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修仙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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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黢黢的,讓人看不清野外的景色,遠處綿延的山脈在薄霧的籠罩下若隱若現。一隻出咕咕叫聲的水鳥從蘆葦蕩裏鑽出褐色的小腦袋,紅色的喙中叼著一條扭動的小魚,
本是盛夏時節,夜晚卻露出陣陣不合時宜的微寒。寧靜的小村莊,空氣中彌漫著濃厚的血腥味,久久不散。
七彩的光芒閃過,一個小小的女娃在周安的身前幻化顯形。
她撅著嘴巴,望著周安逐漸變冷的身體臉上露出一副十分鬱悶的表情:“你說你怎麽就這麽笨呢?那麽大的人了,不知道防人之心不可無嗎?那老鬼一看就不是好東西,真是愁死本寶寶我了,你說你沒啥事去什麽蘆葦蕩,說不上再過一陣子我能碰見一個更好的宿主呢?算了算了,救你一命吧,我可不想這麽多年的努力白費,況且留下時間真的不多了。”
說完,女娃頗為肉痛地咬破舌尖,擠出一滴金色的血液。
“嘖嘖,心疼死我了,這可是元神精血啊,我一共也沒幾滴。”
女娃手指一揮,那滴金色的血液緩緩穿入周安的身體,霎時奪目的金光直衝霄漢,隻見一個巨大的金色光柱宛若通天之梯,貫穿天地。
看到這一幕,女娃咬破指尖,用手指在空中勾畫出一個血色符文,符文飄到周安的胸前,沒入他的胸口,將金光封印個一幹二淨。
“忘了,雖然他能承受我的力量,但是這副凡人之軀卻不懂得如何調轉利用,隻好先將力量封存於心髒之中,保住性命再說。跟你說呦,不是我不給你造化,要是你有個築基的修為,突破幾個大境界也不是不可能的,你太廢柴了,想想我就上火,上火。”
說完,女娃突然抬起頭,眼中流露出如古井一般的深邃:“隻是不知這一折騰又會引來多少不必要的麻煩。”
稍頃,已經停止跳動多時的心髒開始恢複活力。
“咳咳咳,我這是。”周安噴出一口鮮血,蘇醒過來。
周圍熟悉的環境勾起了不堪回的一幕,他呆若木雞。
“喂,你還沒死呢,別搞出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
耳邊傳來一陣奶聲奶氣的童音,周安抬起了頭。隻見女娃坐在桌邊,白嫩的小腿擺來擺去。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激不激動?”女娃做出一個大大的鬼臉。
她搞怪的模樣可愛至極,真讓人忍不住想要掐一掐她那圓圓的小臉蛋,可是現在周安卻提不起一絲興致。
“是你?”
“對,是我,是我,想起來沒?”
“哦,大家,嗚嗚。”周安痛哭起來。
“哭什麽哭,哭有用嗎?”女娃暴喝。接著,看到周安直勾勾地盯著她,才扭捏的說:“嚇著了?膽子比我還小,我就是不想讓你哭嗎。”
“你能不能救救他們,無論讓我做什麽我都答應。”
“你知道一滴元神精血有多麽珍貴嗎?你以為和河水一樣要多少有多少啊?別說幾十個凡人,就算是幾十個劫道境我也舍不得,你。”
女娃看見周安的眼中爬滿了血絲,脖子上凸起的血管像是一根根蠕動的蚯蚓,手臂上青筋暴起,於是像泄了氣的皮球:“好啦,不是我不救,就算是我肯,他們一介凡人之軀也難以承受我的力量。”
“那我呢?”
“你不一樣,記不記得那天我咬破了你的手指,在那之後我的力量就熟悉你的氣息,不會傷害你。那個……,不管怎麽說,我的力量不是隨隨便便的一個人都能承受的。”女娃烏黑的眼珠轉個不停。
“為什麽,為什麽,李老伯會變成這個樣子?”
周安不知道到底生了什麽,平日裏待大家如同爺爺一般的李老伯竟會變成這幅模樣.
“你太嫩了,人心險惡,不,什麽心都險惡,你以為誰都像本寶寶一樣善良啊。”
“我要替大家報仇。”周安攥緊了拳頭,指骨嘎嘎作響。
“報仇?那老家夥可是築基中期,就算一萬你上去也是白搭。可惜了,我現在沒有一點力量,不過……”
“不過什麽?”
“你現在倒是有一個機會,千不該萬不該,你不該那麽貪心這麽快就想解開劍上的封印,要知道,這封印解不好可是會要人命的。”女娃的臉上露出一絲邪惡的笑容。
……
皎潔的月光下,一個少年手持鐵叉像矯健的獵豹一般狂奔在空曠的平地上。寂靜的夜色,天邊劃過一道絢爛的流星,山野間的蟬鳴漸漸不可聞了。
“在前方大約三裏的地方。”周安的耳邊傳來一陣聲音。
此時一個衣衫沾滿鮮血的老者正端坐在一塊巨石上,氣喘籲籲,惱怒至極。
“沒想到,這劍上的封印居然如此牢固,就算是築基道火都難以撼動它一絲。不,我不甘心,到嘴的鴨子怎麽可能讓它飛走。”老者心有不甘,咬著牙驅動體內的靈力煉化麵前的小劍。
“到了。接下來你按我說的做。”
“誰?別鬼鬼祟祟的,既然來了難道不敢露麵的嗎?”
一個身著褐色粗布衫的少年從樹林間走了出來。少年生的俊朗,明亮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嘴唇略顯單薄,布滿血汙的臉頰看起來有些恐怖,眉宇間透露出濃烈的殺氣。
“是你?你居然沒有死,看來你的身上還有很多秘密啊,別著急,我這就一一解開。”
“別怕,不會很痛苦的,就像是做了一個夢。”老者緩緩站起身向著周安走來,像是盯著獵物一般地盯著周安,嘴角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
當老者距離周安大約一丈遠的時候,周安猛然掉頭,向著漆黑的樹林跑去。
“想跑,你一介凡人還想在我糖糖築基修士的麵前溜走?”
周安在樹林裏飛地穿梭著,身後不遠處老者淩空飛行,老者倒也不急於追趕,而是頗為玩味地俯視著自己的獵物。
“你的這個辦法真的有用嗎?”
“你不相信我,隻是。”
“一會兒你就看好戲吧。”
就這樣奔跑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周安突然在一片水池旁停下了腳步,老者從空中緩緩降落。
“怎麽不跑了?跑累了,還是無路可逃了,要是無路可逃的話,接下來換我來繼續遊戲吧,哈哈。”
三丈,兩丈,一丈,老者一步步逼近。
“就是現在。”
隨著耳邊傳來女童的聲音,周安從懷裏掏出一個裝有液體的袋子向著老者的胸口砸去。
“小把戲。”老者伸出食指輕輕一點,袋子瞬間爆裂,其內液體四濺。
“這是,童子尿?”
“快跳。”
正當老者疑惑之際周安向著水池一個猛子紮了進去,沒入水中。
就在這時,老者胸前突然變得滾燙。下一息,一陣劇烈的爆炸聲打破了夜的寧靜,爆炸產生的驚人衝擊力擴散,所過之處數不清的樹木攔腰折斷。
水麵震蕩,激起陣陣漣漪。許久,周安從水麵探出頭來。
岸上滿目瘡痍,碗口大小的樹木被攔腰折斷,枝葉紛飛,爆炸的中心處出現一個約有半丈大小尺餘深的坑,坑周圍的泥土已然燒焦變黑,冒著陣陣青煙。
老者仰麵斜躺在深坑之中,隻不過此時的他再也沒有了方才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樣,相反變得十分狼狽不堪,左臂連同胸肌齊齊消失不見,可以看見陰森的白骨下一顆鮮紅的心髒微弱地跳動著。
周安來到老者滿前,冷漠地注視著他。
“怎麽會這樣,像我堂堂築基修士,怎會落得如此下場。”
“威力這麽巨大?”
“這爆炸大約相當於築基修士臨死時自爆,就算是結丹修士都不可能毫無傷,能活下來說明他算得上是築基期修士裏的佼佼者了。”
“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
“童子尿是至陽之物,而那柄小劍上裏封存著一道至陰靈力,這到也沒什麽,可偏偏你太過貪心,急於煉化,致使封印鬆動,陰陽衝擊,封印碎裂。”周安緩緩道來。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我要替死去的村民報仇。”周安舉起鐵叉就要落下。
“等等,我還不想死,周安,周安你放過我吧,你看我已經這把年紀了,一身修為盡廢,再加上受了這麽重的傷,也沒有幾天活頭了。就看在我教你感受天地靈氣的份上放我一馬吧,如果有來生,我一定為今世的所作所為贖罪。”
鐵叉緩緩降落。
“我是你李爺爺啊!”
李爺爺,往日一幅幅熟悉的畫麵在眼前浮現。一個三四歲的孩童趴在一個老者的身上,一邊拽著他花白的胡須,一邊爺爺,爺爺的叫個不停。
鐵叉在老者心髒前一寸的地方停了下來,僵在空中。
“小心。”耳邊傳來一陣驚呼。
周安下意識地轉頭,一道銀芒劃過,臉頰上出現一道血痕。
“嗬嗬,你還真是命大。”老者慘笑道。
“我都已經打算放過你了,為什麽還要?”
“周安我問你,吾輩修仙為了什麽?我李峰三十五歲踏入仙途,六十七歲僥幸築基,而後在九十八歲達到築基中期瓶頸久久難以突破。要知道,築基修士的壽命隻有一百五十餘年啊,我今年已經一百四十歲,倘若不能突破,必定死去。人活得越久,就越是想活下去。周安我告訴你,吾輩修真是為了什麽,是為了活下去,我可以這麽對你說,隻要是能讓我活下去,哪怕是再次麵臨同樣的場景我還是會做出相同的選擇。這就是我的道,活下去,它難道不是你的道嗎?我……”
鋒利的鐵叉牢牢地紮在心髒上,自此空氣中再無聲響。
夜,恢複了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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