披風,抓著她的姿勢不太客氣,但放下她的動作卻刻意輕柔。好像在擺一個毛絨玩具。
力道還是太大了。“毛絨玩具”艾比被他一按,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艾比:“……”
隨後她就聽到這個金男人“轟隆轟隆”,嘹亮得如同打雷的嗓音驟然炸開:
“洛基!!!——”
艾比離他太近,差點被嚇得原地打了個滾。
被叫做“洛基”的男人撇過腦袋,嘟噥一聲。
然後他轉過臉,露出嫻熟的微笑:
“我在這兒呢,哥哥。”
洛基他哥哥把錘子掄得“呼呼”地,看上去很想在他弟弟英俊的腦殼上來一下。
他持續響亮地斥責:“你答應過我不再在地球胡作非為——!我不是每次都有耐心收拾你撇下的殘局!”
洛基貌似很有耐心地聽著,他突然露出了個過分甜蜜的表情。
這個表情怎麽說呢,非常、非常虛偽。
他用令人牙酸的口吻呼籲:
“我的兄長啊,我不過是個被珠寶劫匪牽連的可憐神。這裏的騷亂並不是由我一手造成。”
“我來地球也不是為了搗亂,相反,我隻是為了給你尋一份禮物。”
他說著,向哥哥呈上手裏捏著的金色花苞。
等、等等?
艾比眼睜睜看著剛才氣勢洶洶的金大塊頭,像個被戳爆的輪胎似的慢慢矮了下去。他傻笑一聲,整個人變得傻乎乎、軟綿綿,非常好說話的樣子。
“哦,brother……”
他注視洛基的眼神也化成了一汪水,仿佛棕熊看到了它心愛的苞米。
洛基唇角的弧線拉大,笑容漸漸變得狡黠:
“看,如果想讓它開花,你隻需要輕輕地,撫摸它的花苞外部三下。”
等等!不行——!!
艾比猛地撲了過去。然而阻止已經來不及了,洛基的哥哥已經伸出手,接過了那花。
“一、二、——”
洛基的聲音輕柔得如同勸寶寶吹蠟燭的單親媽媽。
托爾的手摸上花苞的刹那,嚏根草突然像被驚動了似的,打出了一個驚天動地的大噴嚏!
“boom——!!!”
整朵花爆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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