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藏器於身顏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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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求死,不求讓,這一戰對裴寂太重要。

    強者之所以成為強者,在於他們有著遠常人的求勝欲,甚至偏執而扭曲。

    裴寂就是這樣的人,他後半生最大的追求,就是堂堂正正地戰勝顧劍棠,雪洗曾經戰敗的恥辱。

    高手過招,最忌諱故意認輸,這無異於羞辱對方。任真剛才的一劍,明顯有所保留,這讓裴寂倍感憤怒,所以激動地咆哮出來。

    凝視著裴寂的暴怒神情,任真如夢方醒,意識到自己原先的想法,是在褻瀆一代宗師的尊嚴,不禁心生悔意。

    利用對方毀劍,已經有失坦蕩,若還不肯全力一戰,未免太下作了。

    戰場之上,一切以劍說話,任真沒有矯情地道歉,而是亮出真正道行。他左手一揚,隔空掠來一柄長劍,迎著俯衝而下的裴寂,正麵劈了上去。&1t;i>&1t;/i>

    轟!

    一劍起蛟龍,劍六是孤獨九劍裏最剛猛的一招,強大罡氣纏繞劍身,轟然砸落在裴寂的劍上,勢大力沉,不僅將其一斬兩斷,還將裴寂本人重重震飛在崖壁上。

    一劍還一劍,兩個回合結束,雙方各斷一劍,未分勝負。

    裴寂咧嘴一笑,鮮血從嘴角溢出,卻看不出狼狽,反而透著豪邁氣度。

    “再來!”

    任真沉默不語,攥著那柄長劍衝了過去。

    斜穀裏,狂風呼嘯,劍氣縱橫。癡狂二人腳踏劍林,閃躲騰挪在半空中,各逞神威,鐵劍碰撞爆出恐怖的氣浪,令整座山穀陷入持續的震顫。

    地麵上,隋東山盤膝而坐,觀望著二人的對決,神情震撼難言。&1t;i>&1t;/i>

    以他的眼光,自然能看得出,那些樸實無華的動作裏,實則暗藏精妙無窮的真諦,已經遠遠脫招式本身。

    遊刃於毫厘之間,畢其功力於微末,這就是兩人的造詣體現,也是他們踏上神道最巔峰的憑恃。

    能達成現在的造詣,裴寂靠的是天賦和磨礪,任真靠的……是更多的天賦。

    所謂天道酬勤,永遠是針對還在半山腰的人說的。

    走著走著,當你現前方沒路了,必須要飛起來才能繼續攀登,這時你就會明白,不管你是否努力,巔峰都隻歡迎能飛的天才。勤能補拙,但不能讓你變聰明。

    任真隻有十六歲,論閱曆和實戰經驗,他無法跟裴寂媲美。但是就像前麵說的,武道永遠青睞天才,他的頭腦悟性,以及手心那隻天眼,能幫他不需經曆磨煉,就看清所有招式的本質,剝離華麗外表,返璞歸真。&1t;i>&1t;/i>

    天賦這種東西,有的人溢出,有的人貧瘠,本就毫無道理可言。

    所以任真能在這裏,代替劍癡,跟劍狂並駕齊驅,勢均力敵。

    除了感到震撼,隋東山的敬佩之意溢於言表。他也看得出,這兩人真的是在拚命,毫無保留地迎戰最強之敵。

    目睹如此盛況,他悠悠喟歎一句,“不愧是敢跟我搶劍聖的人啊……”

    山穀另一側,還有一場激戰正在進行。

    兩位聖人根基迥異,比拚的是各自的家學底蘊,較量起來雖不會招招角力搏命,但太消耗心神,一點也不輕鬆。

    不過他們的態勢卻很明顯,跟上次不同,楊玄機這次占據攻勢,而董仲舒被迫防守,疲於招架。&1t;i>&1t;/i>

    整場博弈戰牽涉太深,楊玄機心知肚明,因而並不急於強攻,他就是要耗下去,慢慢折磨帶傷來戰的董仲舒。

    果然,董仲舒臉色微白,越來越沉不住氣。某一刻,他終於按捺不住,厲聲大叫道:“你還想看熱鬧到什麽時候!”

    這焦躁話音傳出太極圖,飄向斜穀外的天地。

    從一開始,他就清楚自己並非孤身赴險,同為儒家砥柱,他的得意門生肯定會來助戰。隻是沒想到,那位居然一直作壁上觀,遲遲不肯現身入局。

    再這樣拖下去,他遲早會被拖垮。

    他的話音落下,沉寂片刻後,一道溫潤笑聲在穀裏回蕩,令眾人心頭驟凜。

    “弟子姍姍來遲,還請師尊恕罪。”&1t;i>&1t;/i>

    遠處天際,一個黑點出現在大家視線裏,倏忽間,便飄然近在眼前。

    一個中年書生風塵仆仆趕來,腰間悠蕩著個裝水葫蘆,看他的模樣,真像是急匆匆救場一般。

    大先生顏淵終於露麵。

    他從雲端漫步而下,落在穀頂的一塊岩石上,隔空觀望著二聖,笑眯眯拱手行禮。

    “晚輩見過楊老先生。”

    他說話本就慢條斯理,此時陷入困境的又不是他自己,更不會像某人一樣急不可耐。

    太極圖裏,董仲舒冷哼一聲,臉色難看,卻沒再說話。若非落在下風,他絕不想看見自己的大弟子。

    為了毀掉天人爐,顏淵出手暴露野心,師徒二人心照不宣,關係已然破裂,隻是礙於維護儒家陣營,不好撕破臉皮罷了。&1t;i>&1t;/i>

    這次重逢時,兩人必須聯手對外,捍衛儒家,但彼此都深深戒備,提防對方的偷襲。因而,雖然多了個幫手,董仲舒不但沒感到放鬆,反而壓力陡增,渾身都不自在。

    當然,顏淵的現身,還是化解了他眼前的危機。

    楊玄機眉頭緊皺,撤回鬼神幡,放棄了對董仲舒的圍困,退回到一旁。

    想用太極圖困住對手,就必須全神貫注,無法分心應對旁人的襲擊。有顏淵這種級別的強敵在側,他絲毫大意不得。

    顏淵看在眼裏,溫和一笑,幹淨眉眼間流露著友善的意味。

    “楊老先生,當日在雲遙宗相遇,您曾說過一句‘儒隕墨遁傘向西’,現在看來,您的預言似乎不對啊……”

    他慢吞吞說著,目光流轉,瞥向另一邊麵色陰沉的董仲舒。

    此時的斜穀上空,明明是兩家陣營,卻呈現三足鼎立的態勢。師徒二人遙相對視,疏遠得很,誰也不敢將背後托付給對方。

    “家師健在,風采依然如故,這個隕字從何談起?至於那位墨家巨子,如果我所料不錯,應該是你們為我預留的對手吧?”

    顏淵故作惋惜之情,仿佛是在懊惱楊玄機的預言失準。

    董仲舒聞言,臉色愈鐵青,但還是沒有作。他清楚,顏淵才是今天最強勢的存在,儒家絕不能內亂,他必須咽下這口惡氣。

    楊玄機冷眼相對,默不作聲,看著顏淵在大家麵前揚眉吐氣。

    顏淵不急不慢,摘下葫蘆喝了口水,臉上笑意愈濃,“不過,您好歹也蒙對一回,鐵傘西來,蕭大先生總算跳出那座迷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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