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戍地中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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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含明顯dan mei情節,不喜勿入,可避,不影響

    正文:

    墨然所在營帳中,黑衣少年打來熱水與他洗腳。

    墨然動作緩慢地脫著腳上之靴,目中憂恍。

    “義父獲悉那人之事,心中憂甚。”黑衣少年將水倒進盆中擦了一下手,低頭蹲在墨然跟前替他除去靴襪。

    墨衣雲紋之人斂目:“師妹時日無多,我卻不得而知。”

    少年人看著他將腳放入盆中,又添了些熱水入盆。“那人既不與你說,義父如何能知。”

    墨然斂目更靜,低頭看著盆中之水不語。

    少年坐於墨然麵前的粗簡木凳上,亦除去靴襪將腳放進盆裏,浸入熱水中。

    墨然注意到帳外嘈雜。“帳外何以圍了這麽多人?”

    墨夷然卻腳踩盆中墨然腳背上,聞言回道:“方才過去打水,忘了戴回臉上麵具,他們一路跟著我過來。”

    墨衣雲紋之人聞言一怔,抬頭凝望著麵前少年絕美的容。

    墨夷然卻眉間浮現幾分厭色,不經意道:“估計他們把我誤認為女孩了。”

    墨然:“他們隻是看癡了,想是還沒來得及去想你究竟是男是女。”

    墨夷然卻便抬頭看著麵前男子。

    “你可知……”墨然神色又複肅然,微歎了一口氣道:“雲蕭所養之蠱……乃是以命換命的蠱……那蠱已與他性命相連,不可剔除,但若繼續養下去,蠱成之際,亦是他亡命之時。”

    墨夷然卻麵上半是茫然、半是恍憮:“那是他欲為之事……他想養蠱救自己師父。”少年抬頭看墨然:“義父不是也想救那人麽?”

    墨然便默。

    “從無人養成過不死蠱……便是他現在體內那隻陰陽蠱,亦是舉世罕見……我隻於師祖蠱老的手紮中見過。”

    少年人接道:“所以陰陽蠱最後鑽入他心脈之後會如何,根本無人知曉。”

    墨然點了點頭:“心脈被噬,他應是必死無疑,但除此之外是否還有其他更重的後果,亦沒有人知。”

    少年人垂首:“有可能他喪了命,最後也沒能煉出那蠱。”

    墨衣雲紋之人眸中已寂。

    夜已深。

    帳外清輝滿地,月圓在即。

    墨然與他並排躺在帳內榻上,闔目寧聲。

    “有一法可以保他性命……蠱成之際,你帶他回連城吧。”

    少年躺在他身側,聞言慢慢睜開了眼:“為何是我帶他回?”

    墨然轉麵看他,少許,伸出手,以指穿過身邊少年漆黑如墨的發,輕輕將他攬在懷中:“因我本是你的仇人,而他才是你的親人。”

    少年人斂目道:“你說的是墨夷然卻,還是汝嫣厲?”

    墨然直直望著他,溫言道:“我說的是你。”

    少年回望於他,心上微微一疼。

    下一刻,蜷身靠近,悶聲將頭埋入墨然懷中。“我此刻就是你……明你之心,感你所受,解你之憂,疼你所痛。”

    伸手回抱住他,墨夷然卻最後道:“你心中所念所思所重,我全都知道。”

    墨然靜望營帳之頂,半是愧赧半是慰藉地歎了一聲。而後伸手抱緊了懷中少年人。“明日月圓,卻兒想吃月餅麽?”

    “嗯。”

    “好。”

    ……

    葉綠葉於雲蕭帳中守了一夜,次日辰時終見瓔璃推著白衣之人過來。

    葉綠葉起身讓開予女子探看榻上之人的傷勢,一字也未多言什麽。

    端木孑仙但見榻上之人觸手寒涼,脈息卻穩,傷勢察之已無大礙。轉頭問葉綠葉:“他體內異蠱,可有弊病?如何處置為妥?”

    葉綠葉平視前方,片刻後道:“並無,是一味助力行身噬病療毒的藥蠱。便如雲蕭曾為師父向二師伯所求的雪陽蠱。”頓了頓,葉綠葉續道:“不必處置亦可。”

    椅中之人先是怔色。

    而後微微蹙眉,似有疑色。

    默然少許後,方緩緩點了頭。“如此……你仍需悉心探看於它,防其生變。”

    葉綠葉斂色,抱劍低頭應了:“是,師父。”

    晚間北曲加派人手給灶房,連著趕做了兩萬餘塊月餅,分發予城中兵卒。

    平沙日落,秋月東升。

    圓月當空,夜明如晝。

    中秋月圓之夜,城中士卒一麵輪值一麵吃著手中月餅,偶爾抬頭望一眼天上遙月,眼中濕潤。

    蜀地原野蒼翠,遠樹成行,孤城映於月輝中。

    戍客無家隻有國,遠風蕭蕭,征人遙遙。

    遠處高樓亦當此夜,歎息未應閑。

    孔懿站在墨然帳前,看著身形瘦削的黑衣少年走出,立時上前一步,將端在手中的一盤精致月餅塞了過去:“這個給你!”臉上微紅,他道:“我親手做的。”

    墨夷然卻愣了一愣,還未回神,便聽他道:“昨晚的美人……是你吧?”

    臉覆鐵皮麵具的黑衣少年眼皮跳了跳。

    還未回話,便聽他又道:“我知道是你,我已經與所有看到的士卒說了你是男的,我會幫著你義父一起替你隱瞞。”

    “隱瞞什麽?”

    孔懿咳了咳道:“雖然我和你義父好友多年,但沒想到他連我都瞞著,義子義女我還是分得清的……”他最後緋紅著臉道:“你、你是我見過最美的……女孩了。”

    言罷轉頭快步走了開。

    墨夷然卻托著手中月餅,一聲冷笑:“你分得清?嗬。”言罷便將手中月餅隨手扔了。

    拋出的月餅未及落地,被一道玄色身影一躍而至,穩穩接了。

    孔嘉冷眼看了黑衣少年一眼。“我的了。”言罷亦轉頭而離。

    行出幾步,眉間微擰,又折回而視。

    玄衣之人回想了一瞬盛樂時麵前少年與自己共阻西羌虎女時的情形,心下應已確定,但仍有幾分不確信。

    便立於墨夷然卻麵前,伸手毫無遲疑地按於他胸上。

    此時孔懿尋了拿回盤子的借口又踱步過來,正見眼前一幕。

    頓時目眥欲裂,暴跳如雷:“孔嘉你枉為文首!枉讀聖賢書!!如此孟浪無禮的舉動竟也做得出來!?”

    孔嘉聽之未罷,又伸腿往少年襠下一抵。

    “你——”孔懿滿臉漲紅,氣得七竅生煙。“竟如此恬不知恥!!!”

    下時竟一掌朝玄衣人劈了過來。

    孔嘉接掌拿住,往他背後一繞,將他扣住。語聲無緒:“武首保護文首,你打我。”

    他道:孔家武首是用來保護文首的,而你身為武首卻要打我。

    孔懿一腳踹向孔嘉下盤:“打得就是你這無恥之徒!多次敗壞孔家文風!毫無文人風骨!骨子裏就是一庸俗武夫,還文首,我呸!你也配做文首!”

    孔嘉每次與孔懿對坐檢測課業,誦出的全是無比爛俗的情詩。

    孔嘉抵住他踹來的腳,見他竟伸手拔腰間雙劍,迅速將月餅塞入懷中一把按住了孔懿拔劍的手。“你對坐,隻憶情詩。”

    你坐在我麵前,我腦中便隻記得爛俗的情詩了。

    孔懿聽罷更是怒不可遏!“便是這借口,自己記不住經史子集、詩賦名篇,還要推說是因為我!孔嘉你這廝還能更無恥點嗎?”

    孔嘉無力地歎了一口氣,下瞬一把震開孔懿雙手,而後鉗住孔懿下顎迅速將人拖近,而後閉目吻住了他。

    孔懿的反應是……

    一瞬間瞠目,而後拚死命地掙開孔嘉,怒寒道:“你這是幹什麽?!還想對我下毒嗎!?”孔懿驚慌失措地連連吐出嘴裏口水:“你下了什麽毒?!孔嘉你這卑鄙小人!!!”

    孔嘉:“……”

    墨夷然卻:“……”

    ……

    北曲派人送月餅入端木帳中。

    白衣的人端坐木輪椅中望著桌上燈火所在。“何以將元火熔岩燈送回,他傷勢……已全然無恙了麽?”

    葉綠葉微微點頭:“師弟是這樣說的。”

    椅中之人微斂目,眼睫可見顫動:“重傷至此,怎可能好得如此之快……你還是將熔岩燈送回予他罷。”

    葉綠葉看著端木孑仙道:“師弟確實已無大礙,正與師伯借了一處灶房在做月餅。”

    端木孑仙愣了愣:“……他與師兄?做月餅……?”

    葉綠葉“嗯”了一聲,“我嚐了一塊兵卒夥夫做的,實在難以下咽,比到往年小藍做的不知差了凡幾,料想應不合師父口味,本想親自去做,但雲蕭說他常給師妹打下手,也會做,我便叫他去做了。”

    端木孑仙先是怔色:“他已能下榻了?”

    葉綠葉回道:“眼見無礙。”

    椅中之人不由又微微肅色:“此為軍營之中,不比穀中恣意,值此離亂征伐之際,便莫要過於在意口腹之欲了。”

    葉綠葉擰了擰眉,還未回答,一旁瓔璃拿著手中咬了一口的月餅麵色鐵青道:“先生還是……稍微在意一點吧……”

    雪貂翻著白眼躺在桌案旁渾身打顫,嘴邊是吐出的半塊月餅。

    這時北曲身邊副將掀簾來笑著道:“對了,因我家將軍口味特殊,故命軍中夥夫皆用醬油和(huo第四聲)紅糖做的餅陷,想叫大家也都嚐一嚐,這別有一番風味的月餅。”

    葉綠葉、瓔璃、雪貂:“……”

    端木孑仙不得不斂了目,下一瞬輕言道:“是……這樣。”(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