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上林的鍾聲 第一百六十二章 大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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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濕漉漉的毛巾還在施清海的手中。看那個男人張開了嘴。準備絕望的破口大罵。他直接將毛巾塞了進去。他塞的太用力。那個男人的唇角被掙破了。血水順著被泡成白肉般的唇角裏流了出來。
    隨著海浪的方向。漁排沒有了連接閥的牽引。開始動了起來。施清海不再理會被死死綁在魚排上。拚命掙紮的男人。緊了緊身上的旅行背囊。走出了小屋。輕身一躍。落在了另一張漁排上。隻是左腿微微頓了頓。
    他轉過身來。看著麵前的漁排在黑色的海上緩緩向著遠方飄離。聽著隱約可見的含糊聲音和掙紮聲音。聳了聳肩。舉起手來。向那個家夥揮手告別。
    兩次行動逼問出來了一些有用的情報線索。雖然還沒有辦法直接指證麥德林。但施清海知道自己能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他將自己獲得的那些資料複製了三個附件。分別發給了三個人。一封電子郵件發給了以自由主義色彩聞名聯邦的首都特區日報。一封郵件他發給了首都地檢署。最後那一份他發給了許樂。
    接連兩個隱藏在黑暗中的重要下屬失蹤。麥德林議員辦公室一定會引起相當程度的重視。再像前幾個月那樣悄無聲息地撲上前去。一刀割下麥德林一片肉。這種行動雖然愉快卻難以重複。
    施清海清楚漸漸遠去的漁排。應該便是自己最後的一次行動。他眯起了眼睛。該他做的事情已經做完。就看聯邦政府和那些大人物的反應了。
    從一張漁排跳到另一張漁排上。向著陸地的方向走去。他輕輕地哼著曲子。忘了腿上地傷勢。隻覺得心情無比愉快。背上的旅行背包一蕩一蕩。配上大花襯衫、沙灘褲。還有那雙剛剛穿上。沾染著海水的球鞋。讓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個貪戀夜晚海景的背包遊客。
    他就是個遊客。行走在黑夜中的複仇者。聯邦裏上百億的人都被麥德林感動。都信任那個人。聯邦裏有人支持麥德林。七大家裏也有他的合作者。環山四州的人民狂熱愛著他。與這個政治家比起來。他是那樣地渺小。
    但施清海堅持。因為他知道許樂肯定也在堅持做些什麽。雖然他們彼此都不知道對方的計劃。但他們隻要知道有人同行。他們就不會感覺到孤單。
    球鞋踩在粗礪的沙石上。施清海看著寬闊的海麵。覺得有些力不從心。他不知道自己調查所得的那些東西。究竟能不能夠扳倒麥德林。沉默片刻後。他從旅行背囊裏取出一個全新手機。拔通了一個記在腦海中的號碼。
    “你好。這裏是納爾遜幹貨商店。有什麽需要幫助的?”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渾厚低沉的聲音。此時已是深夜。那個人卻似乎沒有絲毫詫異和厭煩的情緒。
    施清海對著電話說道:“我有些專業的需要。”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謹慎地說道:“哪位熟客介紹的?”
    施清海說了一個名字。有聯邦調查局和**軍兩個情報網絡。他在成為通緝犯之前。就掌握了很多有用的信息。比如那個叫做納爾遜幹貨中心地黑槍商人。
    施清海站在海崖下。背著行囊。說道:“我要一把槍。一把大槍。”
    在港都不眠不休地工作了兩日三夜。雖然事後好好地補了一覺。但和林家那個保鏢一場戰後。再連夜奔波千裏。許樂終究不是鐵人。便在鄒鬱的床邊沉沉睡去。
    在晨光中醒來。他伸展了一下有些酸澀的身體。不想驚動床上甜甜睡著的那對母子。悄無聲息地走出了病房外麵。卻看見了兩個表情肅然的勤務兵正守在外麵。
    許樂的目光很敏銳地落到了這兩名軍人腰畔別著的手槍上。心頭微微一動。
    有槍才有力量。槍越大就越有力量。
    許樂最近這兩年在聯邦裏見著不少地囂張角色。特別是七大家的二代子弟。就像是幻燈片一樣在他的麵前閃現然後消失。這些世家子弟的身邊。往往都會帶著身手厲害、宛如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保鏢。比如曾哥。比如孔叔。
    但給他留下最深刻印象的。反而還是臨海州夜店門口的鄒氏兄妹。雖然鄒家絕對比不上那些真正的世家力量雄厚。當時鄒應星還隻是聯邦國防部的後勤主管。可這樣一對兄妹。帶著便衣軍人在身邊。便敢當街動槍。真真是生猛到了極點。
    這大概便是七大家深入社會的每一個角落。卻依然必須遵守某些規矩。在公眾麵前扮演低調地真實原因聯邦的軍隊始終牢牢地掌握在政府的手中。
    守在門口的那兩名軍人目不斜視。就像是根本沒有看見許樂出門。許樂揉了揉腦袋。生出一絲疑惑。雖然鄒鬱的父親是下屆內閣中國防部長的熱門人選。然而她生孩子。怎麽也不可能有資格讓兩名現役軍人來站崗。
    這是陸軍總醫院。軍人倒是常見。可是首都的新聞媒體向來無孔不入。辛辣不留情麵。這事情若被報導出去。鄒副部長地身上會多很多壓力。以對方地政治智慧。應該不會不注意到這一點。
    “起來了?先進去把早飯吃了吧。”
    一位中年婦女從勤務兵的身後走了出來。手裏端著一個便攜式自動加熱箱。眼角歲月地痕跡十分清楚。但保養的不錯。看不出來究竟有多少歲。
    許樂微微一怔。看著這位阿姨五官裏似乎可以分辯的痕跡。馬上猜到了對方是誰。隻不過沒有想到對方居然會用如此和藹可親的語氣與自己說話。連忙將她手裏的東西接了過來。低頭說道:“阿姨早。”
    “夫人。將軍正等著要見他。”旁邊一名勤務兵壓低聲音提醒道。
    “我說過吃了早飯再說。他才從外地回來。隻怕很久沒吃東西了。”那位夫人為難地看著勤務兵。輕聲細語說道。
    許樂這才明白為什麽有兩名勤務兵站在病房門口。
    這一頓早飯吃的並不如何舒心。鄒鬱母親地笑容十分真誠。但正是這種真誠讓他有些心慌意亂。看來鄒家除了那位老謀深算的部長將軍之外。無論是鄒侑還是這位夫人。都將許樂看成了真的女婿或妹夫。
    在銀河公墓見過鄒副部長之後。鄒家對鄒鬱意外懷孕的事情似乎看的淡了一些。甚至鄒鬱搬回家之後。她的母親還時常念叨著。為什麽許樂總沒有上門來。不是帶著怨意的那種念叼。而是好奇的那種。今日一見。這位部長夫人果然和許樂想像地完全不一樣。倒更像是小城鎮裏常見的那種居家婦女。
    趁著鄒鬱母親去辦事的時候。許樂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看著鄒鬱苦笑了一聲。
    流火還在入睡。鄒鬱半靠在病床上。沒有什麽表情喝著粥。說道:“我媽十六歲參軍。一直在總裝基地裏上班。後勤。醫療。衛生。什麽都幹過。反正就隨著父親不停地遷移。養成了這麽一種性格。估計這時候又去找什麽老同事聊天去了。她好像有幾個老朋友在總醫院裏當主任。她也不想想。如果不是父親當了這個官。那些人誰會理她。”
    這句話說的不中聽。許樂的眼睛眯了起來。正準備像在公寓裏一樣教育鄒鬱幾句。忽然又想到對方剛剛生完孩子。心情正是敏感期間。自己要把她訓出個孕後抑鬱出來可是不妙。他將吃完的飯盒放到了病房附屬的衛生間裏。和鄒鬱打了個招呼。便跟著那兩個一直守著他的勤務兵離開。
    此時此刻。他寧肯去麵對那個軍威如山、不知將要如何收拾自己的國防部副部長。也不願意麵對熱情如火、把自己看成真正女婿地部長夫人。
    那兩名勤務兵。就像押解犯人一樣。帶著許樂坐上了一輛軍車。駛離了陸軍總醫院。軍車沒有開多久。便在一幢獨立於林園深處的賓館大樓前停了下來。
    雲後賓館。聯邦軍方的專用招待場館。無數年來。不知道有多少戰爭命令。便是從這裏地會議室裏發出。如蔭的青樹和微涼的晨風。讓首都的夏日在這個賓館四周也有些畏怯退去。許樂站在賓館前麵。忍不住眯起了眼睛。不明白鄒副部長為什麽要在這裏見自己。
    “最近正在召開參謀長聯席會議。首長沒時間離開賓館。”一名勤務兵大概猜到許樂的疑惑。解釋了一句。
    參謀長聯席會議是聯邦政府用於全局籌劃軍事相關問題的重要機構。名義上歸屬於國防部。但實際上聯席會議主席卻是由總統親自任命。如今這一屆謀席會議主席是第一軍區司令。上將邁爾斯。
    看來聯邦政府最近正在準備什麽。隻是不清楚是針對山裏的**軍。還是針對帝國那邊日益強硬地態勢。許樂眯了眯眼睛。在勤務兵的帶領下。進入了雲後賓館的附樓。來到了一個房間門外。
    “報告首長。人已帶到。”
    “進來吧。”
    厚重的實木門緩緩打開。厚重的紅色地毯鋪在腳下。一個穿著便裝的秘書模樣人員。對著許樂微微一笑。將他領了進去。然後隨手關上了木門。
    一件將軍製服被隨意地擱在桌子上。有兩顆金星在暗自閃耀。穿著一件普通白襯衣的鄒應星。坐在淡土色的老式沙發上。戴著一幅眼鏡在仔細地看著一份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