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看容簡神色一凜，方掙下意識問道。

    容簡沒說話，他前一陣在國外呆的時間太長，積壓的工作很多，昨晚隻處理了一部分。方掙長篇大論的時候，容簡就一邊聽著一邊翻看手頭的資料。

    他們公司和宋氏合作的那個項目最近問題頻出。

    一開始這個合作是宋讚別有用心一手促成的，但是項目上線之後的回報遠高於當初的投入和預期，連宋讚這隻老狐狸也開始重視這個項目，追加了幾次投資。

    近期宋讚卻突然一反常態……

    容簡“啪”地把手頭的資料丟到一邊，按了開機鍵，等待電腦啟動的十幾秒裏，他甚至煩躁地晃了好幾次鼠標。

    “行行，你忙，我先走了。”沙發上的方掙看容簡正專注，起身離開了辦公室。

    “嗯”容簡頭也不抬，屏幕亮起後，他輸入宋氏官網地址，飛快地敲擊鍵盤，掃描oa平台和郵箱服務器，很快他就在郵箱服務器中找到了一個弱口令。

    接下來幾乎是一氣嗬成，容簡在行政主管的郵箱裏找到了她注冊其他網站的確認郵件，試著用這個用戶名和密碼登陸oa係統。

    登陸成功。

    一切極為順利，容簡打了個響指。宋氏的財務網絡甚至沒用物理隔離，容簡直接入侵oa係統，輕而易舉地拿到了宋氏近幾個月的財務報表。

    ……

    短短幾天內，宋與歌長途飛行兩次，下了飛機後她整個人幾乎已經虛脫了，踩著機場光滑的地板都有種踩在雲上的感覺，頭暈眼花。

    她站在原地，扶著一根柱子開了機，一下就看到了十幾個來自宋讚的未接來電。

    宋與歌正猶豫著要不要給他回過去，宋讚的電話就又過來了。

    她接起電話，沒有主動說話，她自己突然出國，現在對上宋讚難免心虛，但是她對宋讚又有一些怨氣，如果不是當初宋讚執意送她出國，她和容簡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與歌，”宋讚這次竟然破天荒沒跟她翻舊賬，也沒有訓斥她不打招呼突然出國的事情。聽筒裏，他的聲音不同以往，顯得極為疲憊：“你現在回來一趟，我有急事。”

    “我也有急事。”宋與歌打定主意去找容簡：“我現在不回去。”

    她說完才想起來她想容簡和宋讚好好談談，她補充道：“等我找到容簡，我和他一起回去。”

    說完她不等宋讚回答就掛了電話。

    宋與歌狼狽地踩著高跟鞋跟著人*流去地下停車場打車，走到半路被宋讚的司機攔住，強硬地請了回去。

    宋家大宅。

    “你說什麽？”宋與歌霍然起身，宋讚說的事情讓她覺得難以置信，她顫著聲音驚呼道：“你讓我和別人……結婚？”

    “對。”宋讚神情一點也不像開玩笑。

    “不可能！”宋與歌憤然喊道：“我怎麽可能和一個不認識的男人結婚，你明知道我喜歡容簡！”

    “你！”宋讚氣得抬手指了指她，拍了一下桌子。

    “我從小就喜歡他了！”看宗讚鐵了心要她嫁人，宋與歌情緒有些崩潰，一直以來被容簡無視的委屈全都湧上心頭，她衝著宋讚大喊：“都是因為你！”

    宋讚神情一震，目光冷厲：“你知道什麽！”

    宋與歌愣住了，宋讚的反應讓她感覺全身發冷：“你果然和他有過節！”她沒敢深想宋讚和容簡之間的過節。

    宋讚沒和她多說，直接離開了家。

    宋與歌怎麽也沒想到宋讚會為了利益讓她嫁給她根本不喜歡的人，而且態度這麽堅決。她把自己關在臥室裏，一上午都沒出臥室門，最後中午找準機會偷偷跑了出去。

    她一路狂奔，終於在路邊打到了一輛車，直奔數碼大廈。

    一路上宋與歌都在照著鏡子補妝，到數碼大廈時，她最後看了眼鏡子中妝容精致的自己，滿意地收起了化妝包，走進數碼大廈時她又看了眼明亮如鏡的玻璃，撥弄了一下金栗色的長卷發，以最好的姿態走進大廳，然後被攔了下來。

    一直到五點半下班，數碼大廈的員工三五成群地從裏麵走出來，她都沒能上去，也沒等到容簡。

    ******

    九點多，容簡倒了杯咖啡，手指掐了掐眉心，抬手把桌上剛看完的宋氏財務報表卷成筒朝垃圾桶裏一擲。

    果然。

    之前他們公司和宋氏合作項目問題頻出並非宋讚有意針對，宋氏的資金鏈出現了問題。以宋家的財力，解決這個問題目前還在宋讚的能力範圍內。

    容簡鬆開手裏的鼠標，重重地靠回椅背上，冷笑了一聲。

    很快，就不在宋讚的能力範圍內了。

    容簡喝完咖啡，低頭看了眼手機，唐圓今天一個電話也沒打過來。

    其實唐圓已經顧不上給容簡打電話了。

    唐教授和黎畫不知道怎麽了，昨天中午唐教授還興高采烈地去接黎畫，回來後他整個人都消沉了許多，訂了最近的機票，執意要回國。

    唐圓開車送唐教授去機場，一路上她都沒敢說話。

    趁著紅燈，她從車載冰箱裏拿出一瓶冰水遞給唐教授：“爸爸！”

    她試探著小聲問他：“你和媽媽吵架了嗎？”

    “嗯”唐教授擰開瓶蓋喝了一口冰水，緩解了一下心裏的煩躁和鬱悶。

    前幾天他去找黎畫質問她，女兒懷孕這麽大的事情為什麽要瞞著他，當時就差點吵起來，他沒等黎畫，自己過來找唐圓。

    昨天接到黎畫，他們在車上還是避無可避地談到了這件事，他質問黎畫有沒有把他這個孩子爸放在眼裏，黎畫平靜地說“沒有”。

    兩個字，讓唐教授想起了冰桶挑戰——一大桶帶著冰渣子的冰水兜頭而下。

    這麽多年，他一直試圖挽回黎畫，趁著每一次出差的機會去找她，呆在她生活的城市，看她的畫展，聽她的講座，努力滲入她的生活。

    即使黎畫一直沒有重新接納他，他一直都以為他們之間總會有轉機，甚至在唐圓過來黎畫這邊讀書時以為他終於有了機會，黎畫那麽喜歡唐圓，也許會接受他。但是他從沒想過，黎畫從離婚那天起，就沒想過回頭。

    也是，她態度一直都很堅決，隻要作出決定就絕不後悔。是他貪圖一時的新鮮感和那個女生眼底的仰慕，被黎畫指責精神出軌的時候，他還一直在心裏為自己開脫，他覺得那是他身為老師，對學生的責任感。

    那時候黎畫沒跟他爭執，隻是鐵了心要離婚，她走得堅決，任何和他有關的東西，她都沒帶走，哪怕是唐圓。

    唐教授歎了口氣。

    車廂裏陷入了沉默，唐圓不知道怎麽安慰唐教授，其實這麽多年了，唐教授和黎畫都沒有和別人在一起，她也一度以為他們有和好的可能。

    但是，和黎畫一起生活的這段時間，她也意識到了，黎畫一個人生活得很好，她和唐教授根本不可能破鏡重圓。

    “算了，”唐教授換了個話題：“肉肉你一定好好學習，明年畢業就回國。”

    “嗯嗯！”唐圓乖乖點頭。

    趁著這次沒人在，唐教授如願狠狠地拍了一下唐圓的腦袋：“以後有事一定要告訴我。”

    “我以後一定告訴你。”唐圓答應得很快，聽話極了。

    唐教授又伸長胳膊揉了揉她的腦袋，話也一下子多了起來：“你還小，開學後你給糖包找個保姆，別總是逗他哭，還有，你自己好好吃飯。你看你現在瘦的！”

    打一巴掌，揉一下……

    “他們都不會照顧你……”

    “看看，”唐教授打量了她一眼，神情驕傲，目露懷念：“肉肉，你還是跟著我時，被我養得最好。”

    唐圓：“……”

    不要說了，她都要看不清前麵的路了。

    送唐教授進安檢口時，唐圓有點想哭。她和唐教授已經快半年沒見了。以前她從小到大都是在c市，幾乎從沒離開唐教授這麽久過，他來得時候，她滿心都是心虛惶恐不安，唐教授沒說什麽，她又被逃過一劫的開心和輕鬆淹沒，直到唐教授真的要走了，她心裏才湧出了強烈的不舍。

    目送唐教授離開後，她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唐圓看了眼屏幕，接起電話:“喂，容簡？”

    “嗯”容簡拿著手機走進電梯，聽筒裏唐圓的聲音不像以往那麽歡快，帶著輕微的哭腔，容簡心裏一緊：“你怎麽了？”

    “我爸爸回國了。”唐圓揉揉眼睛。

    “你媽媽過去了嗎？”

    “她回來了，我終於有飯吃了！”唐圓點點頭：“我才知道，她早就知道你住在這邊了，不過她說，她自己想孤獨終老，不會拽著我一起的。”

    電梯在“叮”——的一聲後，停在了一樓。

    容簡走出電梯，和唐圓聊著天往拐角那裏走。

    蹲在地上黑漆漆的人影突然站了起來，急切道：“容簡！”

    她的聲音很有穿透力，隔著電話唐圓都聽到並且認出來是誰了——宋與歌！

    唐圓聽到宋與歌繼續說：“容簡，我想和你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