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9 血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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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明明對自己發過誓的,再也不讓你受一點兒傷……”齊慎像是怕弄疼她一般,小心翼翼將她的手捧在掌心,嗓音喑啞地道。

    謝鸞因眨眨眼,“你這該不會是在笑話我身手不濟,有那麽多人保護,還讓自己受傷了吧?我以為,你該誇我才對。”

    “這麽危險的局勢,我居然都撐過來了。不隻保全了自己,也保全了身邊的人。而且啊,我這麽聰明,還幫著援兵裏應外合,解了福州之困,你居然,都不誇我一句?”

    她瞠圓了一雙杏眼,瞪著他。

    齊慎本來滿腹的愧疚與心疼,被她這麽一出,給搞得有些哭笑不得,忙道,“是是是!夫人這般聰明,為夫自該好好誇讚的。”

    她不知道,他這幾日,根本不敢合眼。

    理智的那一邊,他知道自己所做的決定,是對的。可是情感卻與理智唱起了反調。

    他多麽想丟下所有,不顧一切趕到她身邊?

    可他,卻是不能。

    他有多怕就這麽幾日的工夫,他便會失去她?

    而這個時候,他又多麽慶幸,他的阿鸞是個有勇有謀的女子,即便是在那樣不利的情況下,她還能夠保全自己,沒有讓他抱憾終身?

    是以,他的那聲讚裏,雖有些無奈,卻是真心實意。

    謝鸞因笑著眯起眼,她隻是不喜歡看他那副愧疚難安的樣子。

    齊慎的目光終於從她的麵上挪到了她被被子輕掩著,卻還是掩不住凸起的小腹。

    一時間,眼神都有些發直了。

    從她懷孕到現在,他們已經半年多未見。

    之前見時,她的肚子,可是半點兒沒有隆起,可如今……最大的變化大抵也就是在這裏了。

    明明知道是一回事,親眼見到又是一回事……

    謝鸞因想起知道她有孕時,這人那副呆木木的模樣,不由會心一笑,將那被子直接掀了開來,順帶著將外麵輕薄的寢衣也是掀起,露出圓滾滾的肚皮,笑道,“你這當爹的,還沒有跟孩子打個招呼吧?”

    齊慎望著那被撐得渾圓,甚至能夠隱約看出青筋的肚皮,眼神已是從驚奇,成了敬畏。

    見他呆呆沒有動,謝鸞因卻是等不及,“來摸摸看,難不成還能吃了你麽?”

    說著,便是不由分說拉了他的手過去,貼在了她的肚皮上。肚子裏的孩子也是個貼心的,在他的手貼上去片刻,居然,便衝著他手掌貼著的地方輕輕踹了一下。

    齊慎這個指揮千軍萬馬也未必有絲毫變色的大將軍,這會兒卻是瞪大了一雙眼,死死瞪著那肚皮。

    謝鸞因見他這副呆樣,不由咯咯笑了兩聲,輕拍了兩下肚皮道,“你倒是個機靈的,還知道討好你爹,這叫什麽?血濃於水?”

    她眨眼望著齊慎,齊慎隻覺得自己的心,已經軟得一塌糊塗了。

    緊握了她的手,湊上前去,在她額頭上輕輕印上一吻,“辛苦你了,還有……謝謝。”

    謝鸞因抿了嘴笑,這是她的男人,挺好。

    這個時代,有幾個男人會覺得女人懷身子是辛苦了?隻會覺得是天經地義,理所當然的事。

    而這個男人是她的,她自然高興了。說明她有眼光不是?

    兩個人手牽著手,肩並著肩,謝鸞因跟他比著手的大小,手指的長短,沒有半分半年不見的生疏或是尷尬,就是一句話不說,也能感受兩分歲月靜好。

    “對了,你這麽趕來,漳浦的事兒可都安排好了?”

    齊慎淡淡點了點頭,“好在我有一個賢內助,否則,當時上了他們的當,無論是漳浦和福州,隻怕都沒有如今的局麵。”

    漳浦之圍自然已是全解,而且,殲滅倭寇一千餘人,俘虜四千餘眾,繳獲火器四百有餘,並且,還俘虜了對方一名叫做野澤的大將,是個真正的倭國人,這可算是意外的收獲了。

    嚴富海身邊也有善於刑訊之人,未必就不會問出什麽?

    不過,這些齊慎都並不在意。

    “這回托那些倭寇的福,漳浦和福州打下來,他們元氣大傷,想必短時間內不會再出什麽幺蛾子了,我正好可以騰出時間來,好好陪著你。”

    齊慎說這話時,目光往謝鸞因的隆起的肚腹間瞥去,她這已經七個月了,他問過大夫,之後的日子,隨時可能生。

    他一直很愧疚,聽說婦人懷胎十月,極為辛苦,可他卻不能陪伴左右。他本來也打算,無論如何也要在她生產時趕回來的,沒有想到,這回反倒是因禍得福,接下來的幾個月,他已經安排好了,不出意外的話,他都能一直陪著她了,直到他們的孩子平安降生。

    這完全是謝鸞因想也沒有想到的好事,因而,很是驚喜不說,還還有兩分不敢置信,“你說的是真的?可是,那些軍務……”

    “不是還有嚴叔在麽?他才是真正的水師總督呢。”明明隻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事情,可卻能讓她這般驚喜,齊慎心裏微微一澀,抬手將她的發絲抿到耳後。

    “這……應該算是個好消息吧?”

    “我也有個不知算好,還是不好的消息告訴你。”謝鸞因笑微微道。

    看著她小狐狸似的樣子,齊慎卻是淡定地笑著,波瀾不興,她此時就算將天給捅個窟窿出來,他也不會覺得有什麽大不了,補上就好。

    “說吧!”

    “我讓坤一他們去探了探敵營,哪裏知道宮本橘香,也就是龔氏,居然將她和瞿進的那個兒子一直帶在身邊呢,隻是,安置在了離福州不遠的一個小村子裏,還派了不少人看顧。”

    “我讓坤一派了人守著,隻是覺得宮本橘香對這個孩子好歹還有些為母之心,若真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至少可以一用。”

    “隻是,我始終有些覺得下作,便一直未動,誰知道,宮本橘香卻是步步緊逼,我有些火了,便讓人將那孩子給綁了。她不是那麽喜歡拿人質來要挾旁人麽?那索性,也讓她自個兒嚐嚐被人威脅的滋味。”

    謝鸞因自年少時,身上便被打著睚眥必報的標簽,她自然不是什麽善男信女,何況,經過了這麽多事,她更是有自己的一套行事準則。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她之前猶豫,不過是看在孩子的份兒上,心有不忍罷了,可宮本橘香卻是觸及了她的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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