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上林的鍾聲 第一百四十二章 複仇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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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體內的血終究不是消防車裏貯存著的水。從斷腕處噴湧而出。不過刹那便已衰竭。滴滴滲著。打濕了沙發前麵那一片合成毛毯。毛毯吸飽了鮮血。顏色變的極深極沉。血腥味卻沒有被吸住。而是開始不停的向房間四周彌漫。
穿著合成毛衫的中年人叫王玄。一個很普通的名字。一個很普通的人。此時的他斷了一隻手。麵色慘白。但在那聲慘呼之後。便強硬的抿著嘴。一言不發。用左手死死的壓住右手臂上關節。他並不想因為失血過多而死亡。他也不認為麵前這個漂亮的男人會馬上殺死自己。
做他們這種工作的人。一向極為小心。他們死亡的方式往往是死於背叛或者被上級滅口。很少有這種被敵人直接找上門來。砍斷手臂的暴戾場景。
王玄抬起頭來。用怨冷的眼神看著身前的漂亮男人。沒有問對方是怎麽找到自己的住所。雖然這是他最大的好奇。他隻是強自冷靜說道:“你想要什麽?”
公寓外的簡易監控係統和報警係統。在對方破門而入的時候。沒有絲毫反應。看來對方提前已經將公寓四周清洗了一遍。王玄雖然隻是一名情報人員。但自保的本事也不差。然而在對方麵前。卻連一腳都擋不住。那霸道的一斧頭都避不開。
兩個情況結合起來。他知道今天來的敵人是多麽的可怕。更關鍵的是。他一眼就認出了這個漂亮男人的真實身份。他開始恐懼。開始絕望。但對方並沒有馬上殺他。他又嗅到了一絲機會。
施清海從口袋裏掏出一盒三七牌香煙。摸出一根點燃。深深的吸了一口。蹲到了血泊旁邊。從王玄的身上摸出一個錢包。
通過麥德林議員辦公室秘書海倫的手機。他掌握了一些信息。但那些信息太過含混。太過紛雜。足足花了三天時間用來進行梳理。他才找到了麵前這個叫做王玄的人。此人名義上是環山四州和平基金會裏的一名工作人員。但是出現在海倫手機裏的次數卻似乎顯的過多了一些。
從這個疑點出發。他開始暗中調查王玄這個人。尤其關注憲曆六十七年元月一號之前。這個人的動靜。以第一名的成績畢業於第一軍事學院。曾經是**軍在聯邦內部最成功的間諜之一。縱使王玄的掩飾做的再好。依然被他發現了很多問題。
“你應該認識我。”施清海一邊翻著錢包。一邊叨著煙含糊不清說道:“所以你應該很清楚。我是來複仇的。你想活下去是很困難的事情。但在你死之前。我很想知道一件事情。麥德林議員當初知道了邰之源去臨海州體育館的情報。是通過什麽途徑送到了國防部楊勁鬆的手裏?”
煙灰隨著他嘴唇的輕動而落了一些飛屑下來。落在了深色血腥的的毯上。他繼續平靜說道:“我查了很久了。麥德林確實和楊勁鬆通過電話。但以楊勁鬆對山裏同誌的敵意。應該不會這麽容易相信。那麽肯定還有另外一批人在做擔保。”
施清海微微一笑。清秀的麵容上流露出和善的表情:“告訴我那批人是誰。另外我相信你手裏一定還有一些可以讓麥德林委員同誌難堪的證據。也請你一同交給我。”
“對方是一名軍官。他背後是誰我不清楚。但有一次查到似乎是議會山裏某位大人物。最開始我以為是七大家裏的誰。但後來分析應該不是。”
王玄癱軟的倚靠在沙發上。雙眼有些無神的看著手腕處滴下的鮮血。沒有絲毫猶豫。便按照施清海的要求進行供述。他也曾經是組織裏的一分子。十分清楚組織對於叛徒處置的嚴苛程度。雖然麵前這個漂亮男人現在似乎已經脫離了組織。變成了一個孤魂野鬼。但既然這些年能成為組織在聯邦首都星圈內最成功的間諜。對方一定還有更多的手段在等著自己。
他自問自己熬不過那些手段。而且出賣合作方。對於他以及麥德林議員來說。沒有絲毫損失。
“那名軍官有沒有什麽特征?”
“標準的聯邦職業軍人。他用的電話是軍用加密電話。我嚐試過幾次竊聽。都失敗了。跟蹤也沒有跟蹤下去。”王玄喘息著說道。
“我要的是真正的特征。”
“他戴的是假發。真實的頭發應該是栗紅色的。”
栗紅色頭發在聯邦裏確實不多見。但數百億人口中。至少有幾百萬人。施清海沉默片刻後說道:“看來你還真是很細心。這條線索就先到這裏。接下來是第二條。我需要一些能夠讓麥德林委員同誌不舒服的東西。”
這已經是施清海第三次提到同誌這個詞匯。王玄慘白的臉上流露出一絲怪異的神情。喘息著說道:“先前那些。我隻是求你能給我一個痛快。你明知道這個要求我不能滿足你。”
施清海將錢包扔在的上。取出裏麵的一張照片。照片是王玄和他妻子女兒合影。
他將照片放在王玄的雙眼之前。沒有說一句話。隻是等著對方的回答。
王玄死死的咬著嘴唇。強悍的一言不發。明知道對方是在用家人的性命威脅自己。可他依然不肯說什麽。
施清海的眉頭皺了起來。仔細的看了看照片。忽然間用兩根靈巧的手指仔細的撕開了照片的一角。原來這張照片竟然是雙層。將上麵一層撕開後。下麵竟然能夠看到另外一張照片。
王玄本來就極為慘白的臉色。此時變的更加難看。
下麵那張照片上。依然是一張全家福。隻是上麵的女人與小孩兒與第一張照片上並不一樣。
“身為特工。你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像我們這種人。根本就沒有資格奢望什麽感情與家庭。更不要說還生了如此可愛的一個孩子。”
施清海將那張照片扔到了王玄身邊的的上。拾起斧子。輕輕的放在照片上。鋒利的斧鋒恰好擱在照片上那個可愛的小女孩兒脖子上方。
“就算有家庭。你也應該小心一些。不能把照片隨身帶著。雙層有什麽用?這種文藝氣息真的是會害死人的。”
“禍不及妻兒。”王玄怨恨的盯著施清海的雙眼。“你不要忘記組織的規矩。從三十年前那次滅門案後。組織嚴禁采用這種暴力手段。如果你敢這樣做。紀律委員會不會放過你。就算是……他……也要忍痛斬了你。”
“你們出賣我老師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後果?”施清海的表情平靜。聲音卻無比的寒冷。“我相信你們沒有。所以我也不會考慮後果。我已經不屬於任何組織。我隻是在進行很單純的複仇而已。”
王玄的臉上陰睛不定。他知道自己今天必死。但他必須為自己的女兒考慮。他知道麵前這個麵相秀美的男人。一旦冷酷起來。會是怎樣可怕的殺人機器。
半個小時後。施清海收拾好了公寓裏的一切。最後檢查了一遍身上的錄音筆和轉移的數據材料。走出了房間。關好了那扇被斧子劈開了一道缺口的大門。在門後沙發旁。已經死去的王玄閉著眼睛斜倒在血泊之中。
乘坐的鐵來到首都南效的舊機場附近。聽著街頭那些流浪藝人敲擊空炮殼的音樂。施清海沉默的走到拐角處一個火爐旁。深春的天氣已經開始顯的燥熱。火爐的四周沒有任何人願意靠近。裏麵隻是殘留著一些用來祭奠逝者的香灰。似乎佑蘭節剛剛離去不久。
脫下了手套皮鞋。放入火中。施清海平靜的看著忽然旺起的火苗。似乎在火苗裏看到了老師那副胖胖的。時而嚴肅時而可愛的麵龐。
許樂和施清海已經失去了很久聯係。他並不知道施公子正在一步步的逼近事情的真相。甚至已經掌握到了一些麥德林議員參與臨海州暗殺事件的證據。問題在於他們二人都是孤獨行走在複仇道路上的年輕人。手裏就算拿著證據。大概也不知道應該往哪裏送。
邰家那位夫人本來應該是最為憤怒此事的大人物。可是在聯邦大和解的背景之下。麥德林議員又代表了環山四州民眾的集體意誌。在大選即將展開的時候。聯邦裏的政治人物。大概都不會願意冒這種風險。
電腦光屏上顯示著帳號裏的數字。第一次親眼看到這麽多資金在自己的掌握中。即便冷靜如許樂。也不禁一時間有些失神。直到今天。他還是不能完全明白。利家那位七少爺究竟是基於何種考慮。願意向自己投資。
不拘一格的斧子?這種說法太過唯心。太過文藝。實在不應該是一位冷靜的商人所展現的性情。
秘書白玉蘭走了進來。取回了需要許樂簽字的武器保養資金申請文件。向著屋外走去。這些天這個秀氣如處子的男人依然與許樂保持著距離。
半分鍾後。白玉蘭忽然回到了辦公室。他看著許樂沉默很久後說道:“軍械庫裏有些問題。下班後要不要去看看?”
許樂看著他點了點頭。隻有他們兩個人才知道。先前那份文件裏。夾著一張數額為一百二十萬聯邦幣的支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