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7 失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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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鸞因看著那幾根胡須,都替她二哥肉疼,趁此機會,從謝瓚懷中將壽哥兒接了過來,輕輕拍了一下他的手背,“你倒下得狠手。”
謝瓚見了,卻是心疼,“他還小呢,懂什麽?你就打他?不過……這人小小的,力氣倒是不小,等你大了,舅舅教你騎馬射箭啊!”這話,是衝著壽哥兒說的。
壽哥兒也是給麵子,笑得咧開嘴,露出了粉紅色的牙床,哈喇子直往下淌。
謝鸞因很有些無奈,將壽哥兒塞給了一旁的乳娘,轉而望向了已經數年未見的嚴睿,還有與嚴睿一道來的葉景軒,“義兄是幾時到福建來的?怎的也不派人說一聲?”
葉景軒多年不見,也好似變了一個樣,從翩翩佳公子變成了糙漢子一枚,隻那笑容和氣質都明朗了許多,看上去,比從前相處的那幾年都要可親許多。
“我和嚴睿來福州,是替齊大人送些東西過來,秘密的,自然不好告訴你。不過,這一忙完了差事,便來看你和這小外甥了。”葉景軒說著已是上前來,抖落開了一枚通透的虎頭玉佩,遞給了壽哥兒。
那玉佩,是通體翠綠欲滴的極品,沒有半點兒雜質,應是整塊兒雕鑄,雕工了得,那虎頭栩栩如生。
“接著吧!這算是舅舅的見麵禮。”葉景軒笑微微衝著壽哥兒道。
“義兄,這東西太貴重了,你給一個小孩子,這不合適。”謝鸞因是識貨的,知道這玉佩價值千金,忙推卻道。
“本就是給他的,哪裏有什麽合適不合適?”
壽哥兒最是喜歡色澤鮮豔的時候,那玉佩的環扣上拴著大紅的絡子,他小手便照著那絡子撈了去,一把將之拽在手心,便是咯咯笑起來,不撒手了。
謝鸞因睨著這個無齒小兒,默。
葉景軒卻是笑了起來,“看看,孩子不是喜歡麽?你便替他收起來,等他大些了,給他做個隨身物件兒。”
事到如今,再推辭,也就真正見外了,謝鸞因忙將那虎頭玉佩從壽哥兒的小手裏扒拉了出來,轉而遞給身後的流螢,交代她收好,然後,又謝了葉景軒一回。
這才轉身,將幾人迎進了花廳之中。
今日,本就是壽哥兒百日,府裏也是備了宴的,但又來了這麽幾個人,雖說算不得外人,但謝瓚是死裏逃生,而葉景軒和嚴睿卻已是數年未見,謝鸞因便交代著讓廚房添了幾個他們素日喜歡的菜,一眾人這才圍桌而坐。
也不講究那食不言寢不語的破規矩,一邊推杯換盞,一邊閑話家常。
等到一頓飯吃下來,廳裏氣氛已是甚好。
齊愷向葉景軒請教起了生意經,而夏成勳卻與謝琛向嚴睿問起了他們這些年在外的事情。
嚴睿是個能言善道的,將外邊兒發生的那些個逸事娓娓道來,竟是比那說書先生說得還要精彩,把那兩爺子都是聽住了,一臉神往。
謝瓚卻是給謝鸞因使了個眼色,兄妹二人一前一後出了廳來。
“我這回來可是有任務的。”謝瓚拍了拍身邊屬下剛剛送來的一隻箱子,“孩子他爹正忙著,抽不開身,可卻沒忘了孩子的百日,是以,特意讓我這個還在養傷的大舅兄替他跑了一趟腿兒。”
這話裏帶著兩分抱怨,但謝鸞因卻聽得出來,她哥這是沒能參與最後的一仗,心有怨氣呢。隻是,大抵也知道齊慎這是為他好,這怨氣又隻能憋在心裏,隻有在妹妹跟前,才能露出一兩分來。
“既然傷了,就好好養著就是。有二哥在,我就更能睡得踏實了。”
謝瓚也是聽說了她這裏早前常有“客”來訪的事,當下,便是沉凝了臉色。
“他們還敢來?”
“有二哥這麽一尊黑麵神在,自然是不敢來了。”謝鸞因笑嗬嗬道。
事實上,自從將那長命銀鎖丟出去之後,便也沒有來過了,不知道是真正投鼠忌器,還是因著自顧不暇了。
畢竟,已被齊慎追成了喪家之犬。
隻是,謝鸞因沒敢掉以輕心,喪家之犬,最可能絕望的反撲,不計一切代價。
謝瓚抱著雙臂,沉凝了麵色,倒是覺得他留在這兒,也不錯。
那邊,謝鸞因已是將那口小箱子打開來,瞧見箱子裏的東西,額頭上卻有黑線劃了下來。
箱子裏放著一張小弓,小巧玲瓏,是用上好的櫸木做的,打磨得甚是光滑,另外,還配了兩筒雁翎箭,和一隻小小的扳指。
“這人是不是忘了壽哥兒才百日呢?”那小弓再小,那也得孩子幾歲之後才能用,現在就備好,是幾個意思?
謝瓚卻理解得很,“望子成龍嘛,咱們家爹從前不也老早就給我們備好了馬和弓的?咱們武將家的孩子,剛會走路,就會騎馬,剛能用筷子,就能引弓射箭。”
你就吹吧!謝鸞因麵無表情地合上箱子,讓人抬去了庫房裏放好。
什麽望子成龍?她看啊,是齊略商有了兒子,高興傻了,從前還說什麽不介意,都是騙她的呢?
看吧!這回,也隻光記著他兒子的百日了,哪裏有半句話帶給她的?
謝鸞因心裏有些泛酸,杏眼沉了下來。
謝瓚還跟在她身後叨叨,“我說真的啊,咱們家壽哥兒可不隻有爹,就是他爹沒有時間教他,這不還有舅舅嗎?”
謝鸞因根本懶得理他,回頭,便輕戳了他傷著的肋腔一下。
謝瓚猝不及防地痛呼了一聲,抬起頭便看他妹妹一雙杏眼閃著光,微眯著將他望定,“傷口不疼了麽?”
謝瓚忙不迭道,“疼疼疼!我這就回去躺著,躺著……”說罷,扭頭就走。
走了兩步,又繞了回來,可憐巴巴地望著謝鸞因道,“我住哪兒?”
千裏之外,齊慎鼻端發癢,驀然便是打了個噴嚏。
“大人?”乾一皺眉望向他,怎的突然打起了噴嚏?要知道,他家大人平日裏身體倍兒棒,就是這噴嚏,也很少打啊!該不會是生病了吧?在這要命的時候?乾一不得不有些緊張。
齊慎卻隻是淡淡睨了他一眼,轉而重新望向滿屋子的將領。
“諸位究竟有什麽想法,便說出來就是。如今,倭寇的殘部就在前麵,咱們總不能止步此處吧?”齊慎目光冷冷,手指,狠狠點在桌上的輿圖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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