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茗也知道自己主子雖然跟著先生讀了幾年書，但是要想寫出動人情腸的罪己書，得要有極高的筆下功夫才行。

    看著自己主子蹙著眉頭，一副煩躁的模樣，忽然眼珠子一轉，道，"主子，奴婢聽說外頭有很多代筆寫家書或是文章的先生，不如咱們也想想這個路子?"

    程含桃乍而聽到這個辦法也覺得好，眼睛也跟著亮起來，而後有些猶豫著道，"那些代筆先生都是給草民匹夫們寫家信的，就算是讓他們寫，恐怕也寫不好啊。"

    "主子您想，漢朝時候王後陳阿嬌被皇上貶到了冷宮裏，千金買長門賦，咱們也可以讓伯爺幫咱們找文采出眾之人，給咱們寫罪己書啊。"

    "可是如今我被禁足思過，送往外頭的東西肯定十分不方便，就算是真的寫好了，又該怎麽帶進來?"

    程含桃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在屋子的空地裏踱著步子，思索著辦法。

    就算是清茗想辦法出宮了，或者是聯絡上了宮裏安排進來的人，想要在層層審查的宮禁侍衛眼皮子底下帶進來東西，實在是難上加難。

    兩人都是候伯府裏的人，對於一些事情還是不太清楚，記得在府裏的時候聽說過有一些膽子大的宮女或是小太監，敢把宮裏的東西偷出來變賣。

    又或者是外麵的大臣，想要知道皇帝書房裏的一些事，也會想辦法就買通了裏麵的太監，把消息傳出來。

    想到這裏，程含桃疑惑的聞著清茗，"上次皇上在淩煙閣請朝中幾位學士大人品書論畫，皇上和諸位大人麽各自畫好了畫，放在一起彼此品評，皇上因為不想聽那些虛偽之言，就不讓人在畫上署名，把自己的畫混在其中，當時幾位大臣們還是選中了皇上的畫作，那幾幅畫在皇後那裏咱們也見了，皇上的畫雖然上乘，但是有一副夜宴圖，要比皇上的千山萬水畫的更勝一籌的，那些大人們，是怎麽知道皇上作的就是夜宴圖呢?這其中肯定有咱們不知道的關竅。"

    清茗回憶著，忽然欣喜的說道，"是啊，咱們看不出來的事兒，宮裏的奴才們卻是做的極熟的，咱們可以去打聽下，看看其中的門路。"

    商議好了之後，清茗在衣櫃了又拿出了一疊銀票折好放在衣袖裏，看著餘剩不多的薄薄一疊，她歎了口氣。

    "眼下宮裏做事什麽都要花錢，咱們帶來的三千兩銀票也用的七七八八，打點好了這次的事，恐怕主子還得寫信回去，讓伯爺再帶進來一些銀錢才好。"

    程含桃聽了這話先是有些吃驚，不過心裏一盤算，覺得也是，在宮裏不論是平時打賞個來送信的奴才，或是做些東西孝敬太後，那可是一樣銀子都少不得的.

    可是自己如今還沒有得到皇上的寵幸，自己家裏的人又被皇上忌諱，就連之前已經打點好的江南鹽道的差事也被林翰林給搶了去。

    家裏守著田莊和鋪子裏的生意，估計也是有些艱難。

    "什麽都能省，就是這項支出不能省，拉攏交心是一回事，要是沒有這些真金白銀的賞賜，估計也沒誰真心為我辦事的。"

    清茗這點也清楚，應了聲是，就推門而出。

    守在門口的太監都是皇後特意吩咐過的，程婕妤禁足，沒有禁足程婕妤身邊的人，見到了清茗出來，先是笑的大了招呼。

    "姑娘這是要去哪兒，我們能幫忙的話盡管說，隻要不礙著宮規就成!"

    清茗原本是想要去針工局裏趁著借針頭線腦的機會，打聽一下那裏的繡娘們是怎麽帶東西出宮的，眼看這裏守著倆人，就領改了主意。

    "嗯，兩位公公辛苦了，我這兒也沒什麽事兒，就是……"清茗說著，拿著自己的衣袖揉眼眶。

    院子裏，此時已近午時，正是院子裏的宮女和太監們換班吃飯的時候，門口隻有守陶和杜安兩個太監，他們見狀都莫名其妙起來，不知道自己的那句話惹到了清茗的愁腸。

    "清茗姑娘別哭啊，有什麽事兒打不了的，太後娘娘隻是讓程婕妤在屋子裏禁足思過，有沒有別的，剛才皇後娘娘還說，要一應用度和往常一樣，恐怕宮裏的人苛待程婕妤，太後那麽看重喜愛程婕妤，過不了幾天，太後娘娘念著程婕妤的好，就給放出來了。"

    名叫守陶的那個人臉看著白白淨淨，說話的語調裏呆在北方特有的硬氣。

    清茗擦了擦眼角，感激的對著他一笑，"這位公公有所不知，我家裏的母親病了，要吃藥看病，很話費銀子，主子給了我一些錢，想要送出去，但是宮裏的規矩是，大內的東西，是不能流出去一分半毫的，要是被人抓住，就是殺頭的死罪，主子本來就受了委屈心理不舒坦，這麽以來，我就更不敢在主子麵前再提這事兒了。”

    她說話的聲音很低，透著一股子無奈和悲傷，兩個人直盯清茗秀麗的臉龐。

    要是擱在往常，清茗早就轉身走了，可是以為要盡快打聽出其中的關竅，隻好忍住不適立在那裏。

    "欸，我們當清茗姑娘有什麽事兒呢，這點小事也用的著讓清茗姑娘這麽憂心不是?  "

    守陶話說到最後，也把聲音放著很低，眼睛飛快的看了一圈院子裏並沒什麽人注意這裏，杜安和他是經常在一起辦差的人，眼睛的餘光看到了清茗把自己荷包裏的一錠銀錠子悄悄塞到了守陶的手裏，就站的遠些，幫著他們望風。

    清茗也見有戲，知道他們在辦差，此處說話太引人注目，對著守陶使了個眼風，瞥著院子的西北角，那裏是一處淨房，淨房的一邊是一溜兒的楊樹，枝葉茂密，樹幹都有一人合抱粗，正好適合說話望風。

    守陶會意，故意放開了聲音，"額，我說老弟啊，我去去就來，你就先在這裏守著吧。"

    杜安心道反正你收了銀子也要跟我分的，之前也做過這樣的事，就笑著罵了一聲，"就你王八蛋事兒多，去吧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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