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舊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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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雙明眸近在麵前,專注地盯著任真,讓他渾身不自在。

    “姑娘誤會了。鳳首命我出示令牌,並沒有拿坊主壓你的意思,而是希望你能理解,咱們應以大局為重,互相配合,而非各自為戰。”

    他倒是想以坊主之尊壓她,問題是,她真的會乖乖就範麽?

    繡繡眨了眨眼,麵容沒有情緒,“想讓我怎麽配合?說說看。”

    任真轉身,避開她直視的眼神,踱步走到牆壁前,凝視懸掛的那柄寶劍,開始照本宣科。

    “鳳首的第一個問題,是想弄清,鷹視堂跟北唐的牽連,究竟有多深?”

    繡繡坐到桌前,說道:“既然要互相配合,鳳堂又何必打探鷹堂的底細?猜忌提防其他堂的兄弟,不是顧全大局應有的行徑。”

    這位長安花魁神態嫻靜,看起來波瀾不驚,不失禮節,但是話語裏始終透著一股無形的淡漠,有點排斥任真的到訪。

    任真伸手,撫摸著劍柄上的淡紫色穗線,目光幽深莫測。

    “我們之所以關心鷹堂,並非出於猜忌提防,而是擔心鳳堂初來乍到,不知北唐深淺,會無意中觸動鷹首大人的利益,造成不必要的摩擦。”

    此言大有深意。繡繡望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莫鷹首蟄伏北境,苦心經營多年,自然有他的羽翼勢力。如果鳳首大人所料不錯,他的老巢恐怕也在長安城裏吧?這些隱私,兩堂不便當麵說破,我們隻好來叨擾貓堂。”

    繡繡沉默片刻,答道:“你們沒猜錯。我隻能透露一點,鷹首真的姓莫。”

    這條消息很短,包含的信息量卻很大。任真確認了心裏的猜想,便不再繼續追問下去。

    他轉過身,從袖裏掏出一張紙,笑道:“這是一份名單。鳳梧堂需要摸清這些人的起居和出行習慣,還要勞煩姑娘費心。”

    繡繡接過來,看著名單上的一串名字,細長睫毛頓時顫動。

    這上麵所寫的,幾乎都是京城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位高權重。要把他們的生活隱私通通摸清,談何容易。

    “你怎麽不去找鷹視堂?在長安城裏,他們的耳目眼線遠比我靈通。”

    任真似乎對牆上那把劍很感興趣,再次走過去,說道:“我們更想了解的,是這些人的生活細節,而非其他秘密。在這方麵,女人才是行家。”

    繡繡心思機敏,猜出其中可能性,神色微變,“你們要潛伏暗殺這些人?”

    隻有試圖接近名單上的大人物,才會關心他們的作息規律。熟悉獵物,這也是殺手出動前必做的功課。

    任真伸手,撫摸著那條紫色劍穗,隨口說道:“我隻是奉命前來,將名單轉交給你。至於背後的用意,我還是那句話,咱們作為下屬,最好別揣摩首領的心思。”

    繡繡沒猜錯,這的確是份暗殺名單。

    名單上的每個人,都是當年任天行謀逆案的涉案元凶,也就是任真的複仇對象。

    要想陷害權傾朝野的大將軍,讓他麾下的三軍信服,堵住悠悠眾口,絕非一件易事。

    何況,任天行還是當世第一強者,想徹底殺死他,同時鏟除他的心腹黨羽,更要耗費巨大的心血。

    因而,策劃冤案的幕後黑手處心積慮,糾集了不少勢力,做出極其精密的分工,最終成功將任天行打落雲端,走投無路之下,被迫歸降南晉。

    功成以後,當年那批人各有封賞,獲得了合謀出力的酬勞,都飛黃騰達,一夜間躋身入豪族之列,大紅大紫。

    再加上後來的另外兩大案,奠定了如今的北唐格局。

    可以說,他們頂戴官袍,都是用無數鮮血染紅的。

    任真此行,就是要讓他們血債血償。

    當然,他沒必要把真相告訴外人。

    繡繡眉峰輕蹙,沉吟道:“這件事太大,我做不了主,需要請示上峰後,才能給你答複。”

    任真轉身看著她,笑容玩味,“聽說貓首大人也已赴北,你請示起來應該很方便。我就在這裏等著你。”

    繡繡是貓撲堂在北唐的最高首領,她要想請示上級,自然是去見貓首。

    任真說這話,就是不想給對方推脫的餘地。

    繡繡臉色微僵,顯然沒料到他會這麽說,隻好站起身,準備立即出門見那位貓首。

    任真坐在她對麵的椅子上,說道:“姑娘先不急。還有幾件事,鳳梧堂也需要打聽一下。”

    繡繡的表情一直很溫和,但此時開始有些清冷,默然坐下來。

    “當年襄王高澄謀反,被滿門抄斬,是否還有血脈遺留人間。你知道,鳳梧堂隻監察金陵,對北唐機密知之甚少,還要請你們指點。”

    元武朝三大案,有太多撲朔迷離的謎團。以前他專門在南晉的檔案庫裏查過,但沒有找到答案。

    這次來北唐,他更想解開這個謎團。

    繡繡不悅地道:“我會替你轉問貓首大人。隻是,這跟你們鳳梧堂的任務有關係嗎?”

    任真賠笑道:“我隻是跑腿傳話的,其實一竅不通,連襄王是誰都不知道……”

    繡繡沒有說話。

    “另外,我們想借走庸王高瞻的所有資料。”

    繡繡臉色愈發陰沉。大唐總共隻有兩位親王,都被鳳梧堂惦記上,喋喋不休地打聽,到底要幹什麽?

    任真把她不再掩飾的漠意看在眼裏,歉疚地道:“還有最後一樁小事,這個幹係不大,應該不必請示貓首。”

    “說。”

    “是關於清河崔家。數月前,二公子崔鳴九來到京城,不久便人間蒸發一般,再也找不到蹤跡。你們是否知道他的下落?”

    繡繡一怔,“這也是鳳首問的?”

    任真憨厚一笑,“不是,這是我的私事。我跟崔公子交情頗篤,心裏難免掛懷,還想請姑娘賣些情麵,稍稍透露消息。”

    繡繡譏笑道:“剛才樓下喧鬧,你是站在葉家一邊。現在又關心崔家,腳踏兩隻船,看來你的野心不小啊……”

    任真起身,朝繡繡行禮,恭敬地道:“請姑娘指點。”

    繡繡眨了眨眼,心裏暗忖,反正此事跟坊裏關係不大,告訴他也無妨,權當賣個人情。

    “崔家在京城的生意,是由崔更執掌。他害怕二公子奪權,又做過不少醜事,擔心被傳回清河,就將崔鳴九幽禁在府裏,不得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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