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多了。”

    唐圓聽到容簡冷靜地打斷了宋與歌的話。

    “我沒有！我沒有想多！我們以前那麽好。”宋與歌的聲音帶著重重的鼻音，像是下一秒就要哭了：“你不要生我氣好不好，那時候我爸爸執意要把我送出國，我沒有辦法。”

    “可是你為什麽不等等我，”宋與歌像是快哭了，她帶著明顯的哭腔自說自話道：“你為什麽和她結婚？“

    “你們是一夜情，還是她懷孕了你要對她負責？”

    聽到這裏，唐圓心髒沉了一下，抓緊了手下玻璃幕牆的一角。

    上次宋與歌就這麽說了，她其實沒放在心上。

    畢竟她自己清楚答案。

    但是，她現在就像一個考試當場就心知自己發揮不好一定會考砸的考生一樣。別人隨口打聽一聲“你考得怎麽樣”和別人當著她的麵，登上考試係統幫她查成績是不一樣的。在成績呈現在她麵前之前，她總會抱著一絲奢望。

    容簡沒說話。

    明明是幾秒的沉默，唐圓卻度秒如年。

    她握著牆角的手一大打滑，才發現自己手心都是汗。

    “對不起，當初你最痛苦的時候我沒有陪著你。容簡，你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唐圓小心翼翼地貼著牆壁探出了頭，看到站在容簡背後的宋與歌突然向前走了幾步，伸手想去抱容簡。

    “不準動！”唐圓一下子從牆後麵跳出來，朝著宋與歌大喊了一聲。宋與歌被她嚇了一跳愣在了原地，眼睜睜看著唐圓像一陣龍卷風一樣刮過來，先於她一把從後麵抱住了容簡。

    宋與歌：“……”

    唐圓抱得還特別緊，容簡低頭看向她交叉著的手指，她的手指用力到手指都泛白了。唐圓把臉埋在容簡的背上，因為貼得緊她的聲音悶悶地：“我不想唱歌了，容簡，我們回家吧。”

    宋與歌站在原地，看容簡頭也不回的背影失聲哭了出來。

    唐圓和容簡都是開車來的，最後她上了容簡的車，把自己的車留在了停車場。

    回家的路上，唐圓想了好久。

    她心裏像有很多隻小奶貓在拿小肉墊抓一樣癢。

    前幾天宋與歌的話，唐圓隻當做了半真半假的示威，但是今晚宋與歌對容簡說的話極大地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除了那幾年一直沒說出口的暗戀，唐圓一直都是個心裏藏不住事的人。

    她真的很想知道容簡和宋與歌的事情，不想自己一個胡思亂想。

    可是容簡看起來心情特別差勁。

    唐圓想了想，在她們宿舍的微信群裏冒了個泡。

    糖墩兒：呼叫顧球球，呼叫顧球球！

    顧球球：嗯？

    糖墩兒：我問你一個問題哈，如果林墨的疑似女朋友，和你說了一些……挑釁的話，你沒搭理……

    顧球球：挑釁我？我怎麽可能不搭理！

    顧球球：你真是皮薄餡兒大十八個褶！

    糖墩兒：你在說我胖嗎？

    叔叔我是安凝啊：她說你是個包子，大包子！

    顧球球：對，算了，你繼續說！

    唐圓不好意思再打比方了，她直接把剛才宋與歌說的話概括了一下發給了顧狸，很快顧球球就回複了她——

    顧球球：你問容簡啊，理直氣壯地問清楚他和宋與歌的關係！

    到路口那裏，唐圓終於鼓起勇氣，輕聲問容簡：“宋與歌和你，你們很早就認識了嗎？”

    等紅燈的間隙，容簡有些煩躁地按了一下額角，冷聲說：

    “我不想提起這個名字。”

    “奧……”唐圓失落地拖長了聲音，努力壓下了差點脫口而出的“為什麽”。

    她專心地看了一會兒路上的燈，過了好久又自我安慰道：“就，就像我和磬元大君一樣嗎？”她還特意沒提宋與歌的名字。

    “你和何磬元又是什麽關係？”容簡冷冷地反問，他本來一見到宋與歌就壓不住心裏的火，唐圓又提到了何磬元，也就唐圓自己看不出何磬元喜歡她了。

    “就是，從小一起……”唐圓掰掰手指，在腦海找可以精準地描述她和何磬元關係的詞語，她正說到一半就被容簡不耐煩地打斷了。

    “不像。”

    車廂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唐圓沒再說話。

    容簡看到她兩手扒著車窗，揉了一下眼睛。

    他破天荒在開車時騰出一隻手，揉了揉唐圓的腦袋。

    一路無話。

    到家後，容簡徑直去了書房。

    唐圓洗了個澡，躺在床上幫南安安他們收了一遍莊稼喂了牛羊，到最後她眼皮都打架了，然而直到她睡著容簡都沒回主臥。

    第二天早上她睡醒了，容簡又已經去上班了。

    ……

    她們研究生開學前一天，唐圓接到了南安安的電話。

    南安安聲音聽起來特別開心：“阿胖，我和薑銘和好了！”

    “真好啊！”南安安一開心，唐圓就也覺得開心：“我們明天就開學了，你回來了嗎？”

    “回來啦！”南安安在那邊歡快地說：“阿胖你開學後還住校嗎？我們有雙人間啦，你要不要繼續睡我？”

    “我想想啊……”這個問題，唐圓想問問容簡，西大的研究生都是住校的，但是研究生課不算多，容簡家離西大還挺近的。

    但是，容簡這幾天好忙。

    她早上五點鍾醒過一次想給容簡做早飯露一手，容簡卻把她按回床上讓她繼續睡。

    這種情況下，她和容簡總是打不到照麵，都沒怎麽說話。

    唐圓覺得那晚宋與歌出現在容簡麵前後，她和容簡之間明顯有些東西變了。

    晚上唐圓抱著大抱枕窩在沙發上等容簡，她看完了兩集電視劇，困得都有些睜不開眼睛。聽到手機鈴聲，唐圓解鎖了屏幕，是一條微博私信。

    她點開就看到一張明顯是從相冊裏拍下來的老照片。

    照片裏，一個漂亮的女孩子和一個清瘦的少年站在一起，小少女笑得眉眼彎彎。

    女孩子肯定是宋與歌，而照片上的小少年臉上也依稀有容簡的影子，那時候的容簡應該是上高中之前，更清瘦一些，神情倨傲。

    微博的私信會顯示已讀，大概是意識到她看了照片，那邊又發來了更多的照片。

    很快，唐圓的聊天窗口就被刷屏了。

    全是各式各樣的合照。

    頌歌：你看，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

    頌歌：容簡不可能喜歡你的，你別死皮賴臉了。

    唐圓數了一下頌歌發給她的照片，她爬起來去臥室拍了幾張照片，然後發給了頌歌。

    宋與歌正等著唐圓的回複，幾張小照片從窗口裏彈出來後，她氣得握著鼠標的手都在抖。唐圓給她發了她和容簡的結婚證，正麵反麵各個角度。

    和她發的那些照片數量都一樣。

    她回複了宋與歌之後，宋與歌沒再發照片了。唐圓喝了一口鮮榨果汁，最近她不知道怎麽了，很容易困，還很容易餓。

    容簡還沒回來。

    唐圓身子向下滑了一下，合著眼睛在沙發上小眯了一會兒。猛然驚醒的時候，唐圓起身跑上樓去書房和主臥找了一遍，容簡沒回來。她又慢吞吞地回到客廳，換了個電視劇繼續看。

    最後一集片尾曲響起，唐圓聽到了開門的聲音。

    她從沙發上站起來。

    容簡走進來看到她後皺了皺眉，他沒想到這麽晚了唐圓還在樓下，容簡扯開領帶：“怎麽還不睡？”

    “我在等你啊。”唐圓揉揉眼睛，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眼淚都差點冒出來。

    “不用。”容簡說完，空氣就有些凝滯。

    “以後別睡這麽晚。”容簡走過來，伸手拭去她眼角的生理性眼淚，她眼睛裏還有紅血絲。唐圓生得白，一熬夜眼睛又特別紅，整個人像隻兔子一樣。

    他的指腹按在唐圓的眼角，唐圓眨眨眼睛，仰起臉看著容簡。容簡神情有些疲憊，唐圓乖乖地點點頭，抓著容簡的手跟他一起上樓。

    “困了？”看她眯著眼睛的樣子，容簡都怕她看不清路。到樓梯口他幹脆一把把唐圓抱了起來，畢竟唐圓還有在樓梯上滾下來的前科。

    騰空而起的一瞬間，唐圓趕緊摟緊了容簡的脖子。

    她把臉埋在容簡肩窩，深吸了一口氣，容簡身上有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清淡好聞，唐圓使勁在他鎖骨的位置蹭了蹭。

    “老實點。”容簡清清嗓子。

    “嗯”

    唐圓從善如流，還用她圓嘟嘟的臉頰蹭了一下容簡的喉結。

    “你不想睡了？”容簡沉聲道。

    “嗯！”唐圓是真的不想睡，她使勁點點頭，下巴一下一下地磕在他鎖骨上。

    “睡覺。”容簡低頭親了一下唐圓的額頭。

    唐圓伸手摸了摸額頭，也輕輕親了一下容簡的薄唇。

    把唐圓放到床上蓋好被子後，容簡正要去書房就感覺自己襯衣的一角被人拉住了，他回過頭，看到唐圓一手拉著他的衣角，一手揉著眼睛。

    “容簡，我明天要開學了！”唐圓還記得她要和容簡說的事情。

    “嗯？”容簡站在床邊看著她。

    “我們宿舍是兩人間，安安她住校，我想……”唐圓正要說她想住在家裏，就聽到容簡幹脆地說——

    “可以。”

    “嗯？”這次是唐圓。

    “你可以住校。”容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