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殺人容易,不殺人卻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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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捕頭雖然奔出,心中卻也慌亂,一邊跑一邊往後看,本還見得有人似乎在隨後出了門,回頭看得幾番沒有看到人,便也心安不少。催促左右:“快些走,便是讓太爺把城外軍漢也調動過來,非要拿得他們下大牢去,如此才解我心頭之恨。”
身旁一個衙差便是也道:“往常都是收人錢財,替別人出氣,此番卻是碰到這般不長眼的。”
另一人也是氣憤至極:“他娘的,想來那幾人是江湖上的賊漢,拿到大牢裏整死了也無人問。”
這一語倒是提醒了朱捕頭,心中微微有些發虛,卻是也並不覺得自己是碰上的所謂高人,他這一輩子也沒有碰到高人,甚至覺得自己也算得個高人,想得衙門裏的幾十差役,想得城外還有一都曲的軍漢,便也不懼,咬牙切齒說道:“江湖賊漢正好,此番說不定還立功了。”
“朱捕頭說得是,上一次抓了一個江湖漢,整死了當真還無人來問。”
朱捕頭便是又道:“那胡老頭當也放它不過,且看他有多少錢來大牢裏取保。”
左右之人也是連連點頭,便是覺得身上這一遭罪過,都因那胡老頭而起,當真就是不能放過。
一行人身上疼痛非常,口中罵咧不止,腳步卻是不慢,往官道飛奔,天色已黑下,腳步卻是更快。
官道兩邊的桑葉樹,春風吹過,發出瑟瑟之音。
幾人在複仇的念想支撐下,疾馳了近一個時辰,終於在一個路邊泉眼旁停住了腳步,幾人圍著泉眼一通飲。
待得狂飲幾口,朱捕頭又捧水洗了把臉,臉上的傷口更是疼痛了幾分,口中便是怒罵:“直娘賊,且讓他們都死在大佬裏。”
朱捕頭實在太過氣憤,自從接了家中的差事,當了這衙役,又花錢升了捕頭,在這一畝三分地,不論是街麵上還是鄉間裏,隻有他打別人的份,何曾受過別人毆打?這份仇恨,似乎就是血海深仇一般。
朱捕頭話語剛落,身後忽然傳來一語:“幾位可是跑累了?”
朱捕頭陡然一驚,回頭去看,並不明亮的月光下,一個持刀的儒衫少年就站在身後。少年身邊,卻還有三人,一個白衣的女子,兩個半大的少年。
朱捕頭哪裏認不出這些人?不正是剛才口中罵的江湖賊人?
朱捕頭連忙爬起身,想去拔出腰間的刀,摸了摸,腰間唯有刀鞘。卻也看到一個少年抱著幾柄腰刀,正往地上扔去。
雖然沒有看到那個出手打自己的高瘦漢子,朱捕頭卻也莫名心中慌亂,指著儒衫少年說道:“你。。。你們想幹什麽?”
那少年回答:“既然爾等想在大牢裏整死我,那我又豈能坐以待斃?”
少年話語平常,卻隱隱透出一種森冷之感。朱捕頭手中無刀,心中不禁更慌了幾分,口中喊道:“你們還想謀殺官差不成?”
少年把刀往身前橫了橫,說道:“殺官差,我也是第一次。”
朱捕頭聞言,轉身就跑。口中卻還在喊:“快擋住他們,快擋住他們。”
隻是哪裏還有人上前去擋,幾個衙差皆是回頭狂奔。
少年刀已起,當真要殺人。
月色不明,隻見人影。雲書桓第一次殺人,絲毫不手軟。何霽月皺著眉頭也刺死了一個。
小刀兒拿著那柄破劍刺倒一人,卻是隻傷了皮肉,未傷要害,被雲書桓跟上來補了一刀。
徐傑還是一刀梟首,把那朱捕頭砍殺當場。
戰鬥從開始到結束,隻在片刻。
徐傑殺完人卻有些惆悵,徐傑不是那般多愁善感之人,也不是那般心慈手軟之輩,卻還是有些惆悵,口中喃喃一語:“這世間之事,為何總是要殺人才能解決?”
唯有雲書桓答了一句:“殺人最容易,不殺人卻難。”
徐傑轉頭看了一眼雲書桓,有些意外,意外雲書桓說了這麽一句有哲理的話語。似乎殺人真的很容易,不殺人就能解決事情的辦法,反倒是最難的。
雲書桓卻又問得一句:“要埋了嗎?”
徐傑擺了擺手道:“不埋,就這般放在路邊吧,如此才能讓胡家村脫了幹係。”
何霽月看著徐傑,說道:“那我們得快寫離開。”
徐傑點了點頭:“嗯,先回胡家村吃個晚飯,吃完飯就離開吧。”
小刀兒懵懵懂懂,看著滿地屍首,看著自己那柄破劍滴落的血跡,雙手微微有些顫抖。
再回到胡家村,胡太公戰戰兢兢端上來幾盤鄉下的菜肴,也端上來一壺酒。
徐傑自顧自倒酒來飲,心情並不暢快。
胡太公一家人,卻在門外蹲著吃飯。也在交談著,胡太公在給自己的兒子說著今天傍晚之事,也在說著三胖與徐傑的交代與安排。
胖瘦二人卻自顧自交談起來。
“三胖,你說這秀才以後若是當官了,會是個什麽樣的官?”
三胖聞言搖頭說道:“秀才老爺當官肯定不成,必然受不得那官場的鳥氣,說不定最後還是走了江湖。”
二瘦聞言也覺得有理:“嗯,有道理,秀才當官肯定每天都想殺人,一個忍不住,半夜就把哪個當官的給宰了。”
三胖又道:“秀才老爺的老師還不錯,當年在京城之時,還常聽得他的名頭。”
二瘦聞言擺手說道:“秀才那老師也不是個當官的料,否則也不會貶成個芝麻小官十幾年。”
“嗯,聽說當官的要臉皮厚,良心黑。秀才差得遠了。”三胖喝著酒,搖頭晃腦說得起勁。
徐傑終於插了一句話語:“進士是要考的,官當不當再說。”
三胖聞言大笑:“秀才老爺,你徐家練武的漢子那麽多,不若回家開宗立派去,我給你取個門派的名字,就叫大刀門,如何?”
二瘦聞言一臉鄙視,接道:“大刀門聽起來就是三流貨色,依我之見,就叫血刀門,聽起來就讓人怕。”
“胡說八道,血刀門聽起來就像是歪門邪道,你看朱斷天那叫個南柳派,何真卿叫個鳳池派,聽起來就是名門正派的感覺,徐秀才即便不叫個大刀門,也不能叫血刀門。”三胖倒還真在為徐傑考慮。
“三胖,血刀門有何不好?走江湖就是要讓人怕,聽得血刀二字,平常人哪個不怕幾分?”二瘦也有道理。
便是兩人又爭了起來,爭得徐傑搖頭不止。(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