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說意大利那邊的巴洛特利收到回複之後是如何反應,  至少推特上一片喜聞樂見之餘，已然認定了“蝴蝶和巴神會成為好基友”這個事實。伊利克森自己都對大家熱情的反應有些摸不著頭腦。

    小蝴蝶不知道,  如果不是因為巴神的顏值實在太低，此處應有某個神秘的邪惡組織出沒。而現在網友們雖然因為巴神的顏值自動屏蔽了拉郎配的可能,  但順著思路仔細一想,  紛紛覺得蝴蝶和巴神作為朋友簡直是一拍即合！他倆的畫風都是歪的！

    於是伊利克森就在一頭霧水的情況下回到了葡萄牙隊租賃的訓練場，並且被教練和隊友們用“你真是不省心”的無奈目光從訓練看到了晚飯，又從晚飯看到了晚上的比賽！

    是的沒錯,  就是晚上的比賽。當天晚上葡萄牙國家隊自然是和前麵一樣地選擇了圍觀另外一場半決賽，以此來觀察自己決賽對手的戰術安排,  以及球員的狀態。他們依然聚在了克裏斯蒂亞諾和伊利克森的房間裏。

    伊利克森：我是拒絕的,  為什麽我覺得大家都不想我和馬裏奧做朋友？

    小蝴蝶的直覺並沒有錯，葡萄牙的球員們對於自家小蝴蝶打算和意大利的巴神做朋友這件事……的確有一種迷之抵觸。可能因為兩個人畫風都是歪的,  而大家擔心本來雖然歪卻很可愛的小蝴蝶會被巴神徹底帶到眾人無法理解的頻道去吧！總之，在意大利和德國的比賽開始之前，解說還在叨叨雙方資料的時候，葡萄牙的球員們開始輪番給伊利克森科普巴洛特利的光榮事跡。

    務必要讓小蝴蝶知道巴神的“脖子以下世界級”究竟是個什麽鬼！

    波斯蒂加：“嗨，伊利。你知道嗎？巴洛特利剛去曼城的時候，有一次開車被交警攔下來進行檢查，交警現他後車廂裏有大捆的現金,  就問他在幹嘛。巴洛特利思考了一會兒，操著蹩腳的英語回答道‘benet.（因為,  我能）。’”

    梅雷萊斯：“i1i,  也許你聽說過巴洛特利在代表曼城出戰基輔迪納摩時候生的事情？你能相信嗎，他花了兩分鍾都無法穿上熱身背心！之後他隻踢了半場比賽就要求教練把他換下，原因是他對基輔迪納摩的人工草皮過敏！”

    穆蒂尼奧：“他還在浴室裏拿著煙花研究火箭的原理，結果不小心燒了整個浴室。有一次，他突奇想，和表弟一起開車試圖強闖女子監獄。被警察抓住之後，他解釋說自己想知道女子監獄和男子監獄有什麽不同。還有一次，他透過訓練場的窗戶向青年隊的小球員扔飛鏢，被罰款十萬英鎊。另外他還因為賽前強行摸吉祥物的屁股被罰過三萬。”

    科恩特朗：“他十七歲的時候拿著玩具手|槍在鬧市中心連開數槍被報警拘留，拘留之初本來還和警察談笑風生，後來得知玩具要被沒收立刻生起了悶氣。有一次，他想對向他要求合影的女球迷開玩笑，拿起滅火器對她們一頓猛噴，結果姑娘們報了警。”

    納尼：“呃，他在國際米蘭的時候，竟然在輸球之後哼著死敵ac米蘭的隊歌走進了更衣室，差點被群毆。有一檔電視節目邀請他穿上印有他名字的ac米蘭球衣，他也欣然接受。有一次，他的母親要求他去買清潔用品，結果他帶著兩輛摩托車和蹦床回來了，還買了一輛大卡車。清潔用品當然是什麽都沒買，這很不靠譜不是嗎？”

    維羅索：“還有一次，巴洛特利在德比進球之後脫掉球衣，露出了緊身衣上的‘hy  a1ays  me（為什麽總是我）’。本屆歐洲杯意大利對西班牙的小組賽，巴洛特利從拉莫斯腳下斷球突入禁區，在已經單刀的情況之下突然停下腳步思考人生，結果拉莫斯又追上來把球破壞了。哦對，就是昨天踢勺子的那個拉莫斯。”

    佩佩：“我這邊好像還有一個，機器人說的……”被克裏斯蒂亞諾迅踢了一腳。

    伊利克森：“那、那個，謝謝大家幫我認識我的新朋友，不過這些故事我今天都聽了好幾遍啦！我覺得馬裏奧雖然有點搞笑，但也真的很可愛啊！”

    葡萄牙國家隊眾：“你居然叫他馬！裏！奧！”

    伊利克森：……

    其實葡萄牙隊員們為了保護自家小新人的純潔性，講出來的內容已經是過濾版本，比如巴洛特利熱愛泡妞之類就沒提。但這並不代表意大利人就沒有自己的優點。

    出生於意大利巴勒莫的巴洛特利在三歲那年被親生父母遺棄，之後被一個白人家庭收養。他對養父母充滿感激，在成名後斷然拒絕了親生父母的相認請求。而被遺棄的經曆也造就了他後來孩子氣中兼有乖張的獨特性格。巴洛特利曾經在黑手黨威脅家人安全的時候為自己紋上一把手|槍，周圍環繞著象征父母、姐姐和兩個兄弟的五個字母，作為守護家人和向黑手黨宣戰的標誌。

    雖然性格中不乏乖戾，但巴洛特利同樣擁有一顆善良的心靈。他曾經慷慨地向一位流浪漢掏出1ooo英鎊，和給窮人小孩零花錢，也曾經帶著遭受校園霸淩的曼城小球迷去找校長理論。他笨拙地講一些老套的笑話，去逗殘疾兒童開心，在參觀奧斯維辛集中營時想到猶太裔的養母曾有同族人在這裏被殺害忍不住落淚，這些全都是巴洛特利內心善良的表現。這一點上，他和富有愛心、熱衷公益的克裏斯蒂亞諾沒什麽不同，隻不過克裏斯蒂亞諾做的更有規劃、更有影響力，也持續更久。

    對了，上麵那些巴神的閃光點是巴洛特利的球迷得知他聲之後，紛紛跑到伊利克森推特下複製粘貼的。他們表達了同樣的中心思想——小蝴蝶，你可一定要看上我們巴神這個朋友啊！

    求問作為球迷弄不懂自家球員心裏在想什麽是一種怎樣的體驗？小蝴蝶如此軟萌可愛，千萬要努力把我們家巴神帶回來啊！不求他變成正常人，但求不要像現在這樣隔著一個次元，跪謝了！

    伊利克森：我，我努力試試吧。

    “比賽開始了。”不知道是誰說了這樣一句話，伊利克森趕忙抬起頭來，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到比賽屏幕上。

    這場比賽對於意大利而言有一個很棒的開局，他們開場就占據了上風，從戰術上壓製住了德國隊。而黑人前鋒巴洛特利則是鋒線上最為活躍的一個，他身體強壯又跑位靈活，為意大利製造了不少機會，並且在第二十分鍾取得一粒進球。

    “哇，他看上去真是太有想象力了。”伊利克森笑著說道。他今天並沒有和克裏斯蒂亞諾一起呆在床上，反而和其他隊友一起坐在地毯上。但他還是離克裏斯蒂亞諾很近，對方差不多抬抬手就能摸到他柔軟的金。伊利克森半邊臉貼住床，好奇地看著巴洛特利做出了一個相當特別的慶祝方式——

    意大利前鋒進球之後興奮地一路飛奔，來到攝像機之前。巴神喘著粗氣，得意洋洋地擺出了自己認為很漂亮的造型：他的兩隻手交叉著放在胸前，除大拇指以外的手指一齊做出抓握的姿勢來，還墊著腳尖一躍一躍的。

    “他……這是在幹什麽？”有一個葡萄牙球員艱難地詢問道，並且不自覺把目光投向被大家認為最能理解巴洛特利思維的伊利克森。

    小蝴蝶不負眾望，歪著頭想了一會兒（歪頭的時候一不小心歪到了隊長懷裏，伊利克森也就美滋滋地讓自家隊長繼續抱著他），然後說道：“他可能是在模仿蝴蝶飛翔的動作吧。”

    金男孩靦腆地笑了笑：“馬裏奧在視頻裏說要送一個進球給我，這可真棒。”

    問話的葡萄牙球員：……講道理，這非常辣眼睛啊。

    果然是“上帝創造意大利就是為了坑德國，無論二戰還是歐洲杯。而上帝創造巴洛特利就是為了讓大家明白意大利為什麽坑”嗎？

    而這個時候，另外一個聲音也響了起來：“你們看！剛才巴洛特利的前女友了一條推特，宣稱祝福巴洛特利。還說自己已經懷了他的孩子？呃，她說孩子肯定很喜歡這個進球……天呐。”

    其實巴洛特利二十一歲當爹也不算什麽，十八歲當爹的內馬爾才是真絕色，後麵那位還正在和巴薩傳緋聞。然而……

    說話的那個葡萄牙球員艱難地吞了口唾沫，用更小的聲音說道：“那個前女友……好像和克裏斯蒂亞諾交往過。”

    他這句話其實說的相當小聲，但因為事情和葡萄牙隊長有關，周圍幾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而伊利克森更是一下子就愣住了，他說不清自己心裏是什麽感受，隻覺得悶悶的，又有一種壓抑的難過，他轉過頭，愣愣地向克裏斯蒂亞諾問道：“隊長，真的嗎？”

    周圍的球員一瞬間都想起來解圍了，這件事本身就有點尷尬，避而不談是最好的。前一個傻逼兮兮把話說出來就夠智障的了，伊利克森現在追問不是更麻煩。可是他們打好的草稿還沒有出口，就見克裏斯蒂亞諾很快地皺了一下眉，移開了和伊利克森相接的目光，對著那個先前聲的球員問道：“那個女人叫什麽名字？”

    克裏斯蒂亞諾交過很多女朋友，而現在他也有伊蓮娜這個女朋友。伊利克森的腦海中突然閃過這句話，他不知道為什麽，加倍地感到委屈和難過起來。他也悶悶地扭開了頭。

    氣氛一時間變得有些古怪，那個先前聲的球員忙不迭地低頭看了一眼手機，仔細確認過之後，才抬起頭回答道：“菲柯，拉法埃拉·菲柯。她剛才在推特上承認自己懷了巴洛特利的孩子，並且準備在賽後告訴巴洛特利。”

    克裏斯蒂亞諾沉默了一下，伸出手想要撫摸伊利克森的頭，卻被他避開了。他的手僵硬了一下，重新落在伊利克森微微低垂的後頸上，低聲對他說道：“我是和菲柯交往過一段時間。”

    克裏斯蒂亞諾自己都很難弄明白在對伊利克森說這句話時，他所感到的難過和不安，但是他很快給自己，也給在場的葡萄牙球員們找了一個理由，他故作大方地說道：

    “如果你想的話，依然可以和巴洛特利交朋友，我不在意這個。而且昨天我甚至都沒想起過這個人來，我們已經分手很久了。足壇這種事雖然不多，但也不稀奇。這不會影響球員之間的關係。”

    在場的葡萄牙球員聽到這句話之後紛紛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就說嘛，伊利克森不會無緣無故不高興。按照小蝴蝶的性格，認為自己要和克裏斯蒂亞諾前女友現在懷的孩子的父親（關係略複雜）做朋友，等於是背叛了克裏斯蒂亞諾，一時情緒低落也是有可能的。

    伊利克森聽到這句話並沒有反駁，可是他也沒有回答。

    不是這樣的。年輕的男孩在心裏這樣對自己說道，不是這樣的。他並不是因為自己無意間“背叛”了克裏斯蒂亞諾而感到難過，反而他有一種自己在很早以前被背叛的感覺。這種感覺全無憑據，不講道理，可是卻壓得他心裏沉甸甸的。

    是……因為什麽呢？伊利克森不了解。

    但是他的情緒一直沒能好起來。

    無論是一球領先之後德國隊狀態起複，和意大利打得有來有往、驚險無比，還是巴洛特利下半場再次打進一球之後瘋狂脫衣慶祝露出紋身，被黃牌，甚至是中場休息時流出的“為了防止巴洛特利再次脫衣慶祝領黃，意大利隊緊急把他的球衣和球褲縫了起來”的傳言，都沒能讓伊利克森再度開心起來。

    他坐在那邊，也會和隊友說話，也會陪他們一起露出笑容，但是他的眼神是放空的，麵容也是黯淡的。整個人無精打采，可憐巴巴，和平時快快樂樂的樣子大相徑庭，讓克裏斯蒂亞諾的心都一抽一抽地疼了起來。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有那種內疚和心痛的情緒，但克裏斯蒂亞諾用盡所有的意誌力，才忍到比賽結束、隊友們離去之後，第一時間過去，緊緊地將伊利克森摟到了懷裏。

    “我跟菲柯已經過去不會再有往來，而且我和伊蓮娜也已經分手兩三個月了。”

    克裏斯蒂亞諾說完這句話就愣住了。

    他為什麽要說這句話？這不是他一直在醞釀的內容。

    整個下半場比賽，他的注意力都無法集中，他想著一切能讓伊利克森重新歡笑起來的事物，想著自己應當怎樣安慰他，甚至已經擬出了一套相當可靠的說辭。可是在他把男孩摟入懷中的那一刻，克裏斯蒂亞諾脫口而出的卻是之前從未想過的一句。

    這句話絕不是說給一個關係親密的隊友的，它應該是……

    驀地，克裏斯蒂亞諾腦海中似有一道閃電劃亮，之後便是驚雷滾滾，轟隆作響。他的瞳孔無意識地放大，又劇烈地收縮起來。而就在他張嘴想要說一句自己也不知道會是什麽內容的話時，伊利克森輕輕推開了他，從他懷裏掙脫出來。

    金男孩的麵容上帶著微微的潮紅，還有一種難以尋覓源頭的、很不好意思的神情。他的藍眼睛亮亮晶晶，像是又回到了之前神采飛揚的模樣。他輕快地對克裏斯蒂亞諾說道：“知道啦，隊長。”接著捧著一顆莫名重新雀躍起來的心，像小鹿一樣輕巧地跑了起來，撲到床上，把臉埋在被子裏，抱著被子滾來滾去。

    “好困啊隊長。”他撒嬌道，“我們早點睡好不好？”

    伊利克森重新顯而易見地快樂了起來，雖然他自己都不知道這快樂是因為什麽。

    克裏斯蒂亞諾雜亂像是鼓點瘋狂跳躍的心跳聲，突然之間又有了嶄新的節奏。一下又一下，充滿生機、富有力量地躍動著。葡萄牙人輕輕咳嗽了一聲，雙手插在褲兜裏，若無其事地走到床邊說道：“好啊，那就早點休息吧。”

    他需要想清楚，仔細地想清楚。不管怎麽樣，他是個成年人，成年人應該明白自己在做什麽。

    也應該擁有麵對心靈的勇氣，和承擔選擇的能力。

    黑暗中，克裏斯蒂亞諾安靜聆聽著對麵均勻而平緩的呼吸聲，陡然的熱烈逐漸化為溫情的繾綣。他閉著眼睛都能想象出，房間另一邊躺著的那個男孩，熟睡之時的模樣將是何等的甜美和安詳。而這想象使他情不自禁地感到美好，想要微笑。這種情感他既熟悉，又陌生，但克裏斯蒂亞諾不會辨別不出來這是什麽。

    他全部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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