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沉默了十數秒。

    “過來坐吧，叫我洛林就可以了，請問先生你怎麽稱呼？”老人在鍵鈕上輸入最後一個指令，解下手套和技師服，轉身走向一旁的休息桌。

    “方辰。”方辰嘴角翹起，跟著入座。

    “茉莉，去給客人倒點水。”

    “老爹！”茉莉臉上掛著擔憂，毫不掩飾對方辰的厭惡：“可是，他是裁斷所的走狗……”

    “快去吧，這是客人。”洛林開口勸慰。

    “哼！”茉莉掛著滿臉的不情願，走進休息間的門廊。

    對於茉莉的表現，方辰倒不是很在意。

    恨他的女人多了，他也不在乎再多一個。

    眼下最關鍵的問題，還是兩把充能武器的製造。

    方辰組織語言，直奔主題：“我有一筆定製機甲的武器係統訂單，是兩把充能型武器。”

    “充能型？”洛林的眼中閃爍光亮，緊跟著問：“有權限嗎？”

    “有權限的話，也不會到你這兒來了。”方辰聳肩。

    “嗬嗬嗬…”洛林笑著搖頭，說：“我好些年沒做過充能型的裝備了，不知道技術還行不行。”

    兩人說話的功夫，茉莉端著一樽玻璃杯，用力把杯底跺在方辰麵前。

    杯裏的純淨水受此震蕩，液麵生出一串透明的泡沫，攀附在內壁。

    “喝吧，方辰先生！”

    茉莉雙臂抱胸撤到一邊，扭動脖頸，麵向別處，眼睛的餘光卻在瞥視，若有若無地關注著方辰，看他接下來的反應。

    倒水的時候，她偷偷做了手腳，往裏麵吐了一大口吐沫。

    老爹和這個混蛋談上了生意，茉莉沒法在明麵上報複，隻能以這樣的方式偷偷惡心他一下。

    “謝謝你，茉莉。”方辰換上一副紳士的嘴臉，感謝過後，並不去喝水。

    在陌生的場合，他一向避免別人提供的飲食。

    “您口渴了吧，快喝吧！”茉莉用上敬語，把杯子向方辰推進一些。

    “嗯，好。”方辰端起杯子，湊近嘴邊，忽然又放下。

    茉莉臉上得逞的笑容漸漸消失。

    “一千萬預算，能造成什麽樣？”方辰打開數據終端，把老鋼頭的設計圖展示在洛林麵前。

    在老鋼頭的規劃中，兩把充能武器的預算在550萬左右，方辰加價到1000萬，就是試探下洛林的技術，在預算充沛的情況下，他能把武器性能提升到什麽水平。

    “這是……”洛林眯起眼睛，凝視斧與錘的圖紙，久久不語。

    方辰安靜等待，右手攏著水杯，指甲有規律的敲擊在玻璃杯身上。

    茉莉憋著一口氣，時刻關注著方辰的手指，看他什麽時候喝水。

    沉默許久，洛林像是從某種虛構的世界裏掙脫出來一樣，眼中燃起光彩：“厲害啊，這武器的圖紙，是你設計的？”

    “有多厲害？”方辰感到意外。

    他對武器設計的理論了解不深，隻能看出兩柄武器構造精密，具體性能隻有模糊的輪廓，看洛林的表現，老鋼頭的設計真有什麽過人之處？

    洛林咂巴嘴巴，說：“看來設計的人不是你，也難怪，沒有幾十年經驗積累，難以達到這樣的水平。”

    他指著圖紙，說：“充能武器，最難處理並不是充能線路問題，而是擊發狀態下，劇烈膨脹的氮氦元素對武器結構的損耗，正常的充能武器，最高隻能支撐150次攻擊，再往後，武器結構就有極大幾率產生裂紋、最終導致崩解。”

    “你的設計師，在有限的空間內，把鎳基儲存器設計成簽芯的樁體形狀，這樣一來，就可以用儲存器的替換來抵消武器結構的損傷，使得武器的使用壽命大大提升。”

    “還有這樣的設計？”受到洛林點撥，方辰吃了一驚。

    “好久沒遇到這樣的老家夥了。”洛林反複查看設計圖，語氣頗有感慨。

    “難得有這麽好的圖紙，這單生意，我接了！”

    洛林大手拍響桌麵，說：“如果你有一千萬預算，我能把你這兩件武器的能級提升到400，隻多不少！”

    大概是說得口幹，洛林嘴角蠕動，伸手就要去拿方辰麵前的水杯。

    “呀！”茉莉嚇得發出尖叫，飛一般伸手，提前搶過杯子：“老爹，這……這水落了灰了，我去換一杯來給你喝！”

    “落灰？”洛林麵露疑惑，雖然車間外觀顯舊，但是內部卻是每天清掃，怎麽可能落灰呢。

    “來了來了！”茉莉很快小跑回來，把新倒的水放到洛林麵前。

    “謝謝。”方辰拿起這杯水，仰頭喝完，末了，非常不雅地打了個嗝。

    茉莉的小臉上頓時陰雲密布。

    故意的！

    這家夥一定是故意的！

    ……

    製造充能武器的報酬，方辰準備用現金支付。

    這筆現金，來自於公司地下室保險庫裏的贓款。

    洛林的車間是沒有正規執照的黑工廠，賬目不會公示，這無疑是處理贓款的好辦法。

    這樣一來，方辰既解決了武器製造的問題，又處理掉了棘手的贓款，不僅如此，等到雙方確認合作後，他手頭上的艾塔粒子矩陣管也有了出手的渠道。

    和洛林製造廠的這筆生意，對方辰來說，可謂一舉多得。

    接下來的時間，方辰又和洛林商談了一些細節問題，武器材料、生產事項、資源收集的分工……兩人的意見最終達成一致，口頭敲定好生產時間。

    兩把充能武器的生產工作，將在下周正式開始進行。

    搭乘軌道列車回到工廠區的銷售部，方辰再次和卡茲洛丹會麵，借他的渠道，聯絡到了那3家製造機體的軍工廠。

    一番討價還價，方辰支付500萬的訂金，雙方簽訂協議，機體的製造準備塵埃落定。

    他的定製機甲，將由洛林製造廠提供武器係統，埃羅本地的正規軍工企業提供裝甲係統、操作係統、維生係統、傳動係統，再由豬籠店提供主體引擎、以及最後的改製、拚裝、調試。

    合計花銷為：2980萬，完工倒計時：88天。

    數天來的忙碌，總算有了喜人的結果。

    走在夜色彌漫的街道，方辰感到一身輕鬆。

    街角店鋪的櫥窗閃爍著精致的機甲元件。

    方辰凝視那些閃閃發光的元件，忽然發覺，他僅憑目視，已經能分辨出它們的型號和功用。

    方辰心頭莫名有種悵然，獨坐在街角的長椅上，拿出一根儲備的長底香煙，點燃，任憑煙草的碎沫在指尖陰燃。

    來往的行人形形色色。

    凝視熙熙攘攘的人流，方辰不由回想起第一次跟隨艾什莉走出軍區病院時的情形。

    剛來的埃羅的那一天，他像個張皇失措的土包子，輝映的城市建築、呼嘯的機車、甚至周圍的人群，都給他帶來巨大的心理壓力。

    同樣的夜色中，同樣的街景。

    方辰明顯察覺到，自己已經變得不同。

    越往上層世界深入，方辰越能感受到撲麵而來的壓迫感。

    他能隱約察覺到，在未知的混沌中，隱藏著一股巨大的危險，正向他不斷靠攏，要將他碾成碎末。

    這種直覺的影響下，他絞盡腦汁，去提升自己的實力。

    一個人能夠得到怎樣的權益、財富、尊嚴，全都來自於他的實力。

    實力不夠，眼前的一切都是困境，像一個手腳羸弱的人，麵對重重高牆圍堵的監牢。

    幸運的是，他現在已經抓到了一把啟開牢門的鑰匙。

    在今晚之前，這把鑰匙的銘文上隻刻著名為“念力”的字符。

    從今晚開始，就要再刻上幾個字符：純近戰機甲。（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