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十幾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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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牛逼的是,那狗仔一路鬼鬼祟祟地跟到十五樓,現手裏提著疑似臭豆腐和口水雞的新晉小鮮肉裴思邈,走到自助購買避孕套的機器麵前,一口氣掃碼買了四五隻。

    他把五隻避孕套全部塞在褲兜裏,塞得鼓鼓囊囊,手上的紙袋邊走邊甩,鴨舌帽壓不住的粉毛翹起來,狗仔隱約還聽見他在哼小蘋果。

    裴思邈敲門的時候,江宇典正在洗澡,他吃了個閉門羹。

    他隻得放下手裏的美食,意興闌珊地靠在門邊玩手機,並不時按一下門鈴。狗仔在不遠處偷偷摸摸地攝像,心裏猜測女方是不是在洗澡,他比裴思邈還著急,期盼著房間門打開。

    可裴思邈萬萬沒想到,江宇典洗澡居然要洗這——麽久。

    還記得以前住一個宿舍的時候,這家夥就是個直男款,五分鍾戰鬥澡,似乎就隻是把香波往頭上那麽一抹,然後衝掉就結束。

    結果這都等了半小時了,裏麵還是沒動靜。

    房間裏,江宇典卻是躺在水溫已逐漸冰冷的浴缸裏,閉著眼不知是睡著了,還是在想事情。

    他在水底閉著氣,完全聽不見外界的聲音。

    自從雙腿癱瘓後,他洗澡隻能用浴缸。他一個人難以自理,賀庭政會幫他把衣服脫了,再把他抱進放滿熱水的浴缸,把洗浴用品都放在他手能夠得著的位置後便出去,不走遠,就在門口待著。

    一旦裏麵有什麽動靜,或是很久都沒有動靜,賀庭政就會闖進來。

    第一次現他躺在水底閉氣的時候,賀庭政一雙眼睛憤怒地瞪著他,最後什麽都沒說,隻是沉默地把水放了,再彎腰將他抱起來,說:“下次我就守在你旁邊,看著你,你休想糊弄我。”

    他渾身濕漉漉地滴著水,頭也是濕潤的。被賀庭政抱在懷裏的時候,他總是感覺到無助又難堪,而且會有種徹底失去了身體的控製權的感覺——這麽想著,他立刻感到自己沒法動彈了,他連忙睜開雙眼,撐著從水裏坐起來,急躁地用手去觸碰腿。

    覺自己身體的控製權回來後,他深深地吐出口氣。

    他坐在水裏,慢慢曲起腿來,再站起來。這種主導自己身體的感覺太過美妙,讓他心裏的陰鬱似乎也漸漸被驅散了。

    從浴室出去,他才去開門。

    “你怎麽洗這麽久?臭豆腐都涼了,不過口水雞還可以吃,來來來……”裴思邈相當自來熟地擠進來,可是沒走幾步,就被江宇典抓住後領,提似的把他提了出去,眼神冷淡:“別來煩我。”

    裴思邈還沒搞清楚他力氣怎麽這麽大這回事,就被他的話氣得一陣胸悶。

    連著上回豬蹄湯的怨氣,他氣得把兜裏剛買的避孕套通通摸出來,全丟垃圾桶裏。

    丟了不算完,他氣不過,就在同層樓的隔壁開了間房,在微信裏翻啊翻,問問這個妹子,又問問那個妹子,別人一問他在哪,哪個酒店,他說長沙,對麵就啞火了:“哥哥別逗人家了,這好幾千公裏呢。”

    狗仔拍不到大新聞,蹲守了會兒也沒動靜,就把收集到的素材整合了下,到總編室。雖然沒拍到房間裏是誰,也沒拍到人家具體做了什麽,但裴思邈買避孕套那裏他可是拍得清清楚楚。

    隨便吹一下就是個大新聞了。

    第二天一早,江宇典退了房,在酒店門口打了輛車去機場。卻不料剛上車就收到了航班延誤的信息,他懊惱的神情落在司機眼裏,的士司機便遞給他一瓶農夫山泉,笑著用常德口音道:“航班延誤了?不如我帶您在市區逛上一圈吧。”

    江宇典鼻梁上架著墨鏡,他扭頭望向窗外的城市建築、車燈如流,道:“那就逛一圈吧。”

    師傅一邊給他侃美食景點,一邊帶著他兜圈子,不時還停下車,說這是我們哪裏哪裏:“外地人都喜歡來嶽麓書院,您下車參觀一下麽?”

    江宇典說不了:“您繼續走吧。”他感到有一絲不對勁,可是又說不出來哪裏不對,隻催促司機快些去機場。

    等上了飛機,看到座位旁邊的人,他才知道是哪裏不對。

    原來是在這裏等著他呢。

    男人站起來,主動搭把手幫他放行李:“真巧,又見麵了。”

    他抻長手臂的時候露出一截小臂,皮膚上有紋身。

    江宇典眼裏複雜一閃而過。他壓了下帽子,也露出個意外的神色:“您好。”

    這種明知對方是誰,卻偏偏要裝作不認識的場景,讓賀庭政非常惱火。

    昨天回去後,他便研究了攝像頭錄下的監控視頻,他昨天一邊開車,一邊還要分心觀察他,難免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可通過監控,他便可以反複去觀察江宇典的神態動作、他的每一句話。

    人在撒謊的時候,是很容易通過一些小動作分辨出來的,可是監控裏這個人,一點也看不出來是在撒謊。

    疑點就在這裏。

    賀庭政的試探並不直接,他問江宇典是不是明星,他回答不是,並且一再否認,他的神態動作語氣都無比自然——可他的的確確是在說假話。

    這種蒙騙人的手段,他非常熟悉。

    還有一個更加確鑿的疑點,是在他下車後,江宇典的表情變化——人的情緒可騙不了人。

    他給江宇典讓出位置,客套地請他先進去。

    江宇典不知他怎麽還沒死心,還要持續來試探。

    他道了聲謝,側身進去的時候,兩人身體有片刻的接觸,他垂下眼睛,坐下來,沉默地拴好安全帶。

    “不用客氣。”賀庭政也坐進來,他身材高大,經濟艙的座位對他而言太窄了。

    國內航班基本都是中型客機,經濟艙三個座一排,江宇典的位置靠窗,他和賀庭政挨著,旁邊是空座。

    飛機起飛平穩後,賀庭政開始跟他說話,先是客套的:“您去北京玩兒還是回家?”

    江宇典言簡意賅:“工作。”

    “您從事哪方麵的工作?”他望著對方在太陽光下的側臉。

    “媒體。”他回答了一句,又問他:“張太太生了嗎?女孩兒還是男孩兒?”

    賀庭政一愣,一時根本沒反應過來張太太是誰,江宇典瞥著他,提醒了句:“你昨天不是說……”

    他這才反應過來,信口開河道:“女孩兒。”

    “幾斤幾兩?”

    他根本不知道剛出生的小孩兒多少斤,他又沒養過。隻記得當初妹妹剛出生的時候,他抱了下,似乎也不輕,便胡謅道:“十幾斤吧。”

    “這麽壯實。”江宇典要被他逗笑了,還是跟以前一樣可愛,好像一點沒變般。

    他隨口問路過的空姐要了杯咖啡。

    賀庭政聽見他點了咖啡,眼裏閃過意外。

    空姐把咖啡端來,江宇典麵不改色地抿了口——他以前是個從不喝咖啡的人,既然賀庭政想求證,那他就專門做給他看。

    他的演技足以以假亂真,他身上沒有一點過去的習慣,昨晚他打車時疲憊,所以顯得拒人千裏,今天他休息好了,又是個陽光健談的年輕人,直到飛機落地,賀庭政心裏又存滿了疑慮與困惑。

    完全不一樣了。

    進一步的試探,卻是一無所獲,反倒愈加迷霧重重。

    江宇典下飛機就給房東打了電話。

    之前他還在長沙比賽的時候,就提前看好了房,並且口頭上跟房東定下了看房日期。

    房東接了他的電話,不好意思地說:“已經租啦江先生,抱歉了。”

    江宇典問:“什麽時候租出去的?”他今天上午給房東過消息,說下午看房。

    那房東說:“剛剛。”還是抱著現金過來的,幾個大漢,凶神惡煞的,非要租,房東怕惹事就簽了合同。

    ——也就是他在飛機上的時候。

    江宇典想起了飛機莫名其妙的延誤,從上午延誤到下午。他不用細想也知道原因,他又打了之前收藏的幾個房源的房東電話,但無一例外全都租出去——就好像早有預謀一般,從他早上坐的那輛出租開始,到這幾通碰壁的電話,都是預謀好的。

    最後他從手機裏找到一個房屋中介的號碼,這是之前施小邦給他的號碼,說是靠譜。

    出租車把他送到了公司樓下,他一邊付錢一邊打電話:“不不不、我不和人合租……”

    中介說:“是複式樓,就在賽獅傳媒公司附近,一整層樓都是你的!一個大套間,豪華裝修,落地窗!兩米寬的床,還有個大衣帽間,浴室都二十平方呢……你不要就租給別人了!”

    江宇典走進公司:“方便問一下,合租對象長什麽樣?”

    他頓了頓:“如果是一個快一米九的男人,頭還有點白,我就不租了。”

    中介說:“哎呀你們認識啊?他說合租以後可以幫你做飯,他最拿手的八寶飯。”

    先定個小目標,比如1秒記住: 手機版閱讀網址:(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