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風玉露(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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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謠去了巴厘島,將夢幻的海岸線發給她看。然後感歎說:“此處可以終老。”
許雲依看著“終老”二字心生歎息。
付謠見她似乎有心事,不由問她:“怎麽了?你這個樣子可不像我認識的許雲依。”
“你認識的我什麽樣?”許雲依問她。
付謠說:“意氣風發,由其做我們銷售部經理的時候,簡直就是雷厲風行。”說到久遠的過往,付謠也跟著感歎起來:“那時候你是我的偶像,說實話,在外麵奔波的那段日子挺辛苦的,和家人聚少離多,有的時候看著異地的煙火隻覺得孤獨。一直以來我沒有跟你說過,除了想早點兒買上房子,過上安穩的生活,你也算是我的精神支柱。那時候我就在想啊,什麽時候能練就你那樣的本身就好了。”
許雲依苦笑:“我那個樣子有什麽好。”
當時的自己滿腹仇恨,用別人的身份活著,更像一個報複的工具。
付謠對她的崇拜倒是從未改變過:“你不曉得自己身上有怎樣的華彩,羨慕嫉妒的女人絕非我一個。”
許雲依說:“我快忘了自己的過去什麽樣了。”
這些年她將大把的心思都撲在家庭上,工作上倒是不像以前那樣苛刻自己了。說白了是安心,一想到強大的靠山足以讓自己這一輩子錦衣玉食,便也不想自己再逞強。
隻是,她從未想過身後的靠山是否有塌陷的一天。
過去的許雲依總是天真的以為,這世上任何一個男人都有可能變心,唯韓霽風沒可能。
付謠聽出她語氣荒涼,忍不住問:“怎麽了?是不是心情不好?”
許雲依借口說:“最近忙鬧鬧的事,簡直身心疲憊。”
付謠安慰她:“當媽不就是這樣,這才哪兒到哪兒,孩子越大事情越多。之前有一個同事的孩子到了叛逆期,之前特別懂事聽話,沒幾天就像換了一個人,不聽話也就罷了,還學了一堆的惡習,學習成績也在直線下降。那段時間每天見那個同事就聽她在那裏長籲短歎的發愁,不知道該拿自己的孩子怎麽辦。後來熬過去了,孩子也沒說多走樣,高考還是走了一本”
許雲依心不在焉的應著聲。
直到掛斷電話,她把手機扔到一邊,直接平躺到床上。
什麽時候自己竟也變成了一個怨婦?
或許都是自己的錯覺呢?其實一切都沒她想象得那樣糟。
許雲依想到這裏從床上爬起身,換上衣服出門。
一路上隻在想,她不是那種坐以待斃,或者怨天尤人的女人。婚姻關係一直被她維係得很好,不會在相濡以沫這麽多年後出現問題。
她應該跟韓霽風推心置腹的談一談,問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麽。
幾日來積壓在心口的濁氣散去,整個人瞬間輕鬆很多。
果然,出了事情,一個人胡思亂想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許雲依直接將車開去公司。
前台照舊禮貌的跟她打招呼,一走一過,對她羨慕不及。
許雲依直接乘專人電梯上樓。
因為一直以來都是如此,不管許雲依何時過來,前台都是不用通知,可以直接叫她上去的。
所以,韓霽風對許雲依的寵愛也是眾所周知。
電梯門停下手打開。
這一回竟讓秘書都有些措手不及。
她連忙從椅子上站起身:“夫人,你來了。”
許雲依走過來問:“你們韓總在嗎?”
秘書說:“他在辦公室裏,不過這會兒有客人在。”
許雲依看了她一眼,就說:“那我等等他吧。”
秘書請她到休息室去等。
若是以往許雲依會直接過去,可是,今天看到秘書的神色忽然不想動彈。
便說:“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秘書曉得許雲依是什麽脾氣,就說:“好吧,那我先去做事了。”
等了大約半小時,總裁室的那兩扇大門打開。
許雲依聞聲望過去。
蘇婉清的笑嫣如花僵在臉上。
這是幾年後她第一次見許雲依,沒想到時光並未在她的臉上留下任何滄桑的痕跡,皮膚光滑細膩,眼神剔透伶俐,依舊是那種鋒利的美貌,隻要往那裏靜靜的一站,不需要任何裝綴的話語,就足以魅惑眾生。
許雲依細長的眼睛微微眯起來,她當然不會忘記這個女人。隻是好奇她的出現,下意識看向韓霽風,他的神情冷峻,桃花眸子漆黑深邃,如汪洋大海。許雲依的心一陣狂跳,她有一種感覺,就是幾年前的事韓霽風已經通通得知,隻是不曉得他聽到的是哪一個版本。
她邁開步伐走過去:“蘇律師,好久不見。”
蘇婉清說:“好久不見。”
“不介意找個地方聊一聊吧?”
時至如今許雲依行事說話仍舊強勢。
蘇婉清沒有即刻回答她,轉首看向韓霽風。
果然,韓霽風冷聲道:“許雲依,你夠了。”
他的聲音不是很大,可是足以威懾全場。
許雲依終於再不能維係自己一貫的冷靜,不可思議的看著他。
須臾,冷笑慢慢的溢出來:“韓霽風,我怎麽能夠?”
迄今為止她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們久別重逢,算是師兄妹再聚首?可是,為什麽她的生活卻莫明其妙的發生了改變,這一切她總要弄明白到底為什麽吧。
然而,她這樣做的結果就是被當作無理取鬧,厲聲製止。
許雲依又說:“一起生活了這麽多年,我是什麽樣的人你總該知道。”
眼裏揉不得砂子,即便不趾高氣揚,也絕不會忍氣吞聲。
很顯然蘇婉清也想起了她的性情,或者說雖然這麽多年過去,如許雲依這般有棱有角的人也很難叫人忘記。
她說:“聽許小姐的,我們聊聊吧。”
許雲依和蘇婉清兩人一起下樓。
出了公司大堂,直接到附近的一家咖啡館裏坐。
韓霽風不在場,蘇婉清完全又是另一副嘴臉。
她說:“許小姐,你可真是一點兒沒變。”
許雲依冷笑:“我從不覺得自己有什麽不好,為什麽要做改變呢?”
她的自信叫人倍感壓抑。
蘇婉清暗暗的直吸冷氣,這樣的淩厲,著實叫人難以招架。
仿佛這個人與生俱來就是女王,睥睨天下也都成為一種習慣。除了她放在眼裏的,不會高看任何一個人。
蘇婉清調整好情緒,先為兩人點了咖啡。
然後問許雲依:“你叫我來不是有話要說?”
許雲依開門見山:“你和霽風說了什麽?”在蘇婉清回答之前,她首先說:“別說隻是敘敘舊情這樣簡單,我知道你們之間一定有別的。”
蘇婉清冷冷笑著:“許小姐無論到什麽時候都是這樣敏銳,如果你生活中也是如此,我想這些年霽風一定生活得很痛苦,時時都有喘不過氣的感覺。”咖啡上來了,她端起來壓了一口說:“我們之間的確不止敘舊這樣簡單,在敘舊之前我總要讓他知道我們以前是什麽關係,也才有舊可以敘不是嗎?”
“那你告訴我,你們以前是什麽關係。”
蘇婉清用很清析的聲音告訴她:“以前我們是一對戀人關係,後來他為了報父仇,才不惜以上門女婿的身份進入到夏家。當然,一切都隻是作戲,事實證明,那段時間你們相處得並不愉快,你甚至一度招來他的厭惡。隻是沒想到你會動了真情,便不惜用一切手段拆開我們。直至他生病做了手術,你對外聲稱他已經死了,然後暗中將他送往美國。而我一直被蒙在鼓裏,直到前段時間再度相遇,我才知道真相是什麽樣的。而他也終於不用再受你的蒙騙,找回真正的自己。”
“一派胡言。”許雲依揚手將咖啡潑向她,她被蘇婉清的話氣得渾身發抖。
她不知道這個女人竟然這樣恬不知恥,可以編造出這樣的謊言。
而許雲依又知道這些謊話又實屬死無對證。當年她和韓霽風的關係很多時候世人看到的和真實情況完全是兩回事。那時候違背心意是為了達成一定的目地,韓霽風是,她也是,卻的確有很多關於兩人不合的假象。
所以,就算韓霽風找人去打聽,也很難了解到真相到底是什麽。更多的,將會是她跋扈專橫的傳言,以及兩人過往不快的種種。至於他們的感情到底如何,當初他又是怎麽去往美國的,根本是打聽不來的。就算許雲依一五一十的說給他聽,韓霽風也一定認定她是在信口開河了。
不然這些年過去,她為什麽不將以前的事情講給他聽?
許雲依胸口劇烈起伏,她咬著牙說:“蘇婉清,你這樣是要遭報應的。”
蘇婉清低頭看了下衣服上的汙漬,全然不在乎的說:“你都不怕報應,我怕什麽呢?說到惡毒,隻怕沒有幾個女人及得你許雲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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