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福療養院裏，業餘生活最豐富的當屬包璿了, 從耳口鎮到主城的距離, 並不能阻擋她的腳步。

    許多福隨手翻了翻賬本, 打了個哈欠。

    “叁兒回來了沒有？”

    許多福喊徒弟, 那是想起來什麽就喊什麽的, 什麽‘阿大’、‘小二’之類的都喊過, 就是沒有喊過‘小三’, 主要是這個詞有點不大好聽, 叁兒就稍微好聽一點了, 這是在問包璿。

    李人傑抓了抓頭發, 墨水灑到紙上, 留下了一圈磨痕, 弄得他抽了兩口氣，特別的心疼。

    “還沒有！我十分鍾前給她打電話, 她那邊吵得很, 根本聽不到人講話，應該是演唱會還沒有結束。”

    ……包璿是有愛豆的，她的愛豆還不止一個, 準確的說她是見一個愛一個。多福療養院正式開業還不到一年, 包璿已經換了叁愛豆了。這次的愛豆是個歌星，現在在開巡回演唱會, 這一站剛剛到達f市, 包璿下午就開著愛車出去了, 要去現場給她的愛豆加油。

    李人傑：“要不我再去給師妹打個電話？”

    許多福睇他一眼：“你還是好好抄寫吧！寫的字跟狗爬的一樣, 小心明天你師公檢查作業，要打你的手心。”

    李人傑：“……”

    我又不是李五歲。

    而且師公根本不會打人手心的好伐~

    許多福：“我剛剛可能表述得有點問題，我的意思是你寫的字要是汙了你師公的眼睛，我就打你的手心。”

    李人傑揉了沾了墨跡的紙張，十萬分的誠懇：“……好的老師，我會好好寫的。”

    汪洋這時候進來，收到了大師兄感激的表情，他悄悄的避開許師父大魔王多福給師兄一個口型——‘怎麽啦？’

    許多福：“沒怎麽，他就是感激你端了核桃花生來乳，他腦子不夠用，正好喝了補腦。”

    汪洋：臥草！師父她老人家是怎麽看到我的口型的？

    李人傑：……她背後長了眼睛的。

    而且最近老師越來越神了，不僅僅是背後長了眼睛，她好像還能知道你在想什麽……可怕。

    許多福留兩個人在這繼續抄寫病案，回屋的時候特地繞到大門口將廊下的燈打開，之後才端了杯水回屋。

    邵卓群聽到動靜，回頭看她：“他們把大字也寫完了沒有？”

    許多福：“還沒，罰他們倆明天多抄寫一篇……畢竟沒有哪個醫生是寫不了一手好的草書的。”

    邵卓群：“……”

    李人傑和汪洋過的日子，兩人都覺得比高三還苦，總有學不完的東西，最近許多福給他們布置的課業告一段落，檢查他們的病案的時候，忽的覺得兩人的字寫得不怎麽好。反正他倆最近閑，就讓邵卓群教他倆書法了。

    李人傑：眼淚掉下來~

    ……

    許多福早上用熱水沾濕帕子，敷在邵卓群臉上，把他喚起來。邵先生一直有點低血糖，雖然也在慢慢的調理，比從前好多了，但是熱帕子會讓他起床的時候感覺更舒適一點。

    邵卓群清醒之後，又打了一盆水過來，給許多福洗臉、洗手。

    出門之前，邵卓群還被喂了一顆蜜糖。

    兩人晨練回來，碰到了打著哈欠的包璿，她還穿著睡衣，迷迷糊糊的用爽膚水噴臉，這種爽膚水的瓶子是中醫館最近才定製的，裏麵裝上絲瓜水、黃瓜水之類的，水經過噴頭噴出來之後細得跟水霧一樣，噴在臉上非常的舒服。

    最近，中醫館所有的女性都換上了這種特質的瓶子，這種噴霧比倒出水之後慢慢往臉上拍，再讓皮膚吸收要方便多了。

    包璿看到兩人，喊了一聲：“老師，師公，早上好！”

    許多福：“早上好，昨天回來得很晚嗎？”

    包璿點了點頭，精神還是不大好：“演唱會本來十點半就結束的，但現場出了事，有人暈倒了，發生了踩踏事件，我在那處理到淩晨四點多鍾，才離開的。”

    包璿愛好很多，除了有愛豆喜歡追星之外，她還愛賽車，並且還是個搖滾少女，當初她第一次來中醫館的時候，就是剛剛參加了一個表演，還沒來及得卸妝。同時，包璿又承認醫生才是她一生為之奮鬥的主業，她是非常敬業的，如果第二天要上班的話，頭一天的晚上她一般不會太晚睡覺——當然，對年輕人來說，十二點以前睡覺都不算晚。即使是去聽了演唱會，因為第二天要上班的緣故，包璿晚上肯定是要回中醫館的，方便第二天好早起上班。

    許多福昨夜沒有睡熟之前，一直沒有聽到包璿回來的動靜，她猜測包璿應該是有事情耽擱了。

    果然如此。

    忙碌了一個上午，在食堂吃飯的時候，午間新聞正好報道了昨天知名歌星xxx的演唱會上，出現了踩踏事件，起因是一個歌迷在演唱會結束的時候，太過激動所以昏過去了，這時候歌星唱完準備退場，現場的歌迷們忍不住去追逐他，結果出了事情。

    除了報道這個之外，鏡頭中也數次出現了包璿的身影，她不僅在現場配合安保人員救起了昏倒的女孩，還及時施救，保證了被昏倒的女孩絆倒的其它人的生命安全。包璿忙完之後，還接受了一個簡短的采訪。

    符中華：“師姐這個體質……”

    他說了一半又閉嘴了，他肯定是想說柯南體質的，可上回在飛機上說許多福有柯南體質，結果才說出來就分分鍾被打臉，而結合在療養院這麽久的情況來看，這個魔性的地方是有無限的可能的，還是不要挑戰了……嗬嗬！

    臉被打多了，也還疼的。

    包璿看了一眼小師弟，對電視裏的報道沒有什麽感覺，她隻是做自己該做的事情而已，因為從小跟著家中長輩行醫的緣故，她見過的大場麵不少，對這種程度上新聞當然不會有太大的觸動，對於救了幾條人命這種事情，情緒也沒有太大的起伏。

    包璿已經習慣了。

    許多福注意到她平靜的臉，沒有說什麽。

    新聞才剛剛播放了一半，包璿的電話就響了，許多福隻要在房間裏，就能聽到電話那一頭說了什麽。

    打電話來的是包璿的爸爸。

    “我看到新聞了，你醫術又精進了，是不是該考慮出師了？”

    包璿：“你煩不煩，天天催我出師出師，我要學的還多呢！”

    “誰讓你跟爸爸這麽說話的，越來越沒有規矩了。”

    包家是很講究‘規矩’這兩個字的，包璿氣得臉都紅了，還是深深吸了一口氣：“對不起，爸爸。我昨天睡得有點晚，所以精神不太好，語氣有點衝。”

    “我還沒有問你，你怎麽會出現在演唱會現場？我早就跟你說過了，追星是一種低賤的行為，你知道古代是怎麽稱呼他們的嗎？——戲子。”

    包璿拿著手機的手都捏緊了：“爸，現在都是什麽年代了。”

    “好了，我跟你是說不清楚的，你根本不能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我會直接跟許醫生打電話。”

    包璿掛了電話之後，剩下的小半碗飯就有點食不下咽了，數次想跟許多福說話，最後都沒能說出口。

    最後還是許多福先開口的：“你吃完碗裏的飯，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剛剛說完，許多福的手機就響了。

    ……

    許多福走後，包璿快速吃完了碗裏的飯，走到許多福辦公室的門口，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有點緊張，轉了幾圈都沒有勇氣進屋，還是屋裏傳來了許多福的聲音。

    “進來吧！”

    包璿才咬著嘴唇進門。

    包璿是忐忑的，因為老師已經數次跟她說過，‘我該教給你的都教了，你現在欠缺的隻是經驗，已經可以出師了’。這在以前絕對是一種誇獎，可到了現在，就讓人覺得……窒息。

    包璿‘出師’之後，離開了療養院，那必定隻能回家了。

    許多福：“你爸剛剛給我打了電話，他覺得你已經可以出師了，我也這樣覺得。”

    包璿的臉刹時都白了。

    天天在療養院的日子，包璿隻覺得已經習慣了，每天都平平常常的，可一想到要離開療養院，她整個人都快窒息了。

    不僅僅是離開這裏，意味著失去很多方麵的自由。

    還有她本身對療養院的眷戀。

    包璿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鼓足勇氣看著許多福：“老師，我不想離開療養院。”

    “沒說讓你離開療養院啊~”

    許多福忽的笑起來，臉上的嚴肅的表情也繃不住了：“本門並沒有徒弟出師之後，就必須另建山頭的規矩。你也好，你的師兄師弟們也好，隻要你們不主動想要離開，我永遠不會趕你們走。”

    ‘師徒’兩個字，在很多行業裏麵已經已經不再人與人之前聯係的緊密的紐帶，隻是一個很輕忽的稱謂而已，但在傳統醫學領域中，它代表著兩個原本無任何血緣關係的人之間，建立了最親密的關係。

    包璿感受了許多福從沒有說出來的，但其實一直存在的對弟子的十分的在意。

    她眼睛都紅了：“……老師。”

    ‘出師’就是個形式嘛！要搞就搞啊。

    之後，療養院就給包璿辦了個‘出師’的典禮，反正療養院每個月都要聚餐的嘛！辦完之後，包璿該怎樣還怎樣。

    包家眾人：“……”

    #拜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