獲安元年十一月十三日清晨，刺史府。

    一大早柳什暗就是起身，打著哈欠，昨夜輾轉反側難以入睡，方是在清晨時候眯了一小會。他一並收拾晚了之後，就和母親、父親兩人用早食去了。飯桌前，柳清遠方是說起父子兩人之事，柳氏聽著不免落淚難止，抱著柳什暗許多舍不得，說著一些何時再見、生怕有個不慎、孩兒尚小等話語。

    柳清遠斷是知道這種事情，安慰道：“能撿回性命就不錯了，孩兒已經十多歲了，在壺州你可見得他吃虧一次？”柳氏說道：“莫說吃虧不吃虧，這行路漫長，百裏千裏，也是夠苦。”說著柳氏又轉向柳什暗，責怪道：“在那殿前，你怎麽都不知道忍耐啊，落得這番家裏破碎地步。”

    柳什暗想起了這一路如此遙遠，而且是戴罪之身離去，免不了受苦受累，心內也是一個不自在，隻是看著母親這番難過，知道自己不能再說些喪氣話，忙說道；“娘親，你不用擔心，我命硬著呢？倒是你和父親，過幾日也是要行路西洲，路上也多小心。再說你說這家裏破碎，哪能破碎到何處，小青瓷還有王廚子，也是要跟著你們遠行，其他家裏棄我等離去之人，算不得我們家人。”“娘親舍不得。”“您就當孩兒出去曆練幾年，孩兒會留著命，來到你們身邊。”

    三人一頓飯下來，都是沒動幾次筷子，都是說著一些離別之話，柳什暗、柳清遠兩人最怕柳氏哭泣，兩人好生安慰了一番，才是使得柳氏止住了眼淚。雖說止住了眼淚，可是一番囑托也免不得。

    兒行千裏母擔憂，這便是其中道理。

    就在三人正言談正盛時，屋外傳來了喧嘩打鬧聲。此時，小青瓷一步作兩步跑進屋外，說道：“大人，屋外許護衛和一個女子打了起來，你且去看看。”柳什暗驚呼：“許護衛不是離開了嘛，何故又返回來了。外邊那個女子又是誰？”小青瓷回答：“長得倒是好看，年紀也小，隻是不知何人。”

    柳清遠起身說道：“我們且去看看。”幾人便是出了房屋，過了一個抄手走廊，到達了府前庭院處，隻見一個彪形大漢身形矯健，和那妙齡女子一個對掌，從那府門屋簷上，落在了庭院上，前院內的花草樹木被打落，沾著昨夜的雨水，又將幹風幹的地麵打濕。

    彪形大漢看著女子，結結巴巴說道：“你...你...是...何..何...人?”

    那個妙齡女子，對掌之後，又是拍了拍掌，站在了府門之上，看著餘下宗人。隻見她豎著高髻，單單隻插著一株北地琉璃無色簪子，長後麵綰著白色繡玉細帶，那眉眼紅唇、目若星辰、一舉一動都有著天然神韻，一身緊身華彩女服，加上一個南山披肩棉絨披風，端端就是一個仙子一般。她笑著，指了指眾人，在尋找著什麽，最後玉指指在了柳什暗上，說道：“我是他的未過門的妻子。”

    柳什暗一下子就是猜到了什麽，向前走了幾步，投頭看著麵前這個妙齡女子，問道：“我何時有過未過門妻子？”女子出笑聲，說道：“你是柳什麽暗嘛？”柳什暗想起了那位也是這麽叫她的女子，隻是決然不是麵前這人，回答：“是柳什暗，不是柳什麽暗。”

    “我是歧淵雪。”

    這幾個字一出，柳清遠和柳夫人都是麵麵相覷，一下子就是知道了眼前此人是誰，那小青瓷說道：“大人，歧淵雪，這不是少爺的未婚妻嘛？”“若是她所言非虛，那就不會錯。”柳夫人說道：“你且下來，冬季高處寒冷，怕是有冷風吹過。”

    歧淵雪聽著就是一躍而下，仿佛如履平地，穩穩落下，那彪形大漢正要向前，柳夫人說道：“許護衛，你且退下，這人不是壞人。”彪形大漢還是沒有放鬆，說道：“她...躍高牆..入府。”歧淵雪說道：“我敲了敲門，沒人答應，我就以為沒人就躍了進來，沒想到你就一言不合就和我對打起來。若不是我昨日剛受了五十大板，屁股正疼，今日決計要分個高低上下了。沒想到這禦史府還有著一個高手。”

    當下這幾日都是知曉了前後原因，柳清遠又是對著許護衛嘀咕了幾句，許護衛才是被小青瓷拉到了身邊，不再言語。柳清遠說道：“姑娘這是要如何。”

    歧淵雪笑道：“想必兩位便是柳夫人和柳大人了吧，奴家歧淵雪，新皇下旨賜婚於柳什麽暗，喔，不，柳什暗，這是來與他一同起行前往東洲。”

    柳清遠比較謹慎，說道：“姑娘不必多禮，既是皇上賜婚，不知可有皇上的旨意。”歧淵雪從懷裏取出了一旨婚書，遞給我了柳清遠。

    柳清遠打開之後，赫然看見上麵有著柳什暗、與歧淵雪的姓名，而且還有著大陵國玉璽印章，對著柳夫人點頭，隨後說道：“屋外天寒地凍，我們不妨屋裏說話。”於是柳大人和柳夫人就是帶著歧淵雪進了內屋。

    餘下幾人都是看著三人離去，柳什暗正要說什麽，卻被自己的娘親一個眼神，弄得不敢開口。小青瓷將一切都是看在眼裏，說道：“少爺，這個真的是四大惡人之一嘛？我怎麽覺得就像一個大家閨秀，舉止端莊得當，又長得如此好看，若是我是男子說不定也是喜歡。”柳什暗瞪了小青瓷一眼，說道：“你是不是收她的錢了，張口閉口都是好話。”“少爺，我可沒有。”小青瓷笑道。

    身邊的許護衛，支支吾吾的才是說道：“好...好...看...武...功...也也也好。”柳什暗看著那走遠的三人，說道：“你們可不要被這身外表騙了，等我和她上路了，她的好壞你們都看不見。這可是天下四大惡人之一，雖說遞了請罪書說是要改過自新，受了板子說是和過往告別，可是誰又知道如何。”

    柳什暗說著說著，竟然感到了委屈，殿上被嚇暈、心儀之人又以死相逼皇上、然後自己又被放逐東洲、然後又被強硬賜婚，這一攮子事情全都擠在了一起，他長那麽大從來都沒有吃過虧，來了雲庭城後，就三番兩次這般委屈，不免一時惆悵，唉聲歎氣起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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