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字數:5439   加入書籤

A+A-


    “說話。”

    容簡一看到唐圓哭就徹底慌了,話一出口他才意識到自己語氣太冷硬了,他低下頭看進她漆黑的眼睛裏,盡量放輕聲音:“你怎麽了?”

    “你為什麽想我出國?”唐圓想擦一下不爭氣往外湧的眼淚,她手指還沒抬起來,滾出眼眶的眼淚就被容簡的大拇指抹掉了。

    她迎上容簡的眼睛,說:“我剛才打電話問我爸爸了,他說當時是你去找他的……”

    “容簡,你為什麽會被人捅一刀?為什麽會很危險?”

    容簡神色一凜。

    唐圓堅定地看著他,說:“我想你告訴我。”

    她說完後容簡很久都沒有說話,書房又陷入了沉寂,氣氛冷凝到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來問一個答案的唐圓站在那裏,都覺得周身發冷。

    即使她和他結婚了,除了和容華吃飯那一次,她也沒有見過容簡其他的親人,除了高一那年的短暫相處和容簡父母雙亡的事實以外,她對他幾乎一無所知。

    她一直不敢問,他也從沒告訴過她。

    容簡鬆開了捧著她臉的手,走到落地窗前開了一扇小窗,背對著唐圓點了一支煙。

    已經七年了,他一直不願意再去回想那些畫麵。

    神情凝重告訴他他父母出事的班主任、朝他下跪懇求原諒的司機、從江裏打撈出來已經麵目全非的車子、被醫護人員蓋上白布的父親、被送往醫院急救的母親、嚎啕大哭的外婆、大聲罵穆子麒小畜生的外公……

    一切都來得太突然了,容華從國外趕回來之前他隻能壓抑著所有的情緒,極力冷靜地聯係殯儀館辦他父親的後事,回家找他能找到的所有現金存單銀行卡來支付母親icu治療費用,他竭盡全力想挽留穆子臨,那些親戚卻在他耳邊說著他這樣不對,說他這樣一意孤行他母親渾身插滿管子躺在病床有多痛苦,說他要為自己以後做打算他母親才能走得安心,甚至連他外公都跳出來說那些冠冕堂皇的話,可是他就是不讓她安心,他根本不想讓她走!

    最後他還是無能為力,送走父親幾天後,他在同一家殯儀館送走了他母親。

    後來他不想再回到原來的班級麵對那些或同情或惋惜的目光,幹脆借西大的邀請直接參加了當年的高考。

    這是他在徹底解決所有事情之前,根本不想提及的過去。

    ……

    良久的沉默後,容簡聽到自己的聲音在空曠的書房裏響起來:“好。”

    “高一下學期,我父母出了車禍。”容簡收緊了手指,深吸一口氣,冷靜地開口道:“我懷疑害死我父母的幕後黑手是我母親公司老板,就是宋與歌的父親。”

    他一直都覺得當年父母的車禍沒那麽簡單,出事的路段附近有兩個攝像頭,事發地點剛好是其中一個的監控死角,沒有清晰的監控錄像,而另一個攝像頭的錄像在取證過程中無故丟失了。那晚又下著大雨,路麵痕跡都被大雨衝刷掉了。肇事司機沒有逃跑,報警並當場認罪,事故定案後,司機被判了六年。

    直到後來偶然一次機會,他整理書架時找到了書房保險箱的鑰匙,開了那個保險箱之後他找到了當年穆子臨搜集的宋讚經濟犯罪的證據,金額龐大。

    他開始懷疑宋讚。

    他父母出事之後,宋讚就送宋與歌出國讀書了,他自己也常年陪宋與歌在國外,很少回國。

    倒是宋與歌一直沒和他斷了單方麵的聯係,不時換著號打電話過來。

    “我懷疑他害死了我父母,他也懷疑我手裏有他的犯罪證據。”

    一年前,肇事司機刑期結束被放出來了,宋讚也突然帶著宋與歌回到國內。

    得知宋讚回來那段時間裏,他幾乎壓不住內心翻騰的情緒。除了那個能證明宋讚有殺人動機的證據以外,他沒有任何可以指證宋讚的證據。

    最衝動的時候,他開車時甚至不時冒出狠踩油門從宋讚身上碾過去的念頭。

    最後還是理智占了上風,他徹底碾碎的不是宋讚,而是他的衝動。

    宋與歌回來之後開始頻頻去公司找他,大概是他對宋與歌不加掩飾的厭惡和冷淡讓宋與歌意識到問題並問了宋讚,宋讚開始懷疑他知道什麽。

    那段時間,宋讚主動和他們公司合作開發一個項目,期間一直有意無意地試探他,甚至找人捅了他一刀,作為警告或者……威脅。

    當晚他就去找了唐教授,計劃著立刻把唐圓這個後顧之憂送走。

    隻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計劃裏,就像他特意拜托唐圓一個學長替她軍訓,沒想到也是因為這個,害得她遭遇了那場火災。

    “就是這樣。”

    即使是說這樣的事情,容簡也始終壓抑著翻騰的情緒,極力保持冷靜,隻有他垂著的手指緊緊地攥著,用力到骨節發白。

    他指間長長的一截煙灰不抵自身的重量,終於落了下去。

    容簡掐滅手裏的煙頭,抬眼看向落地窗,沉沉的夜色裏,落地窗像一麵鏡子一樣清晰地映出他身後唐圓的影子。

    她垂著手站在那裏,看起來手足無措。

    容簡丟掉手裏的煙頭,朝她走過去,伸手把她按到了自己的懷裏。

    很快,他就感覺到自己鎖骨那裏濕了。

    “嗚啊——哇……”隔壁嬰兒房的小糖包突然又哭了。

    容簡剛哄完大的,又帶著大的去哄小的了。

    今晚糖包不知道怎麽了,一直哭。容簡給他換了幹淨的紙尿褲,喂了奶米分,還親了他大腦袋一下,都沒用,糖包揮著肉乎乎的小胳膊蹬著腿,哭得悲痛。

    “糖包”容簡伸手撓撓他兒子的雙下巴,糖包軟軟的下巴上都濕乎乎的。

    這次連唐圓的手指頭都不管用了。

    沒辦法,容簡隻好把糖包遞給唐圓,自己站在旁邊看唐圓哄孩子。他一直都覺得唐圓還小,看她紅著眼睛兩隻手抱著同樣紅著眼睛的糖包的時候,總覺得有種違和感。

    如願以償地被唐圓抱著,糖包眼眶還是紅通通的,鼓著腮幫子委屈極了。

    “你是不是故意的啊,小肉墩?”唐圓捏了一下糖包肉嘟嘟的臉,糖包啊啊叫了兩聲,張開小嘴就要去咬她的手指頭,唐圓故意拿手指在他眼前畫了個一圈一圈的棒棒糖,小糖包張著圓眼睛,小脖子頂著大腦袋晃了晃,跟著她的手指差點被她晃暈了。

    晃了一會兒,唐圓把迷迷糊糊的糖包放進嬰兒床裏蓋好小被子,糖包終於哭夠睡著了。

    然而唐圓徹底失眠了,她枕著容簡的胳膊仰躺在大床上看著天花板,一隻手突然覆上了她的眼睛,容簡聲音黯啞:“睡覺,你明早還有課。”

    “你怎麽知道我明早有課?”唐圓被勾起了好奇心,忍不住問道。

    容簡捂著她的眼睛,說:“登了你係統。”

    “奧,你怎麽……”唐圓不說話了,她又想起了她那寫一個字被刪一個字的離婚協議了。

    “我睡不著了。”唐圓眨眨眼睛,睫毛蹭著容簡的手心。

    容簡的手指覆蓋在唐圓眼睛上,她剛哭過,眼睫毛還濕漉漉的,在他手心刷來刷去有些癢。

    容簡收了一下胳膊,把唐圓卷到自己懷裏,有種久違的感覺。唯一的不同就是唐圓現在抱起來沒有之前那種一抓全是肉的手感了,還是軟軟的。

    他伸手探進她的睡衣裏,摸了摸她平坦的小腹上那道傷痕,聲音低沉:“你生糖包的時候疼不疼?”

    “我沒騙你,生的時候真的不疼,”唐圓有點癢,她抓住容簡的手指回憶那幾天的事情:“就是生之前特別特別疼,我太緊張了,說起來我是個胖子,但是我血壓特別低,醫生說寶寶頭還大,所以提前剖了。”

    “嗯”容簡收緊了抱著她的手,帶著她翻了個身,把她抱在身上。

    這樣的姿勢,唐圓整個人都趴在容簡身上,她有些慶幸,她現在瘦了,也已經窄多了,如果是以前,萬一她趴在容簡身上比容簡還要寬……

    那畫麵太美。

    “麻醉過去後也很疼。”感覺到容簡的手指還在她刀口那裏遊走,唐圓回過神趴在容簡胸口,聲音低了下去,她說:“我以後再也不想生孩子了。”

    “好。”容簡鄭重道:“那就不生了。”

    被容簡的手摸得有些癢,唐圓躲了一下,想從他身上下去,她剛動了一下就被容簡按了回去。

    “太熱了,容簡。”唐圓忍不住開口,她也很想被容簡抱著啊。可是,容簡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頭頂,用力的胳膊摟著她的腰側,骨節分明的手按著她的腰線,最重要的是……

    她的睡衣已經被她蹭得卷上去了,現在她整個人幾乎貼在他身上,還被他滾燙起立的地方……抵著大腿根,唐圓一手努力按著床不讓自己完全壓在容簡身上,兩條腿都不知道怎麽放了。

    “真的,太熱了。”唐圓呼吸有些急促,感覺自己快要燒起來了。

    聞言容簡抬起了按在她腰上的手,還掀開了蓋在他們身上的被子,趁他抬手唐圓趕緊順勢爬起來,沒爬起來又被按了下去。

    “二十三度,不熱了。”容簡丟掉手裏的遙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