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4 料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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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使的便是這招聲東擊西。

    也不用再問坤八他是被什麽絆住了手腳,但畢竟也是一早安排下的。

    他們能布下一個趙氏,自然也還能布下其他的棋子。

    下毒害夏成勳,先後支開坤八和坤十三,都是為了能最快速度地解決剩下的兩個暗衛,順利帶走壽哥兒。

    身後,高素娘亦從廂房中走了出來。

    她扭頭望向她,“有什麽發現麽?”謝瓚剛走不久,高素娘便來了。

    她心緒紛亂,難免有不周到的時候,將勘察的差事交給高素娘,她也不過是抱著萬一的心態罷了。

    卻沒有想到,高素娘還真有些發現。

    她手裏勾著一個素色的肚兜,神色淡淡遞到了周氏跟前,“這肚兜可是趙氏的麽?”

    周氏望了望,怯怯地點了點頭。

    謝鸞因挑眉時,高素娘便已是將那肚兜遞到了她跟前來。

    謝鸞因鼻端嗅到一縷淡淡的苦味,恍然大悟,眸中卻也驚痛,“怪道壽哥兒會突然哭鬧不肯吃奶。原來也是他們的手筆。隻怪我,到底大意了。”

    這淡淡一句中,有多少自責難言,隻有她自己清楚。

    “現在怎麽辦?”就算知道了是這趙氏鬧的鬼,現在最要緊,是怎麽去將壽哥兒尋回來。

    “你們……去將坤三和坤四找來。”謝鸞因眨了眨幹澀的眼,對坤八他們二人道。

    這兩人正想著要戴罪立功,聽了這番話,自是忙不迭去了。

    “他們抓了壽哥兒,自然還有別的目的,他們自會來找我們的。”謝鸞因道,雖然心裏再清楚不過,可她這顆心如同被放在油鍋裏煎熬著,又哪裏多等得起片刻,若是不先做些什麽,她隻怕自己會就此發瘋,哪怕,做的這些,都可能是徒勞,亦是一樣。

    “找人這樣的事,還是坤三和坤四在行。讓他們畫了宮本橘香和趙氏的畫像,也許,能夠尋到些線索……”

    謝鸞因的語調從未有過的無力,隻那背脊卻是挺得筆直,乍一看去,便恍若一張繃到了極致的弓。

    高素娘垂下頭,掩去了心底的一絲歎息。

    謝鸞因猜到是宮本橘香的手筆,那麽,她必然會多折磨她許久。哪怕她明知她暫且不會拿壽哥兒怎麽樣,可,孩子不在身邊,尚未脫險,一個母親的心,卻哪裏會有片刻的安寧?

    隻是,謝鸞因卻沒有想到,這回,她卻是料錯了,居然很快,便有了消息。

    隻是,這消息卻也不見得好就是了。

    “屬下們尋見了趙氏,彼時,她正神色慌張,帶了她的一雙兒女,躲躲藏藏地想要出城去。屬下們將她攔下時,卻什麽也不及問出,她便被人一箭封了喉。臨去前,隻是哭著說了聲‘對不起’。”

    坤三和坤四神色亦是有些蕭索,連著尋了兩日,好不容易尋著了人,卻什麽也不及問到,人便在眼皮子底下被人滅了口,他們心裏如何能痛快。

    謝鸞因對這聲“對不起”,沒有半分感覺,隻是淡淡垂下了眼。

    “看來,這趙氏不是他們的人。”阿瓊在邊上道。

    謝鸞因杏眼沉黯,意料之中。

    壽哥兒是她和齊慎的兒子,哪怕隻是尋個乳娘,又哪裏會是那般隨意的事兒。

    無論是周氏,還是趙氏,都是細細查過,再查過,又暗中考察了許久,才決定的。

    何況,前幾個月,這兩人都在眼皮子底下,她們到底如何,謝鸞因還不至於會看漏了。

    正因為如此,她才鬆懈了,以致釀成了大禍。

    想必,是那些人拿了她家裏人來要挾她,她才不得不如此行事。

    可惜,再多的苦衷那又如何?

    終究是因為她,自己的壽哥兒才遭了難。

    每每想起壽哥兒此時不知身在何處,又過得如何,她就是心痛如絞。

    夜裏,勉強合上眼,耳邊,盡是壽哥兒的哭聲。

    她一句對不起就想抹去一切?還真是對不住,她不接受。她不會原諒她,哪怕人已經死了,也是一樣。

    “夫人,有人送了信來。”正在這時,坤十三匆匆而來,手裏拿著一封書信。

    “是個小乞丐送來的,為了萬一,已是讓人跟上去了。”

    謝鸞因低低“嗯”了一聲,已是拆起信來。

    信裏,有另外一隻金手鐲,與之前撿到的那一隻,是一對兒,是壽哥兒之物。

    謝鸞因將之扣在手中,直到那鈴鐺都硌得掌心生疼了,她這才醒過神來,深吸一口氣,將那封信拆了開來。

    她沉默地看著,眉心緊皺,其他人卻是已經等不及了,謝瓚便是急問道,“信上怎麽說?”

    謝鸞因合上手中的信箋,神色淡然,好似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她約我明日卯時一刻,城南河邊見,隻準我一個人去。”

    “不行,你不能去。”謝瓚一聽,便已知道她的決定,下意識便是這般道。

    “我自然要去,必須去。”到此時起,謝鸞因神色之間已再無半點兒惶然,杏眼堅穩地抬起,目視著謝瓚。

    這滿屋子裏的人,都是壽哥兒的親人,都疼愛他,可是,誰也不能替代她。

    她是他的親娘,她懷胎十月生下他,他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兒肉,如果可以,就算是用她的命來換他,她也不會眨上一下眼睛。

    是以他們誰也不能替代她,她必須去。

    何況,信上也指明了,隻能是她去。

    其他人也想勸,卻也無從勸起。

    當娘的,明白她的心情。

    就是男人們,也熟知她的性子。

    她決定了的事情,誰也改變不了。

    何況,此事,事關壽哥兒,他們誰也不敢貿然插手。

    謝瓚見謝鸞因堅持,而其他人,卻是半句援口也沒有,先是氣得不行。

    片刻之後,有些頹喪地歎了一口氣,“早知如此,當初,我便不該由著你,將此事瞞著略商。”

    說的卻是出事的當日夜裏,他曾征詢過謝鸞因的意見,想著,壽哥兒出事,畢竟是大事兒,不能瞞著略商這個當爹的,得告訴他。

    卻是被謝鸞因攔住了。

    齊慎如今正在與倭寇纏鬥,又正是要緊的時候,她不想讓他分心。

    何況,鞭長莫及,告訴了他,又能有什麽用呢?

    謝鸞因堅持的事,謝瓚從來都沒有法子。

    譬如這件事,也譬如,現下。

    謝鸞因卻是微微笑了起來,杏眼閃爍著一縷動容,“謝謝你,二哥。”

    一聲謝謝,包含了太多難以言說。

    謝瓚哼了一聲,扭過頭去,不理她。

    真是別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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