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請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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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不是什麽了不得的旨意,不過是謝珩回來了,皇帝覺得,這是個向人表明他對定國公府愛重的好機會,是以,便決定在三日之後,於宮中設宴,算是為謝珩接風洗塵,定國公府闔府上下,倒都得了恩典,俱可進宮赴宴。

    謝璿刻意注意,見得旨意宣罷,她娘眉間幾不可見的輕褶舒展開了,她反倒狐疑上了,她娘……方才究竟在擔心什麽?或者,她以為,這旨意上會是什麽?

    送上了厚厚的封紅,謝珩親自請了來宣旨的天使到外院用茶,肖夫人則交代著眾女眷將衣裳首飾打點好,為三日後的宮宴做準備。

    謝璿有些心不在焉地回了娉婷院,李嬤嬤剛得了消息,正帶著幾個屋裏伺候的丫頭在整理謝璿那些新作的秋裳和首飾。

    竹溪卻是快步過來,拿出一封書信,對她道,“姑娘,這是今早竹笙送來的。”竹笙正是竹溪的弟弟。

    謝璿低頭一看紅封上的字跡,便已認出是出自何人,杏眼閃了閃,她接過信,語調淡淡道,“我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

    竹溪輕應一聲“是”,便出去了。

    謝璿捏著那封信,走到臨窗大炕上坐下,發了半晌的呆。

    這才開始拆信,看過之後,原本眉眼間輕打的一個結舒展開來,她將信放回信封中,收進了炕桌上的一個匣子裏,便算完了。

    之後,竹溪也再未聽她說過信的事情,竹溪便也放下心來,心想著,文恩侯世子爺本來就常與姑娘通信,有時信裏說的,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沒什麽了不得了。隻是,今日送信來的徐翔很是慎重,這才讓竹溪有些忐忑。

    不過看姑娘的反應,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怕是文恩侯世子爺前些日子得罪了她們姑娘,這才寫信來求和的吧?

    珍寶閣的二樓雅間裏,徐子亨卻是急得團團轉,遣了徐翔下樓去看著不說,更是時不時地從窗戶往外探看,隨著時間的推移,他麵上的急色更濃,猶如那熱鍋上的螞蟻,竟是在那雅間裏,來來回回地踱起步來。

    徐子亨轉著轉著,目光不經意往邊上一瞥,瞧見坐在一邊的李雍,便是如同抓住了主心骨一般,忙道,“表哥,怎麽辦?我看……阿鸞怕是不會來了。”

    李雍坐在邊上,倒是沒有如同徐子亨那般如坐針氈,可一張臉也是麵沉如水,聽得徐子亨這一句,他無奈歎了一聲道,“阿鸞怕是猜到是我借著你的名義約她出來,所以,她才不肯赴約吧!”

    徐子亨想了想也是,有過一次,阿鸞那麽聰明的人,隻怕是猜到了。“早知道這樣,我們應該在信裏說清楚一些,若是知道事關重大,她或許就不會耍小性子了。”

    李雍神色凝重地搖了搖頭,“這樣的事,怎麽好在信裏說?”

    “那現在怎麽辦?”徐子亨沉默片刻後,猶豫道,“要不……我一會兒親自跑一趟定國公府,告知了緣由,屆時,便讓阿鸞告病就是了。反正,大表哥回京,我去拜見他也是理所應當。”

    李雍搖了搖頭,“不妥。若是早前我們沒有恰好在宮裏遇見定國公世子,你如今登門拜訪自然順理成章,而且,過幾日,宮宴之時就能碰到,現在卻有些刻意了。何況,我們一切也隻是猜測,並無真憑實據,如今什麽都還沒有發生,如何能因噎廢食?我原是想著,提醒一回阿鸞,她心裏有數,屆時多長個心眼兒就是了,可是……”

    可是,她卻在猜到是他約她見麵時,連麵也不露。

    看李雍那樣,徐子亨就算再遲鈍,也知道李雍是傷心了,吞吐了片刻,才道,“阿鸞……也許,阿鸞是想出來的,隻是,有些不方便,畢竟她是個姑娘家,家裏規矩又嚴,哪裏是那麽容易能夠出來的?”

    徐子亨這是在安慰他,雖然稍顯笨拙了一些。

    李雍幽幽苦笑,“也許吧!”

    話落,李雍扭頭望向窗外,秋雨紛飛,細密如絲,莫名的,讓人生出兩分感傷。

    見李雍沉默不語,徐子亨便也識相地閉了嘴,他隻是不明白,原本表哥和阿鸞之間郎才女貌,門當戶對,再合適不過,阿鸞卻看不清呢?

    徐子亨見李雍那樣,心裏也有些不好受,索性叫了徐翔來,到隔壁的酒樓叫了一桌席麵,又搬來了兩壇好酒。

    徐子亨甚至挽起了衣袖,擺出了一副舍命陪君子,不醉不歸的架勢。

    李雍看了暗自發笑,笑過之後,卻是卻之不恭,他確實需要喝點兒酒,否則這腦袋裏對有些事情看得太清楚了,難受。

    可是……有的時候,你越想醉的時候,卻未必真能醉。

    兩人你一杯我一杯,喝得那叫一個痛快,等到徐子亨不支倒在桌上時,李雍卻覺得,他的腦袋反倒越發清醒起來。

    將徐子亨搬上馬車,交代徐翔小心看護,看著文恩侯府的馬車緩緩走遠了,李雍才收回有些恍惚的視線,卻是徑自朝著拴在一旁的馬兒走去。

    “殿下。”石桉拉住了馬韁,望著李雍,神色間帶著無言的勸阻。“殿下今日喝得太多了,還是別騎馬了。”

    李雍卻是無聲,但卻堅定地回視著石桉,一雙眼看似沉寂,卻好似帶著迫人之勢,石桉便被他看得不由垂下了眼去,避開了他過於銳利的目光。

    李雍這才轉開目光,神色淡淡道,“放心!本王沒有醉,本王很清醒,不會拿自己的性命來賭,自然,也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

    石桉想起方才李雍穩健的步履,不由遲疑著放開了韁繩,李雍便是利落地翻身上了馬,高坐馬背之上,居高臨下望著石桉,沉聲道,“再說了!你身為本王護衛,若是有你在側,本王還會出什麽岔子,那……要你何用?”

    淡淡說罷,李雍鼻間輕輕一哼,竟是高喝一聲“駕”,便是雙腿一夾馬腹,策馬而去。

    石桉嚇得白了一張臉,再想起方才李雍那一席話,哪裏還敢耽擱,連忙翻身上了旁邊另一匹馬,馬鞭急揮,趕忙趕了上去。

    馬蹄聲聲急,敲在暗夜的京城街頭,跑遠了……

    石桉一直跟在李雍身後,兩人兩騎騎了好一會兒工夫,李雍終於是勒住了韁繩,驅使著馬兒放緩了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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