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八零章 將死之城有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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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降臨,勃蘭登堡又陷入了一派詭異的黑暗死寂狀態,猶如墳場。

    

    但實際上,這座城市今晚多了些星星點點的光亮。

    

    有些人家點油燈了。

    

    主要是警部工作的警員的家。

    

    他們不僅有軍大衣保護,好些還因虔誠的信仰而獲得了神力回饋,從而淨化了居所。

    

    親眼目睹了凱恩在扭曲虛空斬殺巨大邪物,讓這些人對光神充滿了信心,信仰虔誠度起步就很高。

    

    而信仰係統也的確公正嚴明,有祈禱必回應,近乎於明碼標價,這樣的回饋效率,很快令信仰變成了以家庭為單位。

    

    小小聖徽,就成了神與一個個家庭溝通的工具,於是一些小但非常實用的神術效果被兌換。

    

    比如說燈火,在加持了神術力量後,不但光亮度大增,還能帶給人一溫暖安心的力量,驅逐房間中的陰寒,讓人舒適,這讓好些人在經曆了數月的驚心之夜後,難得的睡了個安穩覺。

    

    對普通人而言,這一吃一睡,真的是日常生活中最大兩樁事,吃的飽、睡的好,立刻感覺就不同了,反之則有種熬耗生命漸枯竭的感覺。

    

    另外,在藍領較為密集的幾個社區,也有了一些變化。

    

    這些變化是由下午來過的警察帶來的。

    

    警察用一袋袋3斤裝的麥粉和半斤裝的鹽,敲開了一戶又一戶人家的門,進行驅邪。

    

    驅邪過程也簡單,隻需要麵對聖徽,照著紙上的禱告詞念三遍就可以了。

    

    而就是這麽簡單的操作,有的人一遍都念不下來,渾身冒黑煙,地上亂大滾,還有的顯出猙獰模樣,一副擇人而噬的凶樣。

    

    當然,有軍大衣在,這些入邪信邪的,都不成氣候。

    

    而人們也從一開始的警惕旁觀,到後來自發監督,形成了公眾效應。

    

    為了自己和家人的安全,整個社區的人,都主動或被動的來在戶外,分成若幹組,過一遍。

    

    雖然領取麵粉和鹽是有條件的,但聖徽沒有,信仰在公眾互相監督的集體活動後,擴散的很快。

    

    不少人都為此淚流滿麵,動情的表示終於找到了真主。

    

    這個世界的人其實大部分是有信仰基礎的,隻不過他們信仰的神太過操蛋。

    

    靠著這些同行襯托,光神簡直就是神中的敬業楷模。

    

    於是人們毫無負擔、且熟門熟路的改換了門庭。

    

    而警員們有糧食可發,自然是因為韓賽爾帶人搞定了糧庫。

    

    勃蘭登堡有兩個糧庫,一大一小。

    

    其中大庫名義上是屬於整個城市所有人的,但實際上各種黑幕虧空,非法倒賣,再加上大災禍後名為轉移,實為洗劫的操作,糧庫早就空的耗子都養不活了。

    

    小庫是由特權階層支配的,當地的統治者,便是憑之吊住民眾並驅使之。

    

    具體也是一個漸變的過程。

    

    像最一開始,市長達維德的口號是:城市安全,幹活兒有飯吃。

    

    這個口號在最初還算實在。

    

    盡管城市中其實已然發生了各種死亡、失蹤事件。

    

    但烈度確實比野外低,再加上官方的捂蓋子,以及人們的鴕鳥心態,勃蘭登堡整體還是穩定的。

    

    再之後,出現了一波回光返照式的畸形繁榮。

    

    原因是附近的村鎮,由於軍事力量不足,以及人們日常勞作,需要去農田乃至曠野、林地的實際情況,使得人員損失加劇,從而造成了向城市避難的人潮。

    

    一時間,勃蘭登堡人滿為患,物價飛漲,治安敗壞……

    

    在這樣的背景下,大多數的城裏人,一邊抱怨外來者擠占了他們的生存空間,一邊忍受著統治者變本加厲的盤剝,甚至慶幸自己是城裏人。

    

    幸福是比較出來的嘛,看看那些逃難者,上無片瓦遮身,下無立錐之地,甚至跑去下水道住,然後不曉得有多少人就那麽消失了。

    

    過了一段時間,就開啟了逃離城市大潮。

    

    1,資源供應鏈斷絕。

    

    一座城市每日的物資消耗是巨大的。

    

    然而隨著虛晶導致荒野物種變異,野外哪怕是白天都不安全了。

    

    物資車隊,成為獸人、水蛇人、鼠人、革翅目蟲人的攻擊目標。

    

    再加上鄉鎮進一步淪為怪異肆虐的災區,也無法再為城市提供資源。工廠停產,工人沒有了生計來源。

    

    2,治安迅速惡化。

    

    為了生存,越來越多的人選擇鋌而走險。

    

    邪教也大肆擴張。就連鐵蛇幫那樣的、以脫獄囚犯為核心的組織,都有人加入,善於蠱惑人心的邪教就更不用說了。

    

    3,權貴收縮糧根。

    

    大災禍初期,大部分權貴是相信國家能挺過來的。

    

    於是權貴們大發國難財,吃進的是以黃金白銀為代表的硬通貨。

    

    可隨著時局的進一步惡化,中央一直沒有響應勃蘭登堡的訴求,反而一再要求勃蘭登堡輸送以武器為主的產品,甚至要調糧,地方權貴們便明白了,國家要完。

    

    就這樣,權貴們開始抓糧食。

    

    在這樣的背景下,廝殺求活已然不可避免。

    

    那些足夠聰明,也看清了大勢的,很快就號召他們能夠駕馭的、有作戰能力的莽漢,從而構建起民眾版的強強聯合,以戰隊的姿態殺出城市,尋找活路。

    

    當時正是夏末秋初,大自然的產物還是比較豐富的,武力足夠、有些生存經驗、再加上肯豁出一頭的決心,存活概率是比較高的。

    

    比待在城裏強,因為城裏的各種廝殺愈演愈烈,越來越多的人道德淪喪,同類已然成為危險的敵人,而不是可信賴的友軍。

    

    逃離城市的峰值期,就是由海倫開啟古代空間門的那次。

    

    可以說,能跑的,基本上在那一次已然跑盡了。

    

    剩下的都是各種因由走不掉的。

    

    權貴們一看城市都要廢墟化了,也慌了。

    

    民眾就是他們的工具、武器,沒有了民眾,他們自己就得赤手空拳直麵各種問題,那不是找死麽。

    

    為了取信餘下的民眾,當時勃蘭登堡最有信譽的奧古斯特一係警員,成為了糧庫的看守,以示公正。

    

    然後就是救濟,當然也不是白給糧食,而是以工代賑,是要幹活兒的。

    

    開始還行,起碼讓人們幹的工作能看懂,比如給權貴宅邸強化防護能力,到處拆房收集柴鐵,煉鋼造武器什麽的。

    

    後來就比較迷了,修教堂,讓人們信教什麽的,還能以人們需要精神上的慰藉搪塞,挖掘地宮什麽的就明顯與抗災無關了。

    

    當然,以凱恩的視角,這一點都不迷:深感前途黑暗的權貴人士們開始了深刻的改變,最終的選擇,是賭命押寶式的將希望寄托在旁門左道上。

    

    可以說,這個階層,從頭到尾就基本沒起多少正麵作用。絕對的過大於功,死不足惜。

    

    那麽就這樣吧,光神的救贖之光,將不會惠及這個階層的人。

    

    這個話凱恩沒有明說,但他‘拯救勞動者’的要求,奧古斯特顯然是聽懂了。

    

    因而在這個下午,熱情空前高漲的警員幹探們,成績斐然,優先照顧了城市中殘存的幾百名各行業技術人員。

    

    然後就是平民。

    

    這時的平民,已經被逼到吃同類的邊緣了。

    

    其實已然有香肉在暗中流通,勉強有一層遮羞布,說是鼠肉,人們也假裝不知道。

    

    最多再過一周,按照凱恩食人者不得救贖的標準,平民區基本上就不需要拯救了。

    

    當然這在凱恩看來,其實也無甚所謂。

    

    他敢打包票,就在此時此刻,在這個夜晚,這個世界的其他地方,有人在慘遭屠戮,有人在淪為食人者,有人在突破倫德底線……

    

    雖然這些並非他見死不救的理由,卻也不是他毀家紓難的理由。

    

    跟責任形成相應關係的是權力,不是能力。

    

    有能力不是他的錯,他的能力也不是這方水土或這裏的社會造就的,他不欠這裏什麽。

    

    因此,他提供他能提供、也願意提供的,剩下的,他覺得大可以交給這個世界的人們自己去處理。

    

    他們得為自己的言行埋單,過去、現在、以及未來,都是如此。

    

    凱恩小號具體的上線時間,是晚上21點30分。

    

    這個時刻,勃蘭登堡的鬼城特征已然非常的明顯。

    

    就連那些因光神信仰而受惠的人,也選擇了用一切能用的遮擋物,將光遮掩的嚴嚴實實。

    

    人們可一點都不傻,他們知道自己現在能換來的光神佑護還很弱小,而邪穢卻已經久侵深積,威勢正烈,這樣的時候,還是保守些好,顯擺那一點點光,很容易就被濃鬱的黑暗圍攻而壓滅的。

    

    於是從外麵看,整個城市此時又恢複了往日的黑暗森然。

    

    當然,並不安靜。

    

    總是有各種古怪的聲音傳來,也包括人類的慘叫和嘶嚎。

    

    未必就是有誰又遭遇不測了,更多的可能是誘餌什麽的,這個城市的不少好心人,就是中了這類陷阱而死亡,又或生不如死。

    

    因此,從兩個多月前開始,夜晚還在外邊遊蕩,就隻能作死怨自己了。

    

    當然,也有可能是某戶人家被邪穢光顧了,這就屬於倒黴,同樣沒辦法。

    

    凱恩也沒興趣當勃蘭登堡夜晚的守護者。他知道那麽做隻會將自己累的賊死,體驗賊差,還不解決問題,甚至被邪穢玩弄於股掌之間。

    

    至於派遣卡巴內戰團。

    

    它們目前奉命在解放城市的外圍鄉鎮。

    

    他給出的指令是:“消化一處,攻打一處,謀劃一處。”

    

    所以,白晝拿下三個鄉鎮後,卡巴內戰團,就停止了動作,開始積蓄,為明天白晝的新一輪攻略做準備,而不是日以繼夜的行動。

    

    凱恩開著小號走在前往警局的路上,他是從保護傘大廈過來的,空投,想走一段夜路,就讓飛行器提前投放了。

    

    他現在的職業是爆破槍手,形象點形容,就是火影忍者中的迪達拉+撕裂的末日中的槍鬥術教士。

    

    這個特殊戰職,跟本世界人類戰職中的爆破者有著一定的相似度。因此,保護傘為小號設計的造型,就是爆破者。

    

    防具級的大衣,鐵頭皮靴,金屬護脛、護臂,武裝帶,子彈帶,煉金藥水腰包,類漫威星爵款的防護麵甲……

    

    看起來叼叼的,真打起來,嗯……反正凱恩是看不上眼。

    

    韓賽爾和葛蕾特其實就算是爆破者,隻不過他倆隻接受過一百個課時的短期培訓,整體算是自學成才的野路子。

    

    遠遠的就看到了警部裏的聖光燈的光芒,從窗板的縫隙中投射出來,這些燈是日夜不息的,並且越是持續照射的時間長,警部的聖光侵染值就越高,聖所特性就越強。

    

    在普通人眼中,此時的警部就是個已經打烊,但內部燈火通明連軸轉的機構。

    

    而在邪穢之物的嚴重,則是投射出能晃瞎眼刺目光芒的大火爐,別說是進去,就是湊的近些,都會造成灼傷般的損害。

    

    可越是這樣,越是不缺窺伺者。

    

    這些代表著某黑暗勢力的存在,想要熟悉這種新出現的令它們感到極度不適的力量,同時也希望又其他勢力的爪牙,沉不住氣率先發動試探。

    

    ‘砰!’一聲低沉而有力的槍聲,凱恩頭也不回的從腋下出槍,幹掉了一頭有些跳、試圖撩撥他的邪穢生物,大步走向警部。

    

    警部的正門並沒有閉鎖,但加持了超凡術法,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推開,尤其是晚上。

    

    因此前台執勤的警員,見到凱恩進來的很利索,也沒有受大堂頂部的光之法陣影響,便知道這是自己人,盡管他們從未見過這樣打扮的自己人。

    

    凱恩指了指左胸上別著的傘底紅十字,“我來自保護傘作戰部。我要見奧古斯特部長。”

    

    警員用自己的保護傘徽章,像是掃碼般的照射了一下。

    

    這還是白天凱恩讓阿爾法教他們的。

    

    徽章發亮,確認無誤,這是自己人。於是警員之一道:“請跟我來。”

    

    在其帶領下,凱恩在三樓的會議室外見到了奧古斯特。

    

    奧古斯特正在跟麾下研究討論明天、乃至未來幾天的行動計劃。

    

    下午,當警員們四下行動時,奧古斯特也沒閑著,他在軍大衣的保護下,拜訪了幾個人。

    

    並非都是因為權力傾軋,又或各種名目的迫害而賦閑在家的千警部成員,也有其他部門跟奧古斯特一路人,抑鬱不得誌的。

    

    奧古斯特之前就利用職權暗中接濟這些人,如今有了凱恩這樣的靠山,他毫不猶豫的就啟用了他們,讓他們成為顧問,幕僚,從而組建一個更像是小型市政府的班子,以便更好的完成凱恩的指示。

    

    凱恩對此自然是樂見其成,奧古斯特能有這樣的提前準備,凱恩覺得沒浪費他白日專程救人以及帶著這幫人看戲的付出。

    

    於是今晚,就多了十幾戶住警部的,也多了一票連夜開會討論的。

    

    不過這跟凱恩這次來找奧古斯特的目的沒關係。

    

    “我是奉光使的命令,對警部的下麵的地下體係展開巡察和防護行動的。跟你匯報一下,另外就是請你派人帶我到入口。”

    

    奧古斯特也沒廢話,禮節性的送上祝福的話,然後就找了人給凱恩帶路。

    

    於是,地下巡察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