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大戶的糧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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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圭,戰國時期中原洛陽人,名丹,字圭。善於經商,有“商祖”的美譽。在魏惠王屬下為大臣,善於修築堤壩,興修水利。
大梁周圍的水利係統,正是在白圭任相的時候,才得以最終完善。
白圭死後,白家的人退出了魏國朝堂,一心經商,與趙國的卓氏、衛國的呂氏一道,成為天下聞名的大商人。
列國並立,物資的流通離不開商人,即便在不怎麽重視商業的秦國,仍然離不開商人的作用。
每年經由秦國,向極西之地販賣的絲綢陶器,給秦國國庫帶來的收入,明明白白的記載內史的上計賬本裏。
白昳的高大父,正是白圭,隻是他不是嫡子,沒能繼承白家主要的產業。好在白昳自身具備商業幹才,憑著微博的資本,經過二十年奮鬥,掙下了一番偌大的產業。
白家嫡係,生意以珠玉珍寶等奢侈品為主。白昳則不一樣,一心倒騰糧食,成了魏國最大的糧販子。
他通過隱名控製其他商行的方式,不顯山不漏水,悶聲發大財。
沒有人會想到,這個低調到一點也不注重門楣的白昳,卻躲在平靜得不能再平靜的啟封。
“蒙將軍深夜到訪,未曾遠迎,還望贖罪!”
白昳不愧是常年做生意的人,一見麵就很自來熟,那熱切的笑容,頗有融化冬雪的架勢。
“未曾提前知會白先生,蒙恬非常過意不去。”
伸手不打笑臉人,蒙恬客氣的拱手作揖,不住地打量著一團和氣的白昳。
白昳身著一身褐色長衫,不是大商人經常穿的絲織長袍,麵向普通,走在大街上,不會引起絲毫主意。
隻有一雙眼睛,透著分明的精光。
這個人,不好對付。
如果不是荊蘇派人提前調查了啟封的情況,蒙恬或許還不會知曉,啟封竟然隱藏著白圭的後人。
哪怕這個後人,隻是庶出。戰國大爭之世,身世並不是絕對的鴻溝。隻要你有本事,即便身為布衣黔首,一樣有出人頭地的機會。
“先生的先祖,乃是魏國一代賢相白圭,今日一見,先生真有乃祖的風範啊!”
蒙恬的這句誇獎,倒是發自內心。
魏惠王誌大才疏,東敗於齊,西敗於秦,損兵折將,丟疆棄土。魏國還能維持住局麵,除了魏文侯留下的底子實在太過雄厚,跟他後來任命白圭為相也有莫大的關係。
白圭或許沒有軍事上的才華,卻是理政生財的能手。憑借魏國居中原之地,交通便利,暢通商路,白圭愣是湊齊了魏惠王重建武卒的費用。
白圭為相的時候,秦國已經奪了魏國的不少土地,可魏國的商人,西入關中,錢財卻是流回魏國。
魏國的國庫,沒有枯竭之虞。這才保證了魏惠王奢靡的生活。
白昳離了白氏嫡係後,發家壯大,自然可以顯出他的本事。更為重要的是,白昳的這份心性難得。
一般的商人,發家致富後,巴不得錦衣夜行,好好的炫耀一番,好叫天下人得知。白昳卻一直保持了這份低調,當真如後世某位偉人的教導,悶聲發大財。
賓主雙方落座之後,更老漢上前來,將白天的說辭又說了一遍。
“營內的魏國黔首缺糧,白公身為魏人,還望支應一二。”
更老漢得知白昳乃白圭後人,不由得覺得白昳渾身上下散發著一層金色的光芒,麵色尊敬,口稱白公。
家世這個東西,即便到了後世,仍然會帶給人光環。更老漢這樣的表現,絲毫也就沒有什麽奇怪的了。
“白公之尊,白某不敢當也。”
白昳眉宇間,閃過一絲隱含的不快,連忙搖頭,謙虛的卸下了更老漢口裏的名頭。
白公這個稱呼,讓白昳想起了楚國曆史上的白公勝。那可是舉兵造反,最後死得淒淒慘慘。
更老漢尊稱他為白公,白昳聽在耳裏,卻是分為不舒服。
隻是更老漢與蒙恬一道前來,又見他沒有讀過什麽書,不好與他計較。
“那借糧之事,白先生心裏有什麽計較?”
更老漢的馬屁拍到了馬蹄上,蒙恬心裏並不知曉。中國古人,忌諱的東西實在太多了,沒有專門研究禮儀的人,確實不能弄得非常清楚。
“哎,蒙將軍有所不知。”
白昳歎了一口氣,苦惱的搖著頭:“白某的糧食,因秦軍到了,想著運到大梁城內更加安全一些,現在全給魏王征走了,白某可是損失慘重啊······”
損失慘重,隻怕你本來就是給大梁運去作為軍糧吧?
蒙恬心裏冷笑一聲,卻不好發火。
白昳說的,即便不是事實,那也是發生在秦軍圍城之前。白昳身為魏人,向大梁城內運送糧食,本來無可厚非。
魏國早在李悝為相,開展變法改革的時候,就有委托商人運送軍糧的傳統。
“啟封作為糧食的周轉之地,應該還有不少存糧吧?”
蒙恬把握著手裏的三足小鼎,裏麵盛著滿滿的酒水,蒙恬一滴也沒有往口裏送。
不要隨便吃陌生人的東西,這句教導,後世的時候,不知多少母親這樣對子女教導過。
“存糧倒是有一些,可也不多了,白某家的糧倉,隻有不到兩千石。”
白昳的麵色如常,語氣平靜,沒有絲毫磕磕拌拌,看不出有撒謊的微表情存在。
“魏國的糧食產量不多,齊地、楚地的糧食,需要等到秋收之後,才能周轉過來。上月的時候,楚王剛剛下令,不允許楚地的糧食北上。”
白昳的話,一半真,一半假。楚王的確有命,不讓楚人賣糧食到國外。
可楚國的情況,蒙恬還不清楚嗎?
楚國名為楚國,不過隻是一個小版的東周而已。內部的實力派封君諸侯,行事調度,楚王根本不能給予有力製裁。
楚王不賣糧,楚地的封君,照樣繼續與各國的商人往來,楚王還不得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戰爭時期的商人,囤積居奇,本就是商人眼光的一種表現。自古以來,發戰爭財的商人,大有人在,不隻白昳這一個。
白昳的叫苦,聽在蒙恬耳裏,隻是一種慣用的伎倆罷了。
與商人打交道,相信商人口裏的一麵之詞,最後隻能充當冤大頭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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