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拖油瓶(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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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家二少震耳欲聾的吼聲,  連白曦都覺得這太蠢了。

    這不是自我暴露了麽?

    夏雅跑了也就算了,可是盛至這麽大聲地吼叫,  不是明擺著叫大家都知道他被逃婚了麽?

    而且,還是跟人私奔。

    這就太了不得了啊。

    白曦覺得盛至此刻的智商大概不在線。

    說一句身體不舒服先暫時休息不行啊?

    而且……

    白曦已經不準備給夏雅當替代品了,她也從未想過要叫夏雅再逃一次婚,回頭坑了盛家的名聲。

    她沉默地看著氣急敗壞的盛至,轉身拉著盛軒在他的耳邊低聲說道,“夏雅今天來了禮堂。隻是方才大概是從屋子裏跑了。這地方……”這種能匯集城中眾多名流的地方,其實是很開闊的城郊,  四處都並不是十分密集,她對盛軒說道,  “肯定還沒跑遠。無論如何,叫她給盛家一個交待。”

    要殺要剮的,  總要見到夏雅的本人才好。

    更何況,也得叫夏明升給盛家一個回應。

    不能說夏雅就這麽跑了,  這事兒就過去了。

    那盛家的名譽怎麽辦?

    想到這裏,白曦是真想歎氣了。

    她沒有想到盛至竟然會把夏雅逃婚這件事大聲嚷嚷出來。

    盛董事長夫妻今天穿得格外鄭重優雅,冷著臉慢慢地起身,  看著身邊一臉都是冷汗的夏明升。

    夏寧站在一旁臉色蒼白,  他幾乎搖搖欲墜,  溫柔寧和的臉上這個時候已經是一片慘淡。

    他想都沒有想過,  對於這樁聯姻完全沒有排斥,  一副很願意嫁給盛至的妹妹竟然會在關鍵時刻逃婚。夏雅的逃婚,  不僅是她一個人的任性而已,  而是有著更加嚴重的影響。不僅夏氏徹底得罪了盛家,更何況,盛家有頭有臉,是城中富,怎麽丟的起這個人。

    “原來是真的。”盛夫人的臉上露出淡淡的疲憊。

    她對白曦招了招手。

    “小曦,小軒,你們也過來。”看見夏明升詫異地看著白曦,她對白曦溫和地說道,“你也是盛家的一份子,自然,盛家的事,也不該把你排斥在外。隻是……”

    她苦笑了一聲,見白曦乖巧地上前扶住了自己,就輕聲說道,“是我沒有聽你的話。我本以為夏雅那麽老實,已經要和小至過安穩日子。”這輩子,白曦說什麽都不願意去坑了對自己一直很好的盛家,所以再一次和盛夫人閑聊的時候,她隱蔽地說起夏雅有一個十分相愛的戀人。

    她也說起夏雅整理了自己的衣物,或許會跟她的戀人跑了也說不定。

    盛夫人相信白曦說的都是真的,可是也沒有太過把這些放在心上。

    她想不到夏雅的膽子會那麽大。

    在她看來,既然答應了結婚,那自然是已經做出了選擇。

    夏雅雖然看起來不是個省事兒的,可是總不會拿神聖的婚姻當玩笑。

    她答應白曦看住夏雅,可是因為看見夏雅來了婚禮現場,放下了心,就沒有再繼續關注。

    誰知道,就出現了如今的一幕。

    “盛董事長,你聽我解釋。”夏明升戰戰兢兢,看著臉色冰冷的男人隻覺得自己透不過氣來。他沒有想到自己竟然被自己最心愛的女兒給坑成這樣。

    盛家在城中隻手遮天,想要在城中立足,沒有盛家的支持,是不可能安穩的。他本以為日後聯姻,盛家和夏氏有了聯係,夏氏集團會更上一層樓,可是誰知道,這或許是毀滅的開端。他真是想不明白,夏雅為什麽要這樣做。

    難道一定隻有逃婚這一條路麽?

    如果盛至求婚的時候她不答應,夏明升覺得自己雖然會懊惱,會勸說,可是怎麽也會尊重夏雅的選擇。

    夏雅逃婚的時候,到底有沒有把她爸爸,她哥哥的生死放在心上。

    “這件事沒完。”盛董事長自然內斂深沉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說話,盛桐作為長子,冷冷地開口。

    他雖然平時和弟弟們經常互相鄙視,不過,他也不能允許一個女人把盛家耍得團團轉。

    特別是夏雅做這件事實在太惡劣了。

    來了這麽多的城中名流,如今,都在看盛家的笑話。

    夏雅就算是有十條命也不夠賠!

    “這件事,是夏氏的錯,無論如何,夏氏都會給大家一個交待。”夏寧隻覺得自己的雙耳轟隆隆在響,他的眼前黑,氣怒交加身體軟,可是恍惚的時候,就看見臉色平淡的盛夫人的身邊,白曦怯生生地看過來。

    她帶著幾分關切與憂慮,仿佛很擔心自己的樣子。看見她那雙柔軟的目光,夏寧的心裏有一瞬間更加苦澀。他閉了閉眼,走到了盛董事長的麵前,深深地鞠躬低聲說道,“請您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一定……”

    一定怎麽樣呢?

    夏寧也隻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年輕人,不知道到底應該怎麽辦。

    “這時候就應該先把逃婚的給帶回來。”盛軒看著盛至憤怒地走過來,臉色平靜地對盛夫人說道,“您也別自責,誰會相信婚紗都穿上的新娘子會逃婚。這件事,都是夏家的過錯。”

    他早就在白曦跟他耳語的時候叫人去找,耐心地等了一會兒,方才理了理自己今日格外正經的西裝對盛夫人說道,“盛家是無辜的,而且……”他高大的身材被西裝包裹起來,看起來更加褪去了那點青澀的痕跡。

    “反正我和小曦很快就要結婚,到時候,大家隻會記得盛家三少結婚,誰還記得盛家二少被逃婚。”

    他對盛夫人一笑。

    “您瞧,還是我和小曦更乖。”

    盛夫人的臉色微微緩和。

    她並不大覺得今日這件事是恥辱。

    能坐穩城中富,盛家多少大風大浪沒有見過。

    她隻是覺得夏雅惡心到了極點。

    “那,那其實今天就可以叫三少和白曦結婚的呀!”劉露今天沒有看住夏雅,叫她給跑了,已經沐浴在夏明升冰冷的目光裏一臉大難臨頭。

    她慌亂極了,也恐懼極了,在盛軒譏誚的目光裏披散著淩亂的頭倉皇地說道,“其實今天的婚禮,大家隻要看見新郎和新娘子不就行了?小雅不在,可是白曦是在的!她本來就是三少的未婚妻,不是很快就要結婚麽?隻要你今天提前一些嫁給三少而已。小曦,媽媽問你,你願意麽?!”

    她覺得這個主意很好,上前幾步,期待地看著白曦。

    “你一定不會眼看著盛家的名聲受損的,是不是?”

    白曦看著劉露。

    她口口聲聲把鍋推給了自己。

    如果白曦今天不點頭和盛軒結婚掩蓋夏雅的醜事,就是白曦對盛家的名聲不在乎。

    夏雅到時候反倒不是罪人,罪人成了白曦。

    她眯起了眼睛,看著美顏無比,此刻卻慌亂得厲害的劉露。

    “不行。”盛夫人沉著臉說道。

    “夫人?”

    “小曦是小曦,夏雅是夏雅,為什麽夏雅的過錯,叫小曦來挽救?這場婚禮是盛至的,不是盛軒和小曦的,我不能同意。”

    盛夫人看著劉露,不敢相信這是白曦的母親。看著她眼底的自私還有那惡心的想法,盛夫人美麗端莊的臉上露出冰冷的色彩,把白曦護在自己的懷裏冷冷地說道,“盛軒的婚禮十日後才到,絕對不會提前。盛軒和小曦也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救火員!自己挑的妻子,既然是這麽個貨色,那就自己受著!”

    她的眼神嚴厲地掃過明顯呆住了的盛至。

    “這個妻子是你自己要求娶的,你說你願意,不後悔。現在鬧成這樣,你有什麽臉來對我們說你的委屈?一個女人願不願意嫁給你,難道你心裏都不清楚?!”

    盛夫人頓了頓,看住了劉露。

    “夏太太,你看錯了盛家。盛家從來不怕這種來自於蠢貨的羞辱。盛家憤怒的是,你們把盛家神聖的婚姻當做了笑話!”

    “可是,可是……”劉露被盛夫人訓斥得臉上掛不住了。

    雖然她從前隻不過是夏明升身邊有個可有可無的情婦,可是現在,她是名正言順的夏太太呀。

    都是上流社會的富家太太,盛夫人怎麽可以對她這樣疾言厲色,不給半點臉麵。

    “請來賓退場,就說是盛家叫大家白跑一趟,等十天以後,小軒的婚禮一定不會叫他們失望。”盛夫人隻專心想要白曦和盛軒的婚禮舉辦得熱熱鬧鬧,好叫人別再白來了。

    “我明白。”盛桐冷淡地看了盛至一眼,轉身走了。

    他本來就是盛家的繼承人,無論是生了什麽,隻要盛桐出麵,代表的就是盛家。

    盛家大少雲淡風輕地表示,弟弟眼睛不好使,真心愛上了一個玩弄自己感情的女人,今天這一場戲,權當是給弟弟的成長添磚加瓦了。

    誰年輕的時候沒有愛上過幾個渣渣。

    年輕人麽,少不經事時遇到一點挫折,其實也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不過還請大家十天以後來參加盛家大少另一個弟弟的婚禮啊。

    他很圓滿地解決了一下賓客的問題,順便把盛至描繪成了一個深情款款卻被辜負了的可憐的倒黴男人,這才微微抿起不悅的嘴角回了盛夫人的身邊。

    他早就說過盛至的眼睛瞎得很,他看上的女人隻怕都不是什麽好貨色,隻是盛家大少顯然也沒有想到夏雅竟然還有這樣的操作。

    結婚典禮上去私奔。

    他滿心的厭惡,隻恨不能叫夏家明天就破產算了,努力地忍耐著,就聽見會場裏突然響起了女孩子驚慌的叫聲。

    之後,穿著一件很簡單的白裙子的夏雅被兩個高大的保鏢扭送到了大家的麵前。

    她的臉上還帶著精致厚重的妝容,鮮豔的腮紅,叫她變得多了幾分明豔的氣色。

    她惶恐地,如同一隻可憐的小白兔兒一樣瑟瑟抖,看著麵前的盛家夏家兩家人,就如同看著魔鬼。

    “爸爸,”她委屈地叫了一聲。

    她沒有想到追她回來的人竟然這麽快就出現,她剛剛跑出不遠,還沒有來得及攔住計程車,就被重新帶了回來。

    “我不想嫁到盛家去,爸爸,我不想的。”她哽咽起來,眼裏的淚珠兒大滴大滴可憐巴巴地落下來。

    可是盛夫人完全沒有半點同情的意思。

    “怎麽看起來,盛家像是逼良為娼一樣?”她側目看著啞口無言,臉色鐵青的夏明升笑了笑,溫和地說道,“難道是我記錯了?夏家難道不是和我們盛家兩廂情願來結婚的?盛家逼迫夏家什麽了?夏先生。”

    她抬手,盛董事長無聲地在一旁如同扶住老佛爺一樣扶住了她,輕聲說道,“盛家是有頭有臉的人家,想要嫁給小至的女孩兒多不勝數,如果夏家小姐不願意這門婚事,從前她說一句不願意,盛家不會逼迫她。畢竟,她還沒有優秀到叫盛家不擇手段也要娶她進門的程度。”

    白曦覺得盛夫人的話十分犀利。

    她殷勤地在另一邊扶著夏夫人。

    係統同樣默默觀察夏夫人的氣勢。

    居高臨下的輕蔑。

    她並沒有把夏雅放在眼裏。

    “盛夫人,盛董事長。”盛董事長一直都沒有開口說話,夏明升覺得心裏忐忑極了。

    他戰戰兢兢地看著盛家的幾個人。

    罪證就在眼前,簡直不容抵賴啊。

    “你,你這個死丫頭!”他已經被盛家逼到了絕地,哪怕從前再疼愛這個女兒,可是現在也受不了這種憤怒與壓力了。

    他上前幾步,劈手就給了夏雅一個耳光,看著這個竟然不顧自己死活與夏氏興衰自顧自地跑掉的女兒,看著她一下子趴在地上捂著自己的臉哭起來,心裏更加痛恨,厲聲問道,“你任性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今天這樣的結果?!”夏雅隻為了自己就把他和夏寧全都坑進去了。

    如果有人背鍋,夏明升或許還不會這樣憤怒。

    就比如上一世,有原主嫁給盛至,把場麵圓了過去,那夏明升雖然也埋怨女兒,可是一定不會像是此刻一樣氣急敗壞。

    “爸爸,你打我。”夏雅一向是被寵愛長大的,哪裏挨過耳光,被夏明升打了這一下,覺得自己的世界都崩塌了。

    她嗚嗚地委屈地哭了起來。

    “我,我也不想這樣的。可是爸爸你這麽想要這場婚姻,我不敢拒絕你,”在夏明升震驚的目光裏,夏雅覺得自己更加無辜,畢竟自己也是受害者,她艱難地爬起來,想要去握住夏明升的衣袖如同從前每一次那樣求饒叫父親為自己心軟,紅著眼眶抽抽搭搭地說道,“我是真的喜歡那個人的呀,雖然他沒有錢,可是我和他在一起真的很快樂,很幸福,每一天都幸福極了。”

    她想到自己的戀人,臉上露出幾分甜蜜來,之後,美麗的臉上又黯然失色。

    白曦扼腕:“這才是戲精本精呢。”夏雅這一連串兒的感情活動,真是栩栩如生啊。

    不過看起來盛至在一旁氣得頭頂都冒綠煙兒了。

    這一回,係統難得地給白曦點了一個讚。

    白曦再一次找回了自己和係統之間見識的革/命情誼,心裏很愉快,又下意識地看向夏雅。

    這位如同天使一樣善良柔軟的美麗少女,正眼裏含著晶瑩的眼淚,可憐巴巴地看著盛至。

    “二少,你是個好人。我知道你喜歡我,我也對不起你。可是,可是我不喜歡你,真的沒有辦法嫁給你。我有喜歡的人了,那個人,沒有你英俊,也沒有你有錢,可是在我的心裏,他永遠都是最好的。對不起,對不起……”

    她再三地給穿著西裝的盛至道歉,可是卻不知道,自己的每一句道歉,都如同一把刀子一樣捅得盛至鮮血淋漓。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一種難堪比此刻,當著眾人的麵前,被自己逃婚的妻子口口聲聲說她另有所愛更甚的了。

    盛至慶幸賓客們走得快,沒有看見這更丟臉的一幕。

    不然盛家二少的臉就全都丟盡了。

    他臉色猙獰地看著這個欺騙自己感情,還害自己把臉丟得到處都是的女人。

    從前有多喜歡她,現在就有多麽的恨她。

    他絕對不能放過她,叫她踩著自己的痛苦與尊嚴去幸福。

    想要和心上人雙宿雙飛,夏雅做夢!

    “你什麽都別說了,沒有什麽對不起。請柬已經出去,就算你不願意,這婚禮也得繼續下去。”

    在白曦震驚的目光裏,盛至陰鬱著一張英俊的臉看著臉色蒼白的夏雅,露出了一個冰冷的笑容。

    “你是我的妻子,夏雅。從今天開始,不想叫夏氏徹底完蛋,你就給我留在我的身邊!”

    這句話充滿了死乞白賴的氣場,盛家全都驚呆了。

    隻有盛軒老神在在地把白曦從盛夫人的懷裏拉出來,雙臂從後困住她小小軟軟的身子,把自己的大頭枕在白曦的肩膀上。

    他聽見白曦喃喃地問道,“新娘都私奔了,你哥竟然還要結婚?這是什麽心態?”簡單地弄死夏雅,很難麽?

    盛家三少事不關己,更加無所謂地說道,“我二哥他有著一顆包容的心。”

    新娘私奔了,對象不是他,怎麽辦?

    當然是原諒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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