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7.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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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當晚便去了長春宮,把傅恒求賜婚的事情和富察容音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雖然被傅恒的一聲姐夫叫的軟了心,但也隻是一時,如今也已經冷靜下來。
“容音,你說傅恒到底是怎麽想的?若是她喜歡魏瓔珞的話,納了她做妾室,以後多給一些體麵就行。如今他居然要八抬大轎娶回家做嫡妻正室。你也知道朕對傅恒抱有極大的期望,他的嫡妻,怎能如此草率?”
富察容音抱著不足一歲的女兒,聽著乾隆一言一句的話,雖然心裏感動皇上對弟弟的看重,不過她最是知道這個同母弟弟的性情,執拗無比,若是不能娶瓔珞為妻的話,他怕真的要孤獨終身,即便是強行給他賜了婚。
且不說對那女子不公,傅恒也斷斷不會碰她一根手指頭。
她這輩子,被皇宮這個巨大的牢籠緊緊的禁錮,磨掉她身上的活力,活的不像自己。她想讓這個弟弟幸福,娶他所喜之人,結為夫妻,此生恩愛兩不疑。
柔聲笑了笑說:“臣妾感念皇上對傅恒的看重。但傅恒的性子,臣妾也最了解。他既然已經下定了決心,也和皇上你求了賜婚,此生怕不會再改。既是如此,倒不如成全他。”
乾隆聽了富察容音這話,一時也有些無語,想到傅恒白日裏跪在他跟前的模樣。
片刻,才又開口說:“朕即便想要成全,怕富察大人和富察夫人那邊也不會鬆口。”
“阿瑪額娘那邊皇上無須擔心,臣妾自會和他們說,斷不會讓皇上為難。”富察容音柔聲說道。
乾隆雖然鬆了口,不過心裏到底不樂意,眉頭皺的死死的。
“好了,皇上不要皺眉。”富察容音見乾隆依舊皺眉,眉頭一轉,便把懷裏的女兒送到他懷裏,“…看看我們的嘎魯玳,也在勸說她皇阿瑪不要煩心呢。”皇三女和敬公主的乳名是嘎魯玳,滿語裏就是鳳凰的意思。
本來富察容音覺得有些大,怕孩子受不住,但乾隆卻覺得無所謂,他的女兒本來就是九天翱翔的鳳凰。不過是個名字,怎麽就承受不起。
乾隆低頭看著女兒,見她烏溜溜的眼珠子亂轉,一看便知道是個機靈的孩子,五官肖似富察容音,本來還煩躁的心情,一下就好了起來,“唔,果然還是我們嘎魯玳最讓皇阿瑪省心。”
過了兩日,富察容音宣召富察夫人進宮,屏退宮人,說了好一陣子話。
江雪雖然不知道她們說的是什麽?不過看富察夫人離開前,似不經意從她身上掃過,心裏也大致知道一些,畢竟昨天她已經從傅恒口中知道,他去求皇上賜婚的事情。
就在富察夫人進宮的第二天,傅恒也一臉興奮的過來尋江雪:“阿雪,皇上答應給我們賜婚了。”
“嗯。”江雪點了點頭,昨天富察夫人離開這裏,她基本上就已經知道答案。
傅恒看著江雪有些冷淡表情,心裏頓時惴惴不安起來,以為是自己沒有經過江雪的同意擅自請婚,她才不高興,小心的拉住她的手,小心翼翼的開口說:“阿雪,你生氣了?”還是說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嫁給我。
這個念頭一出,怎麽也止不住?說起來他們定下情意也有好一段的時間,但她卻從來都沒有和自己提過。
心,不由的沮喪起來。
雖然知道江雪可能沒那麽愛自己,但總以為有兩分情意,不然也不會接受他的情意。原來竟是他自己……
“想什麽呢?”江雪看著滿臉失落的傅恒,伸手在他的腦門上敲了一下,開口說道。
傅恒有心想要問一下,但又怕得到自己不想要的答案,便微微的搖了搖頭。
再等等吧。
江雪是個聰明人,見他如此,心裏也猜測出七八分來,直接說:“傻瓜,我沒生氣。隻是一時知道消息,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辦?”才怪!
“真的?”
“比珍珠還真。”
傅恒仔細的看著江雪的眉眼,確定她不是在哄騙自己,心裏這才算是鬆了一口氣,開口說道:“阿雪,你信我,此生傅恒定不會負你。”
“好。”有些話,說到要做到。
*
不過事情總有意外,江雪還沒有等來賜婚的聖旨,反倒是等來了傅恒自動請纓領兵去金川平亂的消息。
大金川土司莎羅奔,在去歲攻明正土司等地,清朝自然不會放任不管,派兵去彈壓,但遭到了莎羅奔的抵製。乾隆便先後派了川陝總督張廣泗、大學士訥親前往前線平定叛亂,卻沒想到接連受挫,戰敗。
張廣泗、訥親先後被處死。
乾隆的本意是想要警示眾臣,要他們盡心盡力作戰,卻沒想到看到兩任主帥被賜死。朝中上下因怕受震怒,竟然無人敢請兵前去。
去戰場殺敵,這是傅恒的夢想。
所以在聽乾隆的話後,他毫不猶豫就跪下來請兵。而乾隆之所以說給傅恒聽,也有這個意思,所以當場就答應下來。
這個消息一經傳出去,可算是前朝後宮都有所震動,但是不管如何議論,聖旨已經下達,再無更改的餘地。富察容音顯然也了解這個弟弟的性情,雖然擔心,卻也沒有阻攔,更是因為出發的日子臨近,她變著法子給江雪和傅恒製造機會。
戰場無情,刀劍無眼。
她能為弟弟做的,也就隻有這麽多。
“阿雪,你等我凱旋回來。”就這一點來說傅恒是不擔心的,因為他了解江雪的性格,她不是會束縛人,即便提前商議她也會應允。所以在臨走前,他隻給江雪留下這麽一句話。
江雪自是點頭應答下來,畢竟她來到這裏好幾年的時間,能找到傅恒這個,長得好,性格她也頗為喜歡,三觀正,也一點都不迂腐的人,不容易。
傅恒是在十一月的冬日出發,走的那天,天還飄著小雪。
做為宮女,江雪自是沒辦法送行,不過卻托人送個傅恒一物,她動手繡的荷包,樣式仿照的平安符。
十二月,傅恒到達金川前線。
宮中也在此時生變,純妃再次有孕。
話說自從純妃崛起,這兩年來她的變化不可謂不小,四公主如今還不到半歲便有孕,可見她的恩寵。
富察容音雖然酸澀,但卻還是讓爾晴送了賀禮過去。
沒兩個月,富察容音也再次診出喜脈。
皇帝當場大喜,長春宮裏人人有賞,尤其是江雪,更是被乾隆委以重任,讓她無論如何都要照顧好富察容音,平安誕下小阿哥。
而且和自己透露,等傅恒凱旋回來,便會為她全家抬旗並且賜婚。
江雪對此在心裏暗暗的翻了個白眼。
其實她本不怎麽讚同富察容音這麽早再次懷胎,畢竟三公主才將將一歲多而已。她的身子比一般人要虛,懷孕生子又最是消耗生機,不過眼下說什麽都已經晚了。
孩子都已經揣上。
她也隻能好生的照顧著。
翻年過去純妃和富察容音先後一前一後,分別生下六阿哥永瑢和七阿哥永琮,從名字上就能看得出來乾隆更偏重七阿哥。
富察容音生下七阿哥,雖說兒女雙全,但她和純妃的姐妹情誼也徹底走到了盡頭,再不複以往的親密無間。
而純妃也因生育子嗣有功,被晉升為純貴妃。
這一日,江雪剛從內務府回來,好巧不巧的竟然碰到了純妃帶著侍女玉壺請安出來。
按禮數請了安,江雪便往裏走,但卻敏銳的感覺到一股惡意。不用回頭,她也知道視線是誰的?不是玉壺,而是純貴妃的。
偶然一次機會,她發現純貴妃看向傅恒的眼神很不一般,聯想到她之前對皇後異樣的態度,江雪覺得自己已經推測出真相。
純貴妃喜歡傅恒。
而且早在閨中就已經喜歡,不過命不由人,她被賜給乾隆做了格格,徹底斷了她對傅恒的念想。
和皇後交好,也是因為她是傅恒的親姐姐。
所以純貴妃如今對她惡意滿滿,也不意外,她和傅恒的事情如今在宮中知道的人雖然不多但這其中絕對不包括純貴妃。
但是誰在乎。
純貴妃是個聰明人,若無百分百的把握,她不會對自己動手的。
所以目前來說她是無事的。
新年來臨,過去今日就又是新的一年。
這次新春最好的消息大概就是金川那邊的戰役了。自傅恒去了金川,那邊的局勢便日漸穩定下來,經過一年的時間如今基本大局已定。
正月裏,傅恒親自督師攻下金川險碉數座的奏報遞達京城,金川土司莎羅奔等因久戰乏力,畏死乞降。
也就是宣告這場打了將近兩年的金川戰役宣布告捷。
二月,傅恒勝利班師回朝,因功被封為一等忠勇公,賜寶石頂、四團龍補服。
剛從乾清宮裏謝了恩出來,傅恒便迫不及待的趕往長春宮,摸了摸懷裏已經有些掉了色的荷包,滿心喜悅。他的心裏有諸多的話想要告訴自己思念的那個女孩兒,不過等真的見了人。
滿心的話語卻都隻是化為一句:“阿雪,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