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讓你來給朕送什麽東西？”

    銀珠笑盈盈的回道，“回皇上的話，皇後娘娘想著皇上今日會在長信殿裏留宿，特意讓奴婢給皇上送來幾件衣服。”

    慕擎君無奈一笑，“朕今日聽程婕妤一管洞簫之音，竟有些誤了時辰，這些東西還是送回去吧，朕即刻就回未央宮。”

    銀珠心中竊喜，皇上剛才話裏麵所說的是回未央宮，就如同是平常百姓之家，說是回家一樣稀鬆平常，果然皇上和皇後的感情不是一個小小的程婕妤就能夠隨意挑撥得了的。

    程含桃如今依舊住在未央宮的偏院裏，自然和慕擎君一起回去，路上的時候，她原本還要和慕擎君說上幾句話的，但是剛剛下了正殿的台階，慕擎君就坐上了乘輿，連和自己交代一句的話都沒有。

    失魂落魄的站在正殿的台階前，忽然看到了身側的窈娘，程含桃的一腔怨氣就又湧了出來。

    正準備作的時候，清茗忽然拉住了自己的衣袖，順著秋日夜裏的冷風一撲，程含桃生生把準備脫出口的訓斥咽了下去。

    “程婕妤若是無知的話，那奴婢就退下了。”

    窈娘感覺到了程含桃周身的氣氛一滯，硬著頭皮告辭道。

    “夜深路暗，窈娘回去的路上還是小心一點，千萬可別磕著碰著了，不然的話，皇上想要再聽窈娘的琵琶可就沒得聽了。”

    程含桃說話的時候雖然笑吟吟的，但是窈娘依舊感受到了她語氣裏麵的冰冷和危險。

    “多謝程婕妤關心，奴婢一定路上小心。”

    看著窈娘消失在夜色裏邊的背影，程含桃的臉色極為難看的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未央宮裏。

    銀珠是跟著慕擎君的身後進入正殿的，墨瑾熙已經在床上就寢，聽到了簾子外麵的腳步聲，就知道一定是慕擎君來了。

    她用被子蓋住了臉，聽著腳步聲，漸漸靠近，坐到了床邊，依舊是看也不看他一眼。

    慕擎君被她這種舉動逗得想笑，伸手去把被子拉下來。

    “怎麽？不怕悶壞了麽？”

    墨瑾熙故意做出一副吃驚的樣子，翻了個身，露出一張瑩白的臉，漆黑的眸子閃動。

    “皇上怎麽過來了，難道不要歇在長信殿麽？”

    慕擎君對侍立在內殿裏麵的幾個宮女擺了擺手，示意她們先退下去，然後起身自己脫掉了外衣，躺在了墨瑾熙的身邊。

    “為什麽要留宿在長信殿？皇後在哪裏，朕就在哪裏。”

    墨瑾熙往床的裏麵挪了挪，“皇上的身邊有兩個美人為伴，拋卻美人而到臣妾這裏，臣妾實在是惶恐的很。”

    聽出了墨瑾熙話裏的酸意，慕擎君有些得意起來，轉身把自己的手在懷裏暖熱了，然後將墨瑾熙攬在懷裏。

    墨瑾熙隻是掙紮了兩下，就柔順的依偎在了慕擎君的臂彎裏。

    "朕知道你的心意，今天程氏在雲台閣吹洞簫，讓朕不由得想起了之前咱們相識時候的情景，那個時候你女扮男裝，在雲香樓，你還記得麽?"

    墨瑾熙那裏會不記得，也樂的噗嗤一笑。

    "那時候如果不是皇上相救，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解圍的好。也難得皇上沒有被臣妾嚇著。"

    "當時朕就覺得什麽女子都比不上你，直到現在也是一樣。"

    墨瑾熙知道慕擎君說的是真心話，沒有說話，屋子裏沉靜了下來。

    "熙兒，不是我不想要咱們的孩子，而是這個孩子如果你強行留下來的話，你就會有危險的，咱們還年輕，之後有的是機會，難道你不想和我白頭偕老了麽?"

    他們之間的矛盾說到底還是因為墨瑾熙要留著孩子，而慕擎君卻怕傷了墨瑾熙的身體，所以想要落下來。

    "皇上，他是我們的孩子，難道你就這麽狠心麽?"

    墨瑾熙聽說慕擎君又要勸自己把孩子打掉，有些急紅了眼。

    "熙兒!"聽到了墨瑾熙話裏的急切，慕擎君也打斷了她的話，"皇家最看重的就是子嗣昌盛，如今你願意拚死保下這孩子，朕也能體諒你的心情，若是換了別家，別說是皇家，就算是平常的百姓家裏，也會先要孩子，哪裏會管媳婦的死活，可是我卻不是那隻要子嗣不要妻子的人，熙兒，你能夠明白麽?"

    這些道理墨瑾熙自然也明白，隻是因為一時間的仇恨，所以被迷住了眼，這個時候慕擎君直白的剖析出來，她眼中帶淚。

    "皇上，既然你愛惜我，那又為什麽不處置了安平侯府?"

    慕擎君一愣，他沒有想到墨瑾熙平日裏來從來都會一大局為重，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

    "皇後，如今治國，要以律法為重，在前朝治國，我也是多次跟朝臣們說這些話的，孫羽靈禍亂宮廷，謀害皇後，如今已經賜死了她，咱們大慕的律法，也是身死債無，沒有她死了，還要父母替其受罪的道理，並且，我也已經為此罷免了安平候的差事。"

    "皇上不用再說了!"墨瑾熙不想再聽慕擎君說這樣的話，她前世的時候就是因為受了別人的欺騙，所以才會失掉了孩子，又失去了娘家滿門。

    什麽大慕律法，什麽天道好還，她都不介意，在和慕擎君一起爭奪皇位的時候，自己的手上也沒有幹淨。

    她冷然一笑，忽然從床上做了起來。

    "皇上，既然您現在跟臣妾說大慕的律法，那麽就現在治臣妾的罪吧。"

    慕擎君吃了一驚，連忙起身替墨瑾熙的身上搭上薄被。

    "夜裏天涼，你又在鬧什麽?什麽治罪不治罪的，好好的說什麽胡話!"

    "皇上，臣妾手上罪孽難贖，謀害皇子，陷害忠良，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是皇上親眼目睹的，大慕的律法說不許徇私舞弊，難道皇上自己也要棄律法為不顧麽?"

    她推開了慕擎君的手，就這樣身上隻穿中衣坐在那裏，目光冰冷而堅定，趁著牆角一盞幽暗的燈光，緊緊盯著慕擎君的眼睛。

    慕擎君被她噎的無話可說，若說是口齒上的伶俐，就算是是個自己也比不上她，忽然氣結一笑。

    "皇後若是這樣說的話，那我這個皇位是不是也要拱手相讓給慕擎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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