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冷暖兩相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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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裏青草依依,老鼠和狗成了朋友,集體安營紮寨,對段小弛這個陌生人防備著,有要趕人的勢頭。

    段小弛看著這幫不速之客,趕的意思都沒有,隻是愣在當場,盯著床上的幾塊破舊的綿花,在月光下蕩漾著委屈。

    三年無人居住的房屋,竟無人進來瞧瞧,他的心情跌入了穀底,曾經溫暖的懷抱,似乎已經遠去。

    人走茶涼,家散人飄零,是滄天倦了世間的悲歡離合閉上了眼,還是那萬年詛咒的愚弄和嘲笑?段小弛的心,此刻已漸漸明白,人情冷暖,有苦自知。

    他突然感到了餓,吃的在哪?青苔的灶台,發酵的餐具,破碎的碗,一切都是那麽的敗落,家?真的很遠,何處是家。

    夏日的夜裏陣陣蛙鳴蟬叫,房屋的外麵,隔壁家的桃樹結滿了果實,紅透了的桃子在月夜下時有掉落,對於現在的段小弛來說,這是何等浪費。

    他找來了一根長兩米竹杆,爬到窗台上,雙手揮動著竹杆向桃樹上一陣拍打,劈裏啪啦的桃子掉落聲是那麽親切,打了一會兒,靜聽無人開門,便跳下了窗台,撿著桃子啃了起來,填飽了肚子,想再弄點留著以備不時之需。

    隔壁的門“咯吱”一聲響起,嚇得他竄進門裏,走到父親的臥室,打開了衣櫃,找了一身完好的衣服穿上,才重重地歎了口氣,肚子填飽了,何處可睡?

    他想起小叔段子亥來,輕輕地走了出去,翻身跳進了小叔的房間,裏麵空無一人,卻打掃得整整齊齊,被子如新。

    “小叔不在”

    他不知道段子亥已經去了仙門三年未歸,屋裏讓他感到了溫暖,睡意濃烈,也不多想,上床就睡。

    卻說做賊者心必虛,段小弛第一次做賊,心虛豈是一般貫賊可以比擬,在天微亮的時候翻出了小叔的屋,為生計發愁了。

    他跑出了村口,看著連綿不絕的大山,第一次想遠行,去荒野城找父親,他不知道往何處走,更不知道荒野城在不在地晉國,想起博學的朱從文,雖不願和此人接觸,但現在隻有其才知道迮麽去城裏。

    當他踏進私塾時,早已人去樓空,那一次的仙門招徒後,朱從文已經消失,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裏?

    段小弛悶悶不樂地回到村裏,隔壁婦人的罵聲不絕於耳,罵的是昨夜偷桃之人,讓他臉色紅通通的,耳根發熱。

    村裏的人見他打開門時,震驚地全跑到家門口,望著亂遭遭的家裏,竊竊私語地輕談著,還有些幸災樂禍,為這個散了的家而高興。

    段小弛冷眼掃了一下眾人,把門關上,才想起自己不是三年前,應該可以走到荒野城,想到就做,也沒什麽收拾的了,兩手空空走出了屋,卻見到陳易強、朱從文陪著父親出現在村口。

    他見到父親,鼻子一酸,差點落下淚來,再看三人後麵時,出現了幾個背劍的人,正是段子亥、段鬆和劉欣雨兄妹,在後麵則是一個中年婦女和一個八九歲的大的小女孩。

    段父錦衣華服,以前頹廢的一麵不見了,相貌堂堂的他此刻紅光滿麵,春風得意,見到段小弛時眼光流轉,輕聲呼喊道:“小弛,你還活著?”

    段小弛擦了擦眼道:“父親,你終於回來了。”

    段父上前抱緊他道:“都怪我,聽村裏進城的人說你已不在人世,所以……,

    來來來,我給你介紹下。”

    段父指著那中年婦人道:“這是你的……方阿姨。”又指著那小女孩道:“這個你可以叫妹妹,是你阿姨帶來的,以後要好好對他。”

    那小女孩掙脫婦人的手道:“你是小弛哥哥吧,我聽父親常說起你,你的病好了沒有,還疼不疼。”

    段小弛總算明白父親在介紹婦人時為何吞吞吐吐了,他看出來父親又結婚了。

    小女孩見段小弛愣愣地站著,馬上又道:“我叫陳夢涵,今年才九歲,是不是比你小。”

    段小弛見小女孩漂亮而又肯說話,不知如何回答,尷尬地道:“我叫段小弛,快十二歲了。”

    小女皺著鼻子道:“知道了,知道了,父親早說過了。”

    段父幾步邁進家裏,火氣一下上來了,跑出門外對段子亥道:“我去找父親去,三年來我不在家,也不叫人來打掃,你加入仙門後,叫人幫忙很難嗎?”

    段子亥一把拉住他道:“大哥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父親的脾氣,一去就吵。”

    段父歎了口氣道:“算了,過幾天我把小弛接到城裏去得了,在這裏誤了他讀書。”

    那婦人臉色微微變了變,看著段小弛一身髒兮兮的皺了皺眉頭,隻是隱藏得很好,卻未讓人發現,但段小弛學了“天璣長生訣”後,感覺是何等敏銳,迮麽逃得過他的眼睛。

    段父讓人在院子裏坐著,獨自一人進屋收拾,朱從文有意無意地靠近段子亥,捋著胡子道:“子亥,你說這孩子有病,我看不像啊,這兩年我也學了點醫術,讓我看看迮麽樣?”

    段子亥淡淡地道:“朱先生的好意我替小弛心領了,若不是我在地玄門說得上話,你可能也想看看我大哥的病。”

    陳易強急忙道:“子亥誤會了,有地玄門長老方舒淇在此,我們迮敢放肆。”

    小女孩陳夢涵眼珠子一轉道:“地玄門有的是藥,小弛哥哥若去了,吃多了一會兒就好。”

    段子亥麵色不善地看著陳、朱兩人冷哼一聲,拉著段小弛到一旁說著外麵的所見所聞,聽得段小弛心動不已,才知道仙門的不是仙人,而是修真者,還有鍛體、凝氣、築基之說。

    段小弛不知道自己是何境界,那破天刀暴門的一幕,著實讓他後怕,怕自己把握不住把人弄掛了。

    在他們談話間,段父收拾好了屋子,請眾人到客廳坐下,朱從文、陳易強一進客廳,一股滔天的威壓鋪天蓋地地卷來,嚇得兩人急忙退出屋外,謊稱裏麵熱,出來坐。

    段小弛深知兩人心思,輕蔑一笑,又走到小叔身旁聽故事去了。

    讓他感到不可思議的事,父親竟然也是修真者,而且修為也不弱,可能是娶了地玄門長老的緣故。至於父親為何結婚了,他作為孩子自然不提,除非父親自己說。

    小女孩陳夢涵對這個家滿是好奇,竄上竄下的,看著段小弛那幾塊破綿花的床咯咯直笑,小手揪著玩了起來。

    段子亥見此,尷尬地跑回家裏,把所以被子拿來鋪在床上。

    陳易強對朱從文使了個眼神,兩人起身告辭,看向段小弛時,臉上露出了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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