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5 毀容(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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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不起,宮幟。”
    喬君的聲音,瞬間哽咽。
    “不要跟我說對不起。你對不起的,隻是東宇。”宮幟冷漠地搖頭,“他對你的感情有多深,我以為你可以感覺到的。愛情從來都是兩個人的事情,我以為你至少應該清楚這一點的。”
    “是,你們之間沒有經曆過什麽患難見真情的大事,但我以為,真正的愛情,難道不是存在於那些細水長流的細節裏嗎?人的一生那麽長,哪裏有時時刻刻的轟轟烈烈?最後,還不都是歸於平淡繁瑣?”
    “我真的不知道,你對於東宇的信任,怎麽會那麽少?還是說,你至始至終依舊對葉挽楓有感情?兩頭舉棋不定?否則,你怎麽會明知道葉挽楓這個人很危險,還答應他單獨赴約?”
    “你在這樣做的時候,到底把東宇置於何地?若非東宇今日及時趕到,你真的不幸毀容,在大量消炎藥抗生素的治療之下,你肚子裏的孩子,你們的孩子,還能保得住嗎?”
    “你做這一切決定之前,到底有沒有考慮過東宇?有嗎?!”
    宮幟的聲音裏充滿了失望,說道最後一句,簡直是在憤怒地質問喬君!
    而喬君,在他這樣的控訴質問裏,整個人都呆住了:是啊,在她決定將這件事隱瞞小宇哥時,她有考慮過小宇哥的感受嗎?
    好像,並沒有。
    她想到的,隻是她父母的安全。
    她甚至沒有考慮自己,沒有考慮過肚子裏的孩子。
    為什麽呢?
    因為她始終傻傻的堅信,葉挽楓愛她,所以一定舍不得傷害她?!
    可是她卻忘了,有一個成語叫‘因愛生恨’,恨怒之下的人,是什麽都做得出來的!
    今日葉挽楓的偏執瘋狂,不正是證明了這一點嗎?
    如果小宇哥今天沒有及時趕到,那一刀就該劃在她臉上!
    而她,隻想到自己不是一個脆弱的人,不會因為多了這一道疤痕,就自卑,就自暴自棄;隻想到小宇哥不是膚淺的人,不會因為她臉上多了一道疤痕就嫌棄她,拋棄她!
    可是,她卻沒有想過,小宇哥為何要無端端地承受這種痛苦?
    他的妻子原本美麗動人,現在卻因為另外一個男人,而不得不永遠帶著臉上那道醜陋的疤痕,醜陋到老,到死。
    就算她不在意旁人的指指點點,可是他呢?
    如果每一次外出,他的妻子都要因為這道醜陋的疤痕,而被別人指指點點,他的心裏該是多麽的痛苦難受呢?
    她以為隻會落在她身上的痛苦,實際上,也落在了真正愛她的人身上啊。
    不僅僅是小宇哥,還有她的父母,她的孩子,她的朋友……每個人都會承受到那種痛苦。
    正如此刻的她。
    如今,受傷的是滕東宇,可是她的痛苦,並不比他少啊。
    還有宮幟的痛苦。
    保鏢們的痛苦。
    乃至之後,得知情況的父母的痛苦。
    喬諾的痛苦。
    y國別墅裏,傭人們的痛苦。
    滕飛集團裏,員工們的痛苦。
    這所有的一切,她當時統統沒有想到。
    她想到的,隻是自己欠了葉挽楓一個救命之恩,所以她隻要自己還了這份恩情,就再不會牽連到其他人。
    好幼稚。
    真的是太欠缺妥當了。
    “我現在應該怎麽辦……”
    喬君無力地捂著臉。
    “宮幟,你告訴我,我要怎麽做,才能補償小宇哥?”
    ……
    …
    三日後。
    在一個昏暗陰霾的酒吧,venna找到了喝得爛醉的葉挽楓。
    venna二話不說便將葉挽楓拖出酒吧,酒吧門外,venna揪著葉挽楓的衣領,雙眼已經因為生氣擔憂而漲的通紅,“葉挽楓……你是怎麽辦事的?你告訴我,你是用了什麽手段逼迫滕東宇傷害自己的?我不會放過你……”
    葉挽楓喝得爛醉的眸子已經看不清楚眼前的venna,所以他隻是癡癡地笑著,“嗬……我也沒有想過他會如此在乎喬君……”
    葉挽楓喃喃自語,不斷重複著這句話。
    venna氣不打一處來,用力在葉挽楓的臉龐甩了兩個巴掌,繼而揚起拳頭狠狠打向葉挽楓……
    一個星期後。
    坐在病床旁,喬君正低著頭,認真為滕東宇攪涼白粥。
    而滕東宇則在認真地看著她,黑眸一眨不眨。
    他的精神已經恢複如初,如果不穿著病號服,你壓根兒看不出他是個病人。
    雖然左臉上依舊蒙著白色紗布,可他另一邊完好無缺的右臉,卻依舊是那樣的俊美無儔,迷人非凡。
    以至於,連帶著他左臉上的紗布,都透露出一種漫畫人物的殘缺美,絲毫不顯得狼狽或招人憐憫,反而另有一種獨特的氣質。
    因此,當喬君感覺白粥的溫度合適後,抬頭準備叫他喝粥時,一眼就撞入了他深潭般的黑眸裏,瞬間就被卷了進去。
    胸口,不由自主地如小貓亂撓,‘砰砰砰’地快跳了一陣。
    “你幹嘛這樣看著我。”喬君的臉頰微微紅,一邊將白粥遞給他,“可以吃了,已經不燙了。”
    “白粥太沒滋味了,所以我得看著你,才能吃的下。秀色可餐。”他迷人低笑。
    喬君:……一大清早的就這麽撩人,真的好嗎?
    “咳咳,那個,醫生說了,流質食物比較利於你傷口恢複。等出院回家,我讓吳媽給你燉雞湯,下麵條……”
    “我要你下麵給我吃。”他追加條件。
    喬君點頭,“好。”
    答完以後,才感覺怪怪的。
    忍不住又抬頭看向他,瞧見他嘴角果然噙著一絲曖昧笑意,喬君頓時嘴角抽搐:……越來越流氓了。
    一碗白粥很快喝完,喬君正細心地給他擦拭嘴唇,宮幟打來了電話。
    滕東宇聽著他在電話那端的匯報,本來含笑的麵容逐漸嚴肅,眉頭也漸漸皺起。
    片刻後,電話掛斷,他立刻吩咐保鏢,“給我辦理出院手續。我的傷勢已經沒什麽大礙,我要回去處理公司的事情!”
    聽見滕東宇的話,喬君立刻微微一怔,“可是,你的傷口還需要時間來愈合……總公司的事不是有宮幟在處理嗎?你再休息一段時間吧!”
    滕東宇搖頭,“有幾個項目,宮幟並不能全權代表我,我得親自去處理!”
    躺了一個星期,他的骨頭都快散了,正需要好好活動一番。
    他一邊說著,一邊扯起笑容,但笑容似乎牽扯到臉部的傷口,他眉宇間下意識皺了一下。
    喬君注意到滕東宇的表情,心底的酸楚開始肆溢:他整日安慰她,這道疤痕對他不會有影響。可是,分明連他日常的表情,都受到了影響啊……
    但她不想在滕東宇麵前表現出難受,所以隻是隱忍著眼眸的灼熱,輕聲道,“一定要回去嗎?那我陪你一起回y國。我現在已經是穩定的孕中期了,長途飛行也不用擔心有任何問題了。”
    “可是我舍不得你長途奔波……”他心疼地看著她,“而且我回y國後會很忙,無暇顧及你……”
    “這種時候,你怎麽忍心讓我不待在你身邊?”
    喬君輕輕捂住他的嘴唇,“你明明知道的,我一天都離不開你。而且,現在正是你最需要支持的時候,哪怕我什麽也不能為你做,但至少讓我留在你身邊,好嗎?這樣我才能安心。”
    “好。”知道她決定了就不會更改,而且,他也確實很希望她能陪著自己。
    滕東宇輕柔握住她的手指,在她的手背輕輕吻著,“那我們就一起回去,並肩作戰。”
    喬君小心地幫滕東宇換好襯衫與西裝。
    滕東宇卻在此時毅然扯下臉上的紗布,“我不需要它了!”
    已經愈合的傷口並沒有因撕裂而滲血,但他的肌膚已經不如從前般緊致,顯得凹凸不平,傷痕亦像一條恐怖的蜈蚣橫在他的臉上。
    看到這樣的畫麵,喬君忽然間悲從心起,眼淚在她意識到之前,已經先於理智一步,奪眶而出……
    “怎麽了?”他第一時間抱著她,語調一如既往的溫柔迷人。
    可她卻不敢在他麵前抬頭,隻能埋在他的懷中,重重咬著唇瓣。
    他輕輕捧起她的臉龐,看見她白皙的肌膚上,覆蓋著一層晶瑩的濕潤,眼眸亦通紅,他笑了笑,“傻瓜……是不是我變醜了,你就不要我了?”
    “當然不是!”她用力抱緊他,“無論你變成什麽模樣,我都會陪在你身邊……我愛你,小宇哥……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永遠!”
    猛地抬頭,她主動吻上了他的薄唇。
    滕東宇立刻加深了這個吻,並且將她緊緊地攬在懷中。
    “……乖,不要再流淚了,我會心疼……”拭去她臉龐與眼角的淚痕,他溫聲安撫著她。
    喬君難以掩飾心底的自責,隻有在這一刻,她才知道--相愛的兩個人,並不需要說那麽多肉麻動聽的情話!
    “走吧……”
    帶上宮幟為他精心挑選的墨鏡,滕東宇看起來與平常無恙:幸好他的傷痕就在眼角下方的位置,所以墨鏡正好遮蓋住了他臉上的傷痕。
    守候在病房門外的保鏢見到滕東宇,連忙幫滕東宇開路,記者們還未追逐上滕東宇與喬君的步伐,滕東宇與喬君已經乘車揚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