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拖油瓶(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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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家三少是個十分真誠的人。
談戀愛就是要結婚的。
直截了當, 連盛至都受不了了。
“可是她……”
“她是最好的。”盛軒眯著眼睛看著氣急敗壞的盛至。
“而且, 我不明白二哥你為什麽會對我喜歡的人說三道四。要追求小曦和她結婚的是我,又不是你。她怎麽樣, 和你有什麽關係?”盛軒靠在沙上,慢吞吞地從書包底下伸出手去要摸白曦的小爪子,可是白曦埋頭在吃零食, 哼哼了一聲,含糊地摸了摸他的手背。
盛軒的眼裏露出幾分愉悅。
她並沒有討厭他說這樣的話。
看起來, 老爸藏起來的那本書還是很實用的。
至少目前看起來效果很好。
“你也對我的事指手畫腳了。”盛軒昨晚回到盛家,直言夏雅不合適給盛家當兒媳婦。
“我可以, 你不可以。”盛家三少更加霸道地說道。
盛至覺得這弟弟真是個混蛋, 可是又打不過他。
倒黴弟弟翹著長長的腿, 不理他了。
“可是, 可是小曦一無所有呀。”夏雅在一旁聽了, 有些擔憂地說道。
她覺得白曦不應該不自量力,想要嫁入豪門。
嫁入豪門並不代表一定會幸福, 而沒有錢或許也並不會一定不幸。
她看著白曦和盛軒擠在一張軟軟的沙裏,白曦雪白的小腿就抵在盛軒修長的腿上, 一時之間覺得自己明白了什麽, 又有些對白曦的不能認同。她沒有想到繼母對自己說的話很大一部分都是對的。白曦一定要留在夏家是有她的目的的。
她想要嫁給有錢人。
先是夏寧,然後是盛軒。
她覺得對白曦很失望。
她本以為白曦是一個幹淨純粹的女孩子。
可是她一直都在找金龜婿。
甚至……雖然劉露遮遮掩掩, 也並沒有說什麽, 可是夏雅卻知道, 劉露臉上的傷, 是白曦打的。
會打自己的親生母親,這樣的白曦令人不寒而栗。
夏雅很怕白曦,她覺得白曦的眼神都仿佛帶了針一樣,這叫她瑟縮了一下,在白曦看過來的目光裏躲在劉露的身邊小聲說道,“小曦,你太在意錢了,這樣是不對的。一場婚姻,除了金錢奢侈,其實還應該有愛情。”
她的話說得美好極了,盛至隻覺得她是天使降臨在世間。
白曦完全不想理睬夏雅。
這句話是對的。
可是從夏雅的嘴裏說出來卻諷刺無比。
到了最後,她還不是因為沒有錢才離開了自己的戀人,回到了盛至的身邊?
而且,誰說一場階級不同的婚姻,就一定隻有金錢沒有愛情了?
任何婚姻,隻要彼此願意成為對方一生的伴侶,在白曦而言,就已經是愛情。
金錢不過是愛情的錦上添花。
愛人有錢,這也算是意外之喜是不是?
她勾了勾嘴角並沒有說什麽,反而伸手握住了盛軒搭在身邊的那堅硬的大手。盛軒微微一動,就在白曦以為他會躲開的時候,反手和她十指相扣。這是他的態度,而盛至顯然也看出了這種與眾不同的態度,他用力咬了咬牙,還是對盛軒認真地說道,“父親和母親不會同意的。”
“你看錯他們了。”盛家那對老兩口才不會在這種事上麵多嘴。
盛軒不以為然,撥了撥自己短短的頭,示意盛至離自己遠點。
盛至哼了一聲坐在夏雅的身邊生悶氣,可是看見夏雅美麗的臉,又覺得自己的心裏柔軟起來。
他見慣了那些豪門女孩或是瘋狂或是放肆,或是做作的樣子,當現夏雅是這樣單純可愛的女孩子,簡直就是意外之喜。就算是在這個時候,夏雅依舊保持著最美麗的樣子。他伸手,有些負氣,又有些期待地也去握住了夏雅的手。
夏雅一怔,卻臉頰紅紅的,沒有拒絕。
這形同默認。
盛至的眼裏露出了幾分滿意。
白曦的眼裏露出幾分同情。
白曦:“看來這哥們兒又要走上當年被結婚那一天新娘不見了的不歸路了。”
係統覺得這狸貓欣慰的語氣特別的……解氣。
係統:“你不會嫁給他的哦?”
白曦:“叫他弟弟嫁給我還差不多。”
她還勉強可以接受一下來的。
不過她覺得自己第一次談戀愛,總是很羞澀的,眨了眨眼睛在心裏捧臉。
這麽看過去,盛家三少還真的是蠻帥的。
係統覺得自己的眼光一向都可好了。
看見盛至和夏雅依偎在一塊兒,盛軒低沉地笑了一聲。
夏雅不敢去看盛至的臉,她心裏不是沒有愧疚,可是在和自己的戀人和幸福之間比起來,盛至……他是個好人,可是她不能夠嫁給他。她知道盛至很好,應該可以原諒她善意的謊言和一點點的欺騙,想到自己的未來,她的眼睛變得堅定了起來。
“三少你大概不知道,小曦她……”劉露沒有想到白曦竟然搭上了盛家三少,臉上的笑容難看極了。
“你的作業做完了麽?”盛軒突然對白曦問道。
他的眼裏露出了一抹壞壞的笑意。
白曦無語地看著這個畫風突變的家夥。
方才還是霸道總裁預備役,這一轉頭來個純純的學生生活是個什麽情況?
她艱難而又隱忍地搖了搖頭。
“別擔心,我教你。”盛家三少滿意了,伸出有力的手臂把這個一臉糾結的小姑娘扣在懷裏。似乎從前的那點糾結和看著女孩子雪白的手臂都會心跳如夢像個小鬼頭完全不曾存在一樣。他頓了頓,又想到老爸書房裏藏在另一個角落裏的《霸道總裁愛上我》,邪魅地垂頭對白曦吹了一口氣低聲說道,“想要解開最後那道附加題,你就拿身體來換!”
白曦瑟瑟抖:“這男朋友是不是個神經病?”
係統:“他帥。”
帥,就可以隨便地傻,可以隨意地神經病。
請自由的……
這是係統的世界觀愛情觀,並且努力普及給白曦。
白曦覺得這垃圾係統要完。
她聽著係統在耳邊低低地嚶嚶嚶聲,滿心的驚恐震驚,搖搖晃晃地就被這英俊的少年攬著走路。走到了半路,她突然就看見夏雅鼓足了勇氣站起來,勇敢地看著自己說道,“小曦,你不能對露姨這樣殘忍。”
她覺得劉露對自己很好,不應該受到這樣的傷害,在白曦慢慢變得冷漠的目光裏認真地說道,“露姨是你的媽媽,你怎麽可以傷害她?她的傷是你打的吧?可是你知道嗎?露姨還在為你掩飾。你就是這樣回報露姨的麽?“
“你是在用什麽立場對我說話?”白曦不走了,站在盛軒的身邊看著她。
“什麽?”夏雅天真地問道。
“我是說,你是在用什麽立場在譴責我,為她說話。”
看著夏雅茫然的目光,白曦突然覺得夏雅其實是一個比自己想象中更惡劣的人。
“她是你的繼母。十幾年前,她就做了你爸爸的情婦,我想那個時候你的媽媽應該還在世。這麽說,她其實是插足了你爸爸和你媽媽婚姻的第三者,或許在當年,還曾經仗著自己受到寵愛,來你媽媽的麵前耀武揚威過。她的存在,就是你的家庭不美滿,你媽媽痛苦的根源。可是你竟然還可以和她和睦相處?”
白曦不理解這種想法。
如果是她,她會憎恨每一個叫自己的媽媽傷心,還取而代之的女人。
可是夏雅卻是在為劉露抱不平。
“露姨對我很好,而且我想,媽媽一定會希望我的家能平安安穩,幸福而不是天天生活在仇恨裏。”
夏雅在劉露感動的目光裏輕輕地說道,“而且,爸爸的情婦那麽多,露姨也隻不過是其中一個。”
“所以就沒有罪過了?”白曦覺得自己不再想要和夏雅說關於三觀這樣的話了。
這簡直就是太蠢了好麽?
“既然這樣,那你們母女情深,一輩子親親熱熱的吧。”白曦才不會去管夏雅的心情。她偏頭,看見盛軒在安靜地看著自己,漆黑的眼睛裏倒映出了自己的影子,拉著他就回了自己的那個小小的房間。
這一次,盛軒終於可以光明正大,而不是像昨天一樣心慌意亂,不知自己心情地坐在白曦的身邊。
他托腮看著白曦做功課。
現錯誤,他指點出來,然後探頭湊過去親了親白曦嬌豔的臉頰。
白曦覺得盛軒真的很有自知之明。
他的確不是流氓。
他是流氓頭子!
係統嚶嚶嚶地躲在角落裏,希望自己也被親一口。
白曦沉默了。
看著白曦忍耐著要打人的樣子,盛軒覺得自己心滿意足。
他心裏都是快活,恨不能快活得滿地亂轉。
可是看著小姑娘警惕地看了自己一眼,轉身擋著自己開始寫作業,他沒有動作,還是笑著看她的背影。
老爸書房的又另一個角落裏的《如何教你保持距離得到她的心》裏說,適當的距離,可以叫女人感到一點輕鬆,還有小別勝新婚的甜蜜。他拿自己的手指小小地比了比距離的長短,湊過去,和白曦保持了一個小手指尖兒的距離,看見短女孩兒仿佛炸了毛兒,回頭對自己警惕萬分,一雙圓滾滾的眼睛都瞪圓了。
果然,書中自有顏如玉。
他挑眉湊過去,薄唇壓在小姑娘的嘴邊。
“你怎麽不親嘴?”白曦好奇地問道。
“咱們不是說好了高考以後再談戀愛。”盛家三少狡猾地說道。
可是親嘴角和親嘴唇有什麽分別麽?
白曦無奈極了。
她一邊防賊一樣防著又要親親抱抱的盛家三少,覺得還是昨天的那個生澀又純情的少年更安全,也不知道盛軒是從哪裏學到了這麽多的東西,白曦隻覺得這簡直就是一夜之間突然的變化。飛快地寫完了自己的作業,白曦滿意地站了起來,在屋子裏走來走去。
她覺得自己心滿意足。
軟軟的裙擺蕩漾在她的小腿邊,盛軒坐在一旁安靜地看著她沐浴在一點點的陽光的餘暉裏,勾起了自己的嘴角。
他喜歡看見白曦這樣快樂的樣子。
也覺得,自己本來就是應該守護她笑臉的那個人。
……命中注定。
仿佛從他的心裏,一下子就蹦出了這句話來。
他要守著她,這仿佛就是一場命中注定。
注定他遇到她,愛上她,然後為她付出一切叫她幸福。
他突然覺得自己的心裏酸澀萬分,仿佛是莫名的,又仿佛什麽都能夠明白。
那似乎是宿世的姻緣,叫他在每一次的人生裏都對她一見傾心。
除了她之外,他不會愛上任何一個人。
“怎麽了?”白曦回頭,看見盛軒安靜地看著自己,不由露出了一個笑容來。
她想了想走過去,俏皮地拿桌上的筆點了點少年的額頭。
她俯下身來看著他笑的時候,盛軒看著她淺紅色洋裙有些寬敞的領口袒露出了一點點雪白與柔軟。他咳了一聲,努力用很戲謔的表情挑眉對她說道,“很好看。”老爸書房的最後一個角落裏,書皮給鬼鬼祟祟地撕掉了,隻有一點點內容,卻叫盛家三少覺得受益匪淺。
回答他的是一隻軟軟的小爪子。
盛軒從善如流,握緊了這隻送上門的小爪子。
他覺得和白曦待在屋子裏一輩子都不會膩,可是樓下卻又傳來了說話的聲音。
夏明升知道盛家的兩位小少爺又來了夏家,幾乎是欣喜若狂。
外頭的情人雖然可愛,可是遠遠比不上盛家。
他趕了回來,看見夏雅羞澀又溫順地坐在笑得柔和的盛至的身邊,眼睛放光。
“夏叔。”盛至微微頷。
夏明升簡直不敢相信。
從前,盛至和盛軒都是冷冰冰地管他叫夏董事長的。
一個夏叔,真的是很親近了。
“二少客氣了。”他急忙走到了盛至的身邊坐下,欣慰地,慈愛地看著眼前的這對天作之合,笑著問道,“夏雅沒有給二少添麻煩吧?她一向單純,又不知道人情世故,如果她有什麽地方做得不夠好,請二少一定不要和她計較。”他說了很多的客套話,看見盛至有些不耐煩了,這才笑著繼續說道,“不過小雅性格簡單,喜歡一個人,就是一輩子的事。”
他的話,叫盛至的眼睛亮了,幾乎是欣喜地側頭看向夏雅。
白曦趴在樓梯口,聽著夏明升和盛至寒暄。
她聽著聽著就無聲地笑了起來。
因為這個時候,夏明升已經在開始建議盛至和夏雅趕緊結婚。
雖然因為夏雅的年紀,這所謂的結婚更傾向是訂婚,可是夏家和盛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家,隻要有了婚禮,哪怕並沒有法律的束縛,也絕對不可能再反悔。就比如曾經的白曦,她在十八歲那年和盛至一起走過了那場豪華的婚禮,之後盛至再不喜歡她,可是也還和她在二十歲的時候領了結婚證。
當然,二十歲之後,夏雅回歸,帶給原主驚天動地的改變。
盛至果然沉吟起來。
他點頭輕聲說道,“結婚也不是不可以。”
他已經受夠了家裏人對自己的不信任。
就仿佛他永遠都沒有眼光,會看錯了人一樣。
而夏雅,他會叫他們都看清楚,夏雅是他這輩子唯一做的正確的選擇。
看見夏明升的眼睛亮了起來,盛至心裏有些鄙夷市儈的夏明升,然而看在夏雅的麵子上,還是沒有說出刻薄的話。
劉露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她要怎麽說?
以後白曦和夏雅會成為妯娌?
盛家三少看中了白曦,非要娶她不可,甚至為了白曦還對自己的哥哥惡言相向?
她覺得夏明升一定不會高興的。
夏雅那麽美麗高貴,怎麽能有一個拖油瓶的妯娌?
更何況夏雅每天麵對劉露的親生女兒,給有多麽的尷尬。
“明升啊。”她想說點什麽,卻又看見白曦從樓梯口對露出了一個善良的笑容。
劉露閉住了嘴。
“要結婚啊?”白曦很欣慰這輩子能看到盛至和正在與別人熱戀的夏雅要結婚的天崩地裂的場景。她笑著和盛軒一塊兒走下來,在盛至警惕的目光裏毫無誠心地拱了拱自己的小爪子恭喜說道,“天生良緣,天作之合,以後要百年好合,要永遠在一起下去呀。”
她笑得彎起了眼睛。
盛至冷哼了一聲,卻覺得白曦順眼了很多。
沒有想到這個拖油瓶,意外地是個好人呢。
盛家二少今天也在出這樣的感慨。
他臉上的緩和無所遁形,白曦看得清清楚楚,又想笑了。
她轉過頭去,看一臉驚慌的夏雅,再看已經開始和夏明升許諾回家就和盛家家主提議結婚的事的盛至,又對夏雅露出一個笑臉來好奇地問道,“那你呢?你願意嫁給盛家二少麽?”她覺得夏雅會給她一個充滿了驚喜的回答,果然這美麗得如同天使的女孩子猶豫了一下,就在盛至關切的目光裏輕輕地點了點頭。
“願意的。”
請二少……原諒她善意的謊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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