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南這一覺睡的格外的踏實。

    一夜無夢到天明，這是多少年來不曾有過的體驗。

    周正南固執的認為，奶奶是因為心疼自己打拚累，才會突然從地下爬回來探親。

    昨天實在撐不住，以至於都沒能跟奶奶多說幾句話。

    周正南睜開眼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急著找奶奶。

    周正南不可能說自己奶奶回魂的事兒，因此在別人眼裏，他找的就是6笙。

    成員們以為6笙跟經紀人在一起，經紀人以為6笙留宿在周總那裏。

    最後問了一圈，居然誰都不知道她去了哪裏。

    好不容易找到6笙，楊明如立刻帶著她上樓去見周正南。

    從前見6笙，周正南隻覺得姑娘漂亮，想睡。

    現在再見6笙，周正南怎麽看怎麽覺得對方麵目慈祥，和藹可親。

    他不由自主走上前，懷揣著一點點期冀，小聲叫了一句奶奶就等著看對方的反應。

    可是麵前這個小姑娘隻是一臉懵懂：“嗯？周總你在說什麽？”

    她的眼裏沒有疼惜，有的隻是對陌生的錯愕。

    周正南不免失落，回過神來單手握拳抵在下巴上咳嗽了一聲，意圖掩飾自己的情緒：“沒什麽。”

    楊明如原本以後這倆人昨天有了什麽接觸，可是現在看起來又不像那回事兒。

    男人對於感興趣的女人眼裏無非隻有兩個字，想睡。

    可是現在楊明如居然從周正南眼裏看到了敬愛跟懷念......

    什麽鬼？

    周正南看著6笙神情複雜，他深信昨晚不是夢。

    明明不久前，周正南還想著睡6笙笙。

    現在麵對6笙笙，周正南隻會聯想到自己的奶奶。

    別說硬了，稍微肖想一下都覺得是對奶奶的褻瀆。

    他對著楊明如象征性的誇了幾句，言外之意無非是讓他們多照顧一下。

    直到周正南離開，6笙才鬆了一口氣。

    這麽大一孫子杵在自己麵前，壓力山大啊。

    不管楊明如怎麽問，6笙就是一口咬定自己很快就走了，晚上住在別的房間。

    楊明如還想再問，就對上了6笙戲謔的眼：“怎麽了，難道楊姐還希望昨天生點什麽？”

    “怎麽會，你想多了。”楊明如打不準周正南現在對6笙的態度，隻覺得不好得罪6笙。

    6笙失笑，打著為她好的名義把她往別人床上塞，還真是有意思呢。

    “時間不早了，收拾好了咱們就出回公司。”

    眼見成員們6續走出來，楊明如拍拍手讓大家集合。

    6笙也不想再在這裏待，她的小腹脹痛，且感覺越來越明顯——

    不會是昨晚太不節製傷到了吧？

    想到之前那個年輕人，6笙臉上就燙，真是把老臉都丟光了啊。

    “笙笙，你過來下。”周怡上來就把出神的6笙拉到了一邊，神秘兮兮往她手裏塞了東西。

    那是一個帶著包裝的白色藥片。

    6笙不明所以：“這是？”

    周怡壓低了聲音湊上前：“你傻啊，避孕藥啊......”

    避......避孕藥？

    周怡見6笙傻眼有些無奈，扯著她咬耳朵：“做的時候戴套了嗎？沒戴的話趕緊吃，不然中招就慘了......”

    6笙訕笑，萬萬沒想到有朝一日會被一個孫女養年紀的人科普計劃生育。

    那邊周怡科普了一下意外懷孕的危害後，臉色有點不自然地問道6笙：“笙笙，你是自願的嗎？還是他們硬把你塞給周總的？”

    6笙立刻捕捉到了重點，連忙解釋說：“我不是跟周總啊？”

    “哎？那是誰？”

    6笙含糊其辭，不知道該怎麽跟周怡說。

    讓她誠實告訴自己睡了個特殊工作者，這比睡人還尷尬。

    周怡神色卻是好看了不少，她輕輕推了6笙一把壞笑：“不就是打了一炮嗎，正常。我早就說你以前太傻了，何必苦著自己。不過還是要注意安全啊......”

    6笙有點哭笑不得，又不知道怎麽解釋。

    周怡顯然不把6笙的419太當回事兒，還一個勁兒的跟她說沒必要害羞。

    6笙剛想說他戴了，小腹忽然絞痛起來。

    周怡看她捂著肚子臉色蒼白，忽然想起什麽：“笙笙，你大姨媽來了？”

    溫熱的液體從身體裏麵湧出，6笙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天啦，她完全都沒往這方麵想啊。

    早在三十多年前，6笙就已經告別了大姨媽。那時候的她身體很差，跟大姨媽的緣分淺薄，早早就絕了經。

    時至今日，大姨媽居然再次回到了她的身上。

    這是多麽陌生又親切的感覺啊。

    6笙臉上又痛又喜，周怡在一邊看的傻眼。

    6笙握住周怡的手，興奮笑道：“周怡，我來例假了。”

    周怡點頭：“嗯......”

    “周怡，我例假又回來了！”

    “不是每月都來嗎.......”周怡完全搞不懂來姨媽有什麽好興奮的，直到6笙找前台要了姨媽巾去廁所，周怡才找到了“原因”——

    前七後八安全期，所以是慶幸對嗎？

    盡管來了大姨媽，6笙的心情卻很歡喜。

    大姨媽，女人的夥伴，生命的起源，身體年輕的象征。

    直到確認來了姨媽的這一刻，6笙才覺得自己是真的年輕了。

    姨媽讓人痛並快樂著，真的太好了。

    回到宿舍的6笙燒了熱水，換好衣服就開始泡紅糖水。

    她哼著歌，心情顯然不錯。她甚至踮起腳尖翩然起舞，像是優雅的天鵝。

    知道的清楚她這是來了姨媽，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怎麽了呢。

    周怡湊上前，伸手去摸6笙的額頭：“這也沒燒啊.......”

    怎麽就這麽古怪呢？

    6笙對於大姨媽的喜愛，別人是不可能理解的。

    她也不解釋，隻是打開行李箱開始收拾東西。

    周怡這才想起來，6笙昨天說要退團。

    “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了嗎？”周怡扯扯6笙的衣角，眼巴巴問道她，“公司說了可以讓你留下來的......”

    6笙回頭對著周怡笑笑：“我清楚自己想做的是什麽，所以我不想再耗在這裏了。”

    周怡點點頭，幫著6笙收拾東西：“笙笙，不管你做什麽我都支持你。”

    楊明如最後問了一遍6笙，確認她不想留下也就沒再多說話。

    交接，離開。

    6笙走的時候，隻有周怡來送她。

    “你要去哪裏？”周怡還是不放心，又問了一遍，“身上還有錢嗎？”

    6笙可不想要年輕人的錢，她對著周怡笑笑，很真誠的說：“我真的有錢，你就不用擔心啦。好了，快點回去訓練吧，你也要加油啊。”

    6笙坐上出租車，最後看了一眼這個佇立在市中心的建築物。

    從這一刻起，她徹底告別了6笙笙的一切。

    “姑娘，去哪兒？”司機師傅熟練的打開了計價表，偏頭問了下6笙。

    6笙坐直了身子，對他笑笑：“西街北區66號。”

    “老城區啊，得嘞！”

    從市中心到北區一共用了三個小時，其中兩個小時是堵車。

    再次站在西街口，6笙心裏感慨萬千。

    這是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破舊但親切。

    6笙沒有多餘的錢，隻能先回自己的住所。

    她拉著行李箱走進了街裏，路上不時有人打量她。

    豬肉攤的老板看見6笙就直眼，忍不住對著她吹了個口哨。

    看著這個年過四十的漢子，6笙想到的卻是他光屁股的樣子。

    她指指後麵，笑著說道：“老朱啊，你媳婦來了？”

    老朱天不怕地不怕，唯一怕的就是自己婆娘。

    這要是讓她看見自己對別人吹口哨，還不得扒了兩層皮。

    “媳婦你聽我解釋......”老朱苦哈哈回了頭，就見身後空空如也。

    周遭攤位的人都笑做一團，老朱拿刀剁了肉：“笑笑笑，笑什麽笑......”

    說話的功夫老朱忽然愣了下，咦，漂亮妹子怎麽知道自己姓朱呢？

    6笙沿路走過來，一路上看到的都是熟悉的麵孔。

    他們在這條街上生活了很久很久，老去的不止是街道，還有他們的麵孔。

    麵前是一幢老式的筒子樓，牆麵都已經開裂。

    樓道入口擺著幾盆花花草草，不是什麽名貴的花草，但是綠意盎然，生機勃勃。

    6笙剛要上樓，就見一樓有人走出來。

    那人個子不高，體態福。染黑的頭燙成小卷，裏麵夾雜著不少銀絲。

    她手裏拉著購物小車，正慢慢悠悠要下樓。

    6笙一見她的臉，鼻子就酸：“九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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