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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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不到的比例不夠,  等一天再看  白萌躺在貴妃榻上,  一個丫鬟給她捏腿,  一個丫鬟給她塗指甲,  還有一個丫鬟給她說著朝堂中的事。

    這個丫鬟是從榮王府來的,  是榮王專門讓她來傳話。

    朝堂上的事,  白耘肯定不會詳細告訴白萌。但榮王認為,  有必要讓可愛的外孫女聽一聽。一是他覺得很有意思,  讓外孫女也樂一樂;二也是讓外孫女心中有點譜,  了解一下情況,若能學一學白耘這善言的本事,  就更好了。

    白耘自知道誠王的舉動之後,  本想先製人,但誠王動作也快,京中很快就有了白茉和誠王的桃色新聞。

    白耘當即上朝堂,  一哭二鬧三上吊,說誠王想逼死他閨女。

    “我白耘雖然出身不好,  好歹也是讀書人。我家閨女即使隻是個庶女,  那也是安分守己,  小心謹慎,從未在外麵拋頭露麵。”白耘一把鼻涕一把淚道,  “她不過去寺廟小住了一段時日,就遭此橫禍。誠王殿下,  你若對下官有下官有任何不滿,  請對著下官來,  不要殃及下官的女兒。”

    白耘在朝堂上哭得聲嘶力竭,肝腸寸斷,一片慈父之心,看得人是心有戚戚。

    白茉雖然在白府很有存在感,但因白母出身低微,很少參與京中女眷互動,便是偶爾去一次,身邊也隻可能跟著白萌。白茉在京中,和大部分達官貴人家的庶女一樣,是毫無存在感的。

    白萌落水的事京中人都知道,白府所有庶子庶女都被打到京中各處寺廟為白萌祈福——為了不泄露白茉推白萌下水的事,白府也放了很大的□□。

    白茉所在的尼姑庵雖然偏僻,但因為尼姑庵表示不留男客入住,甚至男客隻能在前殿行走,因此京中有不少達官貴人的女眷在吃素祈福的時候,都願意住在這裏。

    京中男性知道這一點,即使現在男女大防並不是特別嚴格,未婚女子帶個麵紗也能跟著父兄出門逛街,但他們為了不衝撞女眷,得罪貴人,基本很少去那個尼姑庵。

    白府選擇這個尼姑庵作為白茉避風頭暫時的落腳處,也是經過了深思熟慮。

    白耘心中慶幸,幸虧聽了嶽母的提議,將白茉送到了這個尼姑庵小住,不然有嘴都說不清。

    白茉從未出現在京中人視線中,一直安安靜靜待在白府,這次祈福也是去的京中男人會回避的尼姑庵,怎麽看也是個知禮安分的人吧?

    誠王明知道這個尼姑庵是什麽地方,還特意前去,甚至據說見到了應該在男人止步居住的後廂房祈福抄經的白茉,還和白茉私定終身?難道誠王進入了男士止步的後廂房?還是說白茉自己跑了出來?

    可白茉又不認識誠王,怎麽會跑出來私會誠王?

    白耘抹著眼淚道:“陛下啊,微臣那閨女長相平凡,性格軟弱,平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微臣卑微,從未高攀誠王府,便是微臣除了上朝之外,也難以見到誠王殿下尊顏啊。我那庶女,有何通天之能有機會結識誠王殿下?微臣那妾室是跟著微臣從鄉裏來的村婦,隻有這麽一個孩子。雖然村婦不懂教養孩子,但至少安分守己,還是教過她的啊。”

    誠王臉色瞬間不好,朝中人都在忍笑。

    白耘表麵上在說教養,說安分,實際上是說,他這庶女的生母是跟著他從鄉裏來的村婦,且隻有這麽一個女兒,這女兒還是那村婦生母自己教養的。從村裏來可見教養不怎麽樣,隻有一個孩子可見容貌不怎麽樣。誠王在京中雖然有好色的名聲,也是好的高質量的色。突然和一個村婦所生的,教養、樣貌都平平的寒門庶女一見鍾情,私定終身,這品味變化還真是快。

    白耘都這麽說了,見過白茉真容,知道對方雖非傾國傾城也是個知情識趣溫婉可人的小美人的誠王也不可能說,不不不,雖然你女兒是村婦生的村婦教的,但是的確是個高質量的美人。

    其他人又沒見過白茉,他們更願意相信白耘口中的出身論。

    其實白茉的生母來自於耕讀之家,長相很精致,隻是家道中落。不然也不會即使如今年老色衰,也能得白耘幾分重視。隻有一個女兒,隻是因為她沒生出來其他孩子,並不是她沒得過寵。突然就這麽被白耘打成了粗魯村婦,還真是令人歎息。

    白耘雖是寒門,但他狀元出身,身後站了一大堆同科同門同鄉,是朝堂清流的中流砥柱。朝堂清流文臣們自然是幫白耘而不是幫那個目前沒有實權的王爺。

    何況他們心裏也有些兔死狐悲之感。白耘這種地位,還有一個女兒剛剛被點為皇後,還能被誠王說侮辱就侮辱。他們這群清流文臣,若是惹到誠王,豈不是家中女眷也會被隨意汙蔑?

    清流最看重名聲。白耘那庶女安分守己,便是出個門祈個福也是在規矩最嚴格的尼姑庵,就這樣還能被人碰瓷。若是這次誠王得逞,說不定女眷們人在家中坐,禍就從天外來了。

    誠王也沒想到白耘會這麽抗拒,他本以為手中捏著白茉寫有含蓄詩句的信紙,就能讓對方乖乖就番,一能打擊白府名聲,說不定能阻止白萌進宮;二還能得一個小美人。

    白耘卻咬死了“嫡庶有別”,他府中的庶女隻懂女紅,略識幾個字,頂多能看懂賬本,不至於成為個睜眼瞎,哪會什麽舞文弄墨。

    “內人早逝,微臣無心再娶,家母老邁,見識也淺薄,雖然慚愧,家裏實在是沒有能教導之人。小女自幼被送到嶽母膝下,才不至於辱了內人風範。微臣公務忙碌,教導幾個犬子便已經心力交瘁,家母能教幾位庶女女紅識字已經竭盡所能。”白耘一臉羞愧,“這字……這詩……王爺您高看我家了。”

    字體娟秀,詩句雖說不上多有靈氣的,但也是工整。可見白耘那遠方表妹的妾室的能耐。

    但白耘就是咬死了家裏沒人教,你誠王能奈我何?

    我出身微末,我老母出身寒微,我內人早逝,我妾室地位都不高且生這個女兒的妾室還是村裏來的,王爺您說,這位於京中貴女平均水平線上的才氣,怎麽可能出現在我那平庸的庶女身上?

    白茉以往被白耘看重的大大過她出身的才氣,成為現在最好的推脫借口。

    誠王心中慪得吐血。

    白耘還在唱念做打:“雖然隻是個庶女,也是下官骨肉。為人父母,隻希望兒女能安順一世,求王爺高抬貴手,放女兒一碼。下官來世銜環結草,也會報答王爺的大恩大德。求王爺放女兒一條生路!這是逼死下官女兒啊!”

    誠王:“……”

    皇帝歎氣,打圓場和稀泥道:“這其中一定有誤會,說不得是哪來的賊人為了侮辱白府冒充了白府女兒。朕這弟弟大事上還是清醒的,知道那尼姑庵有許多京中女眷住著,不會做出莽撞之事。他一定被人利用了。朕會查清楚,還白愛卿和誠王清白。”

    白耘當即感激涕零叩謝:“謝皇上!”

    誠王嘴角抽了抽,也隻能叩謝:“謝……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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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鬟一字不差的將榮王要求傳的話說完,白萌忍不住笑,差點讓指甲花掉,那塗指甲的丫鬟立刻下跪求饒。

    白萌揮了揮手,表示不在意,讓丫鬟繼續塗指甲。

    她對那丫鬟道:“回去告訴外祖父,我知道了。家裏我會看著,會讓白茉乖乖的。”

    丫鬟道:“是。王妃還讓奴婢傳話,五日後的賞花宴,大姑娘還缺什麽衣服飾?下麵新送來一匣子東珠,大姑娘可喜歡?”

    白萌笑道:“我這裏什麽都不缺,東珠還是給外祖母、舅母用吧。替我謝過外祖母。”

    丫鬟行禮告辭。

    白萌的指甲也塗好了。

    她將手放在眼前,指甲殷紅的色彩,讓纖纖玉指顯得更加白皙嬌嫩。

    白萌心想,這具身體無論哪個部位,都美得讓她炫目。她能投身於這麽一副美麗的身體中,真是老天厚愛。

    所以,為了安安穩穩的當一個美人,前主的願望必須盡快達成呢。

    隻是身邊環繞著這麽多伺候的人,便是她一根手指就能戳死白茉,也找不到戳死白茉的機會啊。

    白萌眉頭輕皺,眼中含愁,顯得脆弱又無助,令人見了不由生出憐惜之意。

    白萌的嫡親兄長白思從外地匆匆趕回來,本想質問妹妹為何又欺負白茉,但看見白萌這副憂鬱脆弱的小模樣,腳步頓時停住了。

    在他印象中,白萌一直是趾高氣昂的模樣,如今這副柔弱的樣子,隻會出現在白茉身上。

    白萌笑著收回手,道:“陛下今日和我對話,弄錯了好幾次自稱,陛下和旁人說話的時候,可要注意些啊,免得又被朝臣嘮叨。”

    卿昱心裏苦。他平時才不會弄錯自稱,這不是因為太緊張了嗎?白萌明知道他是因為緊張還逗趣,真是惡劣。

    不過因為緊張就不小心弄錯自稱還是需要改,若是在朝堂上緊張起來說錯了,那還真的會有一群人念叨他沒有帝王威儀。

    白萌開了個玩笑後就放卿昱走了。接下來要準備大婚提前的事,卿昱回宮還有許多要忙的。她也要和家人商量。

    卿昱回宮之後,白萌就將提前大婚,為太後衝喜之事告訴了榮王和榮王妃。

    當然,在她口中,這件事當然是皇帝提出來的。

    榮王妃歎了口氣,道:“提前大婚的確能堵住眾人的嘴,隻是你這麽早麵對太後……唉……”

    雖然皇帝已經沒有那麽縱容太後,但太後畢竟是太後,占著長輩的名分,總能膈應到人。

    何況她還想多教導白萌一段時間。榮王妃認為自己這外孫女即使經曆這麽多事之後成熟了許多,但仍舊不到到可以當好皇後的地步。她恨不得將自己所知道的傾囊相授,卻苦於時間不夠。

    若早知道白萌有如此造化,她定會將白萌從小培養。可人算不如天算,先帝早逝,當今皇帝太過仁厚被外戚挾製,原本不會進入皇後候選圈子的白萌成為皇後最終人選。

    “萌兒也覺此事處理最好。”白萌依偎在榮王妃身邊,小聲道,“萌兒遲早要麵對,現在進宮,也算打亂了太後的計劃吧?有一個皇後的身份,能做的事,肯定比現在多,也比現在安全。”

    榮王妃又歎了口氣,道:“是啊。我陪你回白府,你們家沒有個主事的人,我替你張羅,心裏才踏實。”

    世子妃立刻道:“何必婆婆勞累,交給兒媳便成。”

    榮王妃道:“我畢竟是白耘嶽母,是他長輩,去白府張羅勉強不是越俎代庖。這時候還是要給白耘麵子。你在大婚之日再來幫我吧。”

    榮王妃是鐵了心要在白府住一段時日了。

    世子妃為難的看向自己的公公,誰知道榮王不但不反對,還準備自己也住過去。

    榮王妃看著榮王主意已定的樣子,嘴角抽了抽,心想女婿肯定得鬱悶。

    不過……自己丈夫雖然在萌丫頭大婚上沒什麽用處,但他陪著萌丫頭,就是一個支持萌丫頭的信號,對萌丫頭有好處。

    至於不符合禮儀……宗室中人混得好的,有幾個符合禮儀?除了誠王那種真心傻的,其餘人都是故意讓自己行為上有一定汙點,這才能過得更加瀟灑。

    京中大臣也早就對宗室無關大雅的“荒唐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會多言多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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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耘得知消息之後,對榮王和榮王妃暫時住到他府上之事難得沒有大男子主義作,而是真心表示了感謝。

    白萌封後之後一連串麻煩事,讓白耘心力交瘁。有榮王和榮王府坐鎮,他心裏也安穩。

    而且嶽父嶽母作為親王親王妃,居然為了白萌屈尊到這種程度,他心底還是很感激的。

    這時候他難免又想到自己已經去世多年的夫人。原本他以為迎娶郡主,委屈是少不了的。卻不曾想,妻子溫婉賢惠,體貼入微,比他曾經所想象的最完美的妻子還要好。

    生於這種環境中,妻子如此完美也是理所當然吧。就像是他的女兒,平日那麽驕縱,指婚之後經曆了這麽多麻煩事,不但沒有退縮,反而瞬間蛻變,越來越像是他妻子的樣子。

    想到這,白耘突然感受到了嫁女兒的老父親的難過。

    這麽像妻子的女兒,馬上是別人的了。嫁人之後,他不但沒法給她撐腰,甚至連見一麵都難。

    白耘這平時對兒女沒多少溫情的大男人,忍不住紅著眼眶給白萌的嫁妝中又塞了一疊壓箱底的銀票。

    雖然他出身差,但當了這麽多年京官,一路坐到了大學士這權利中樞的位置,便是不貪汙受賄,得到的“正軌”額外收入也不可能少。

    看著白耘情緒低落的樣子,榮王歎了一口氣。

    他當年也是這樣,女兒嫁人的時候,難受得連飯都咽不下。

    女兒早逝,他曾怪過白耘沒照顧好女兒,現在看著白耘同樣為出嫁的女兒而難過的時候,他突然釋然了。

    罷了罷了,外孫女都這麽大了,他心裏再有芥蒂,也沒意思。而且就算他心裏有芥蒂,也沒拿白耘怎麽樣,哼。

    榮王拉著白耘喝了一頓酒,翁婿間感情好了不少。

    白思這時候和白耘差不多,也是難受得不行。妹妹要嫁人了,連以前飛揚跋扈的樣子都變得可愛起來,何況這段時間的妹妹非常溫柔體貼,完全是他最喜歡的妹妹類型。

    但……“萌兒這麽安靜,我真是不習慣。”白思找自己榮王府的表兄弟吐苦水,“一想到她進宮之後會更加安靜,我就更難受了。”

    平日看不順眼的表兄弟們此時表現的情感十分一致,他們都點頭道:“以前表妹活潑,那是因為無憂無慮。現在出了這麽多事,表妹性格變了也難免……隻是真的難受啊。”

    “以後我們兄弟要團結起來。”表兄弟們湊在一起誓,“就算不能給萌兒撐腰,也不能給她添亂。”

    嗚嗚嗚,還我無憂無慮活潑開朗高傲肆意的妹妹/表妹!

    親人們的反應,也傳到了白萌耳中。

    繡著嫁衣的白萌忍不住笑著搖了搖頭。

    這時候兩府氣氛真是和樂融融啊。如果白老太太的事曝光,這兩府還能這麽和諧嗎?

    顯然不可能。所以她隻會告訴白耘和白思好了。連帶前因後果,連帶所有受害者的事,在她進宮之後會全部到白耘和白思父子兩手中。

    丈夫和親兒子,總該是有知情權吧?

    至於榮王府,還是蒙在鼓中最為幸福。她答應了那可憐的姑娘,要好好照看榮王府。就讓他們認為白萌的母親隻是命不好,但是是在幸福和關愛中去世。

    反正這仇,她會幫著報了。

    前幾年還好,父皇對還是小孩的他較為寬容。他自幼聰慧,啟蒙也比較快,得了父皇不少誇讚。

    雖然也曾因調皮或是沒完成學業受過罰,但那些受罰比起之後,已經可以忽略不計。

    那時候的他是幸福的。這種幸福的感覺,現在已經快記不清了。但這種感覺的確存在,是長久以來支撐他不要恨父皇的理由。

    在大概七歲的時候,父皇的身體突然惡化,重病一場。病愈之後,父皇就顯得很急躁,對他的要求也越來越嚴苛,動手的次數也越來越多。

    父皇是從戰場廝殺過的。父皇的的氣勢很可怕,就像是要殺人一樣;父皇的手勁很大,每次都跟骨頭要被打散一樣;父皇有時候控製不住脾氣,手上有什麽就用什麽打。

    不過父皇在控製得住脾氣的時候,還是比較注意分寸,所以大部分挨打之後他隻是皮外傷,隻是很疼,不會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

    他隻是渾身青紫而已,藥酒揉一揉就散了;

    他隻是皮外輕傷而已,第二天就結疤了,用特製的藥膏擦一擦,傷疤痊愈後連紅痕都不會留下;

    他隻是被罵被吼而已,這都是他沒用,是他活該,是他不能達到父皇的要求。

    每一天,每一天,每一天……從習武到兵法的運用,從練字到治國的道理,從自己喜怒不形於色,到從對弈、閑聊中都必須占據主導地位。父皇好似想將一切都一股腦塞給他,並且讓他瞬間學會。他從疲於應對,到培養出如同食草動物一般的直覺,能分辨父皇每一次情緒轉變的征兆,能瞬間察覺對方的危險性,能做出最適合的求饒姿態,減輕對方對自己的傷害。以免父皇的憤怒累積到控製不住脾氣的地步。

    別打了……好疼……

    別罵了……好難過……

    對不起,是我沒用,是我沒有達到父皇的要求,父皇別生氣了,我會努力……我一定會努力……

    求求你……求求你……

    “啪!”

    一聲清脆的擊掌聲將卿昱從夢魘中喚醒,他的視線重新聚焦,看輕眼前的人是自己未來的皇後,而不是那個已經沉睡地底的父皇。

    卿昱先是鬆了一口氣,然後心裏更驚恐了。

    這個女人很危險,和父皇一樣危險。

    明明他已經十七歲了,而且武藝在父皇的高壓之下也算是不俗,麵前隻是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怎麽看也不會給他造成危險。但他相信救了自己十幾年的直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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