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上林的鍾聲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一斧劈出個將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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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園雖好。卻不是許樂能習慣的的方。再入林園。依然不能適應。先前那些來往示意的人物。讓他不能安座。此時忽遇周玉。雖然明知道對方必然也是帶著某種目的而來。但不知為何。看著麵前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兩歲的年輕軍官。許樂卻覺的心情變的放鬆了許多。
    他與周玉第一次相見是在梨花大學的綜合館機甲對戰室內。黑色機甲與銀色之間的對抗。煙霧彌漫間的對話。這些回憶都在許樂的腦海中。
    那次機甲對戰裏周玉極有風度的表現給他留下的印象極好。他隱約覺的周玉已經知道了那台捧腹而走的原型機甲內是自己。但既然對方一直沒有直接問過。他也沒有承認什麽。
    邰之源潛。施清海遁。許樂除了身邊那位未婚媽媽之外。在首都星圈裏孤單的一塌糊塗。如果說孤獨的人是可恥的。那許樂毫無疑問可恥到人神共憤的程度。
    他是一個年輕人。自然也有與人交往的精神需要。加上對周玉的印像一向極好。所以春初招募考試別後。二人雖然未曾再見過麵。但也有過幾次通話聯係。
    許樂讓開自己身邊的位置。給周玉斟滿了一杯酒。
    機修師像是主刀的醫生一般。最需要的便是雙手的穩定。他是一個很自律的人。所以這些年來極少飲酒。隻是這兩年間被施公子影響著。除了三七牌香煙之外。也有了小酌的愛好。
    好在梅子酒色澤雖濃釅。實際上的度數卻不高。
    周玉坐到了許樂的身旁。對桌對麵的鄒鬱微微低頭致意。
    鄒鬱卻像是沒有看見他一般。自顧自冷漠的望著窗外遠處的白色崖壁。從骨子裏來說。鄒家千金依然是那個冷漠高傲的大小姐。她在邰夫人麵前的淑寧是訓練出來的。在許樂麵前的平和是被東林石頭硬生生磨出來的。她今天帶著許樂進林園。隻是為他與周玉的相見安排一次巧遇。對於周玉此人本身。她著實沒有絲毫興趣。
    許樂眯著眼睛看著酒杯裏的酒水。餘光注意到周玉並沒有什麽反應。隻是溫和一笑坐下。向著自己舉起了杯子。
    人如其名。果然溫潤如玉。隻是玉亦有魄。隻是暫時沒有機會表現出來而已。
    “真沒想到是你來。而且來的這麽快。”許樂搖了搖頭。將自己杯中的酒飲盡。
    周玉將紅泥酒杯放到唇邊。微起手腕。杯沿不離唇。看似極溫和。實則極快速的將杯中酒飲盡。與許樂手中的酒杯同時放到桌上。
    “我也沒想到。進入研究所幾個月的時間。你就惹出了這麽多事。”周玉飲完杯中酒後。才將軍帽放到了身邊的桌上。微轉身體。看著許樂平靜說道:“我來的意思。你應該很明白。”
    此時竹居桌畔流水之側有三人。鄒鬱是邰夫人一手調教出來的女子。加上她家庭的關係。許樂與周玉的談話根本不需要避著她。
    許樂手指輕輕握著酒杯。陷入了沉思。看到周玉的到來。他就知道了沈秘書接下來的安排。他不需要知道為了自己的順利出獄。沈秘書與利家與聯邦科學院方麵達成了什麽協議。他隻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在果殼研究所裏呆下去。自己腦中的那些數據。如果要變成實實在在的新一代機甲。中間還需要很多人的努力。
    迫於對方的壓力。許樂馬上便要被調離果殼本部。被發配到果殼機動公司下屬的白公保安公司。他的數據則要送到果殼機動公司工程部。這中間便需要一個渠道。
    雖然利家與聯邦科學院已經不再管他。但對方一定會盯著許樂。許樂如果直接進入果殼工程部。肯定會引來那些人的猜疑。要和聯邦科學院競爭時間。這種猜疑必須被消除。
    恰好。許樂與周玉之間那絲可以被確認的私人關係。就成了天然的掩飾。
    “以後多聯係。”
    許樂舉起了酒杯。望著周玉很誠懇的說道。雖然直到今天晚上。他才知道原來周玉也是邰家可以影響的人。不禁有些震驚於邰家在人事方麵的控製力度。但他直覺周玉是個可以交往的人。所以他的態度很誠懇。
    周玉將杯中的酒再次一飲而盡。笑著說道:“上次在梨花大學和你切磋了一次。以為你在機甲操作方麵天賦驚人。但真沒有想到。你現在居然能夠影響到聯邦新機甲的研製。你給我帶來的驚奇太多了。所以請放心。我會很好的配合你。”
    被周玉直接提到了往事。想著當年梨花大學裏兩台機甲之間的戰鬥。許樂看著周玉的雙眼。忍不住自嘲的笑了起來。沒什麽英雄相惜。兩個人隻是發現彼此有些意氣相投。
    “我現在在工程部辦公室。安達被特招做了機甲試機師。”周玉放下酒杯。側身望著許樂。沉默許久之後說道:“說來說去。還是你這個東林的蹲坑兵發展的最快。”
    許樂沒有說什麽。給他又斟了一杯酒。同時將自己的紅泥酒杯補滿。舉起酒杯。
    竹居竹葉落入曲水之中。窗畔三人沉默飲酒。周玉觀察著許樂。卻發現有些看不明白這個人。
    他出身西林大區。那是聯邦與帝國交戰的最前線。西林人多浴血火。性情悍勇而辛辣。骨子裏有一種寧折不彎的精神。周玉此人雖然表情溫和。如溫潤君子般令人心生可親之意。但內心深處依然有那麽一抹不甘人後的意思。
    今夜在林園裏看到許樂。周玉卻知道不甘也必須要甘。或許是運氣。這個出身東林的蹲坑兵先遇邰之源。後遇沈教授。掌握了聯邦最重要的機密數據。還的到了邰家的大力支持。僅憑此點。已經將自己甩在了後方。
    周玉沉默的飲著酒。來林園之前。他已經從沈秘書那裏知道了整個事件的全部細節。明白許樂靠的並不是運氣。不論是虎山道的刀光。還是研究所裏的斧痕。到最後誘使或者說逼著邰家出手。無處不透著這個年輕人的執著。
    執著是一種優秀或者令人煩惱的番茄。但若到了極致。便會顯的格外可怕。
    就像此時。林園內美侖美奐。無音樂煩耳。卻有流水淙淙可以清心。用餐談話的人們。或者說人物。衣著簡約而名貴合體。舉手投足間優雅而安靜。唯有他身邊的許樂。穿著一件不知道什麽牌子。大概也沒花多少錢。還有很多皺紋的休閑衫。就這樣坐在林園最貴的竹居隔間中。
    坐便坐了。還曲著一條腿。捏著酒杯的手放在膝頭之上。微低著頭。像極了電影裏那些街頭上的無業遊民模樣。
    周玉卻不知道。許樂本來就是一個東林礦工家庭出身的孤兒。過往沒有遇到那位大叔的時候。他和李維那幫人。最習慣做的事情。就是蹺著腿。坐在鍾樓街人行道旁。看著咖啡館裏的電視光屏。
    這是一個思考的姿式。許樂確實也在思考。從很小的時候他就習慣了在沉默中思考。在他看來。人如果不思考。那和電子圍牆那頭隻識低頭吃草的野牛沒有什麽區別。
    他在想這林園。想桌上美食。想窗外風景。想日後。他想的清楚。所以他曲起腿來。拈著酒杯。隱約間又變成了當年那個街道上的孤兒。
    望都的府明公寓沒有人進來過。布置在單元樓四周的監視設備。確認了安全。鄒鬱的預產期在七月末。已經搬回了西山大院。想必她臉上依然殘留的淡淡刀痕和已經大到不能大的肚子。可以斷絕國防部長家最後的希望。
    至於鄒家的大和解裏。究竟邰夫人有沒有發話。許樂並不清楚。隻是房間裏忽然少了一個人。他有些不適應。所以他埋頭便睡。睡醒後便開始大口的吃被自動熱好的即食飯盒。整整三天。他的生活便是睡覺與吃飯。直到將體內消耗的那些能量與精神全部補充回來。他才走出了公寓。回到了研究所。
    很多果殼研究所的工作人員。親眼看見許樂將實驗室砸了一個稀爛。還有些有背景的人。知道他牽涉到工程部一名現役軍官的死亡案件。此時看著他像個沒事兒人一樣走進研究所。那些目光頓時變的極為震驚。
    研究所三部主任親自替許樂開具了電子介紹信。他確信自己前些天沒有做錯。麵前這個年輕少尉果然與鄒副部長的關係密切。不然不可能在惹出這麽大的亂子之後。還能留在果殼機動公司。
    許樂拿到了介紹信。拒絕了這位熱情的主任親自送到白水保安公司的請求。自己開車向著介紹信上的的址駛去。
    黑色汽車再次駛過財政部大樓所在的霍金大道。駛過那條通過憲章局的死路。他的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強迫自己不要去想公路盡頭那台無所不能的憲章電腦。
    就在此時。電話響了起來。裏麵傳來了利家七少爺利孝通極為爽朗的笑聲。
    “聽說你被發配到白水公司?”
    許樂微感意外。沒有想到青藤園一夜之後。這個人居然會主動聯係自己。他相信自己身上並沒有什麽對方需要的東西。無論是利家還是聯邦科學院。此時都已經確定。那份核心數據全部在他們手中。
    “是的。我這時候馬上去報道。”許樂回答道。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那個聲音說道:“晚上能不能賞臉出來吃頓飯許樂下意識看了一眼窗外的天氣。確認今天的太陽運行軌跡很正常。
    或許是這一段沉默。讓電話那頭的利孝通有些不適應。他極為認真的說道:“沒有別的意思。我隻是想……跟著你混一混。”
    (祝大家周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