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叫師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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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力圓滿,力有千斤。此千斤並非僅僅舉起千斤重物,而是能開千斤弓,拳力有千斤力,舉手抬足,都可以隨意使出千斤力量。
若純以舉重物論,腿腰背臂一齊發力,遠遠不止千斤。
李長安方才一拳並非打破空氣而發出聲音,那是他武術練到一定境界,筋骨練鬆了,又乍然縮緊相撞而產生的爆響。若真要打破空氣,那便隻有練髓境的大高手才能做到,當初洪玄蒙殺到樊外樓邊,整個身子停下時候就有洪鍾大呂般的轟鳴聲,足以震得普通人髒腑受傷口鼻流血,這才是真正的打破空氣。要做到這一點,千斤力量的肉身還差得遠。
一般武者練拳,練力境中層的能憑空打出澎澎聲,到了練力圓滿,便是達到了暫時的頂峰,拳腳打出時候筋骨相撞聲若金鐵。
李長安就達到了這個頂峰。
練力圓滿,是肉身的第一個大瓶頸,隻有在練髓之時讓整個身體脫胎換骨,才能再次增長力量,至於練髓之前,練髒隻是增強氣息與肉身控製力,練血則是激發血氣,可抵抗外邪的同時,也可修煉一些頗為玄妙的武學。
當然也有人可以提前突破極限,但那少之又少,而在大承國,這便是成為龍驤衛的前提。
不過提前突破極限可謂千難萬難,拿淮安上屬的東臨府來說,府城內精兵二千人皆是練力圓滿,能開千斤弓,穿鐵甲負百斤重物還能在半日間行軍百裏。
但在這麽一支軍隊中,也難出一個能突破肉身的龍驤衛。
須知養這樣一支軍隊耗費非同小可——成為東臨府精兵者,全家免除徭役,也就是說東臨府有至少二千軍戶不須繳稅。
不光不須繳稅,待遇還高得嚇人,說待遇高,不光因為東臨府兵月俸餉銀五兩,大頭還在於訓練的消耗。人常說窮文富武,要練武,吃肉是前提,而武者胃口大得驚人,拿李長安來說,若每日全力練武,就能吃掉數十斤肉。這麽算來,要養出一個練力圓滿的精兵,要消耗的就是數百戶黎民的賦稅,而二千精兵中也難出一個龍驤衛,也就是說幾十萬戶居民也難養出一個龍驤衛!
蒼生如螻蟻,要成其中佼佼者,何其難也!
李長安練武半年,好歹也達到了練力圓滿,也就是剛好夠格成為一名東臨府精兵。
他的武道進境已足夠駭人,東臨府訓練一名精兵平均耗時為三年多,他卻隻花半年。這其中,白忘機教習得當的原因有之,青牢山中近兩月曆練的原因有之,還因在昆南城這段時間,花明院中膳食之奢無所不用其極,李長安雖不識得太多藥材,但每每飲食過後,甚至能明顯感知到血肉增長,也不知南寧王在他身上花去了多少銀子,若要算起來,隻怕比訓練一個東臨府精兵的消耗要多百千倍不止。
讓他一步達到圓滿的,還因今夜斬殺心猿意馬,以修行反哺了武道,從八百斤肉身力量一舉達到千斤的練力圓滿。所謂福兮禍之所伏,禍兮福之所倚,武道練道練血境會阻礙修行,但道武同修也有好處。
練力越到後麵越難,甚至有人練髒到了極高深的境界練力還未圓滿,李長安增長二百斤力氣,自身實力又拔高一個台階。
取下玄鐵大刀,來到院內空闊處,他本已在無生殺境中達到刀與身合的地步,這回練力圓滿,更將肉身掌控到了極致,練了一陣刀法,便取下骨刀,心道:“以我如今實力,不知能否駕馭此刀?”
李長安便用骨刀練刀,此刀刀身段段連接猶如脊骨,破風聲極為淒厲,隱含著戰場廝殺之聲,又似陣陣慷慨悲歌。聽聞此聲,殺心遂起,李長安血肉深處傳出一股麻癢的欲望,腦海中不自主閃過念頭,停刀瞥向不遠處燭光微微的廂房。
畫屏便在房中。
李長安腦中閃過當時宋刀在邀星樓中吸幹趙玄誠的畫麵。
連忙鬆開刀柄,任由骨刀插入地麵,李長安深吸一口氣,以他現在的修為,還無法駕馭此刀。那吸人血肉的魔功已銘刻在他本能中,若他沒能忍住,隻怕會淪陷其中。
複拿起玄鐵大刀再練,正欲施展龍象術,忽的耳中聽聞一聲尖嘯,眉心刺痛,舉刀一格,鐺的一聲,刀身震顫不已,李長安虎口發麻,退後兩步。
而那打上刀身的石子,就在這一瞬間碎成石粉。
“誰!”李長安冷喝一聲,方才這一擊中蘊含殺意,來者不善。
緊接著,便聽牆外傳來一聲冷笑,腳步聲疾速遠去。
李長安來不及等院中其他人反應,拔身便追,一躍一撐翻過丈高院牆,隻見一道身影消失在不遠處的巷道間。
李長安一聲大喊之後,花明院內眾多房間齊齊亮燈,很快淩毓、遊學義來到院中,見李長安已不在,淩毓皺眉,心有不安。由於南寧王人手短缺,城中有雲庭真人禁令,是以院中並未設暗哨,也無從得知剛才發生了什麽。
躍上院牆四下望去,下邊遊學義詢問,“淩師兄,可看見長安大人?”
淩毓搖頭,回到院內,從袖中摸出六枚大通母錢往地上一擲,剛欲解卦,隻覺胸口煩悶,噗的一聲便吐出鮮血。
遊學義連忙扶住他,淩毓大口喘息,良久才緩過神,喃喃道:“算不了。”
…………
夜色下的昆南城仍燈火輝煌,但燈火照射不到之處,暗巷縱橫,一隻老鼠爬過,窸窣聲的清晰可聞。
無聲無息,一道黑影掠過,老鼠嚇得吱吱亂叫,待到發現自己沒事,才慌不擇路逃跑,竄出幾丈遠,卻又嚇得跳了起來,一陣腳步聲迅速接近,又有一道黑影追來。
李長安追蹤那偷襲之人來到此處,不禁猶疑停下腳步,一路上,他已發覺那人身法比自己高明太多,卻總能讓自己捕捉到隻形片影。
再加上想到沈綾莫名對他撩撥,心中狐疑更甚,究竟是什麽人要對付他。
正停步間,一隻手忽的搭上他肩膀,李長安悚然一驚,自己竟從開始便沒感覺到有人在,若這隻手換作一把劍,隻怕削上他喉嚨他才能發覺。
李長安暴起抓住那手,耳邊又聽到一句:“那人顯然是引你入甕,別追了。”
聲音清冽,是女聲。
李長安毫不以對方是女性而留手,拿住她手便用力一貫,但那手卻輕巧一抖,便將他的勁力卸了大半,緊接著如蛇隨棍上,纏攪上來,將他整隻手臂完全製住,李長安抽手不得,左手拔刀向後劈去。
由於不知對方是敵是友,這一刀用的是刀背,但他對自己沒心軟,一擰身子,被製住的那隻手險些脫臼。
“喲,好很辣的手段,不過也還知道留手?”
那女聲又響起,緊接著鬆開了他,又叮的一聲,八荒刀被打偏,強烈的震顫讓李長安整條手臂都發麻,那女的又似評判一般說道:“刀用得不錯,但缺了幾分老練。”
李長安借機與她分開,退後幾步,橫刀問道:“你是何人?”
隻見夜色下,那女的月白色衣裳打底,外罩著一件黑袍,容貌算不上極美,但十分清秀,眼神銳利不似女子,看起來極有主見,對他玩味笑了笑,“你該叫我師姐。”(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