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未修改任何一條契約。”

    “因為所獻祭的，正是契約最神聖之處：使命。”蘇擇聲音低沉的說道。

    “以使命補全使命，以神聖補全神聖。”蘇擇的聲音有些瘋癲，他高聲說道：“既然無法改變永劫使命，也無法改動永劫的詛咒，那就徹底獻祭掉源頭，獻祭掉【使命】的本身，進而換得所有契約者對【使命】恪守的絕對性。”

    “誕生於祈願的使命。”蘇擇露出一絲不知是諷刺還是不屑的笑容說道：“是整個永劫契約最神聖的部分，也是所有神力的源頭。”

    “失去神聖的【使命】，永劫使命將不再具備因無盡之祈願才得以誕生的絕對神聖性，將不再具備淩駕眾生之上的高貴。”蘇擇說道：“但是失去至上的高貴，才讓第六代以所有契約底蘊結合先天印記，且通過獻祭儀式犧牲所有神性與力量，最終鑄成出真正象征絕對純粹的【永劫符文】，烙印至高的【法】與【理】，創造《混元功》與矩陣，犧牲所有一切僅換取這兩樣存在。”

    “失去祈願賦予的高貴，繼承者將不再是至上的神明，而是勃逆神性的叛逆者，眾生唾棄的狂徒。”蘇擇笑著說道：“記載使命的永劫契約，成為一名癡者的狂妄，瘋子的愚行，可悲者抉擇的可悲的未來，逼迫著妄者向絕境衝鋒的絕境。”

    “可是即便如此，吾輩依然必須恪守著延續世界的契約！”蘇擇斬金截鐵的說道：“哪怕作為一名……勃逆神明而墮落的魔族。”

    “踐行永劫的使命！”蘇擇回過頭，說道：“哪怕沒有盡頭。”

    蘇擇的聲音落下，整個房間沉默不已，所有人員望向蘇擇，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唯有沉默以對。

    “啪啪啪！”過了許久，李安然拍了拍手，為蘇擇的精彩鼓掌，她問道：“故事很精彩，很有參考價值。對了，那個第六代契約者叫什麽名字？”

    “蘇擇。”蘇擇回答道：“魔尊蘇擇。”

    冰冷的合金牆壁反射著昏暗的光輝，被洗的發白的被子平放在床頭，蘇擇半躺在床上，靜靜的等待最終的結果。

    天堂向左，矩陣在右，無論結果如何，蘇擇都可以得以心安，也算是最後的告別。或許正是蘇擇這樣的心態，接下來幾日之內，一直催促他的契約之力，並未在找他麻煩，讓蘇擇不由詫異起來。永劫契約可不管什麽情誼，也不管什麽心安，更不會忍讓與理解，它本身的絕對性是蘇擇親手鑄造，鑄造時正是蘇擇人生灰暗時期，情緒最為低迷的時刻。那個時候的蘇擇，無論是他人，還是對自己都特別的狠，特別的殘酷，否則也不會硬生生將一份至上的契約，改成一篇人人喊打的魔契，以至於現在後悔不已，死死拖著不願意完成最後的魔族轉生，也就是《混元功》第四階段的【轉職】。

    但是數日之後，當李安然帶著一名叫做小楚的白大褂登門拜訪，蘇擇才意識到契約之力流向的何處。李安然取出那柄蘇擇鑄造的光劍，將它反手遞給蘇擇，鄭重的問道：“你能夠確定，你所說的矩陣，真的可以蘊生出所你所言那樣強大的力量嗎？”

    “當然。”蘇擇無奈的說道：“我為什麽要騙你們？”

    “如果你所說的矩陣，真的具備可以放大30的30次方倍力量的能力。”小楚問道：“那麽，想要將這個力量鑄成包容整個地球的防護罩，需要多久？”

    “矩陣結界天然而成，由國土而鑄。”蘇擇奇怪望了小楚一眼，說道：“想要覆蓋全球，你們統一全球就行。”

    “你可以再演示一次符文的力量嗎？無論你想要什麽樣子結果，用它來說服我們。”李安然問道。

    “我需要鋼材，大量鋼材，越到越好，至少不低於一千噸，一塊水晶、銀與鈦。”蘇擇沉默一會兒，才開口道：“我會讓你們看到，符文之力最震撼的地方。”

    收集千噸噸鋼材的鋼材並不是小數字，但是對於一個國家來說卻是極為簡單的事情。當蘇擇再一次光臨基地，共計六千噸的鋼材已經準備完成，數十名的白大褂站在各種儀器之前，比起上一次的倉促，這一次顯然要整齊無比，科研人員也多出幾倍，且都是專業的研究員。

    “永劫契約共計有二十種必須絕對恪守的禁令。”蘇擇說道：“第一道必須恪守禁令，便是絕對不可傷害幼崽，必須庇護幼崽，一切為了延續。”

    蘇擇拿去水晶、銀與鈦，將它們放在一切，同時進行意誌符文銘刻，繼續說道：“永劫契約第二道禁令，便是絕對不可以創造自我意誌，永劫魔族隻能創造死物，行為必須束縛於秩序，但是思想自由高於一切。”

    “不過，這條禁令卻也留下一絲縫隙。”蘇擇將炮製好的水晶、銀與鈦放在鋼材之上，將手放在鋼之上，將一道又一道意誌符文灌注其中。他不知道灌注多久，等到幾乎所有鋼材都被他反複灌注了幾遍，才說道：“那就是唯有【根源之理】具備【創生】特性的巫王，才可以通過特殊儀式讓根源深處的創生本質強行與契約禁止力量形成的對抗，且獻祭足夠意誌碎片，再扭曲這個對抗力量與所獻祭意誌進行意誌創生，創造出視為永劫契約的天生眷族。”

    “因為這些契約眷族誕生於創生根源與永劫契約對抗力量的扭曲，天生為銘刻永劫契約的魔族成員，必須永世恪守魔族的使命、永世為契約所沉淪。”蘇擇的臉上已經失去血色，肌肉因為失去精血而變得幹枯，但是他的手依然強而有力，催動意誌符文展開宛如電腦屏幕般的光幕。蘇擇緩緩劃動符文，勾畫一道又一道線條，說道：“我尚不是巫王，但是我的魔尊權柄，可以讓我提前運用巫王的力量。”

    幽藍的光輝在鋼鐵之中浮現，緊接著不斷的收縮，來自鋼之精粹隨著幽藍光輝的收縮，不斷凝聚，而失去精粹的鋼鐵，則隨風一點點化作飛灰。蘇擇筆直伸著右手對著幽藍光輝，吃力的前傾著身體，仿佛與一股無形的力量對抗，宛如火焰般緋紅貼花，在額頭間燃燒，那是他至高無上的王權，象征魔尊的印記。

    不知道過了多久，蘇擇撲通跪倒在地，隻聽宛如天籟的歌聲從幽藍的光輝之中響起，伴隨著歌聲是一個高大人影。這個身影大約六米高，宛如鈦合金鑄成的鋼鐵身軀猶如神話之中的泰坦。通過晶瑩的水晶鑄造的瞳孔，可以看到它同樣以水晶打造的大腦，流淌著瑩瑩的光輝。

    它一步一步向蘇擇走來，每走一步它的身材矮了一份，每走一步它的軀體完善一分，金屬之軀的顏色也失色一分。當它靠近蘇擇大約十步，它已經變成大約兩米高，軀體結構已經與人類毫無區別的合金人像。當它踏上十步之內，它的合金之軀便逐漸失去金屬的色澤，而是蘊生出宛如肉質的感覺。

    當它距離蘇擇隻有三步，他已經徹底變成一名身高不到一米的幼童，合金之軀也徹底變成血肉之軀，除了巨大的蹄形腳掌，幾乎與人類毫無區別。幼童走到蘇擇麵前，默默的緩緩半跪下來。蘇擇微微欠身還禮，卻見幼童身體再次亮起光幕，化作幽藍光輝，注入蘇擇的額頭，也讓緋紅的貼花隱去。

    “這是怎麽回事？剛剛的孩子，究竟是什麽東西？”幽藍光輝散盡，小楚立刻迫不及待的問道：“他去哪了？”

    “他是造物族，是我用神鋼與艾彌達水晶鑄造的眷屬，是我以意誌碎片編織的第一位意誌。”蘇擇悠然的回答道：“他已經回歸魔淵深處，成為銘刻永劫契約深處的原初模版。隻要我湊夠足夠的資源與意誌碎片，便可以讓他與他一樣造物族成員從魔淵深處喚醒，就像戰略即時遊戲，為他們重塑肉體，成為我的兵種。”

    “我不知道你們怎麽看待我，也不知道你們在想什麽，算計什麽。”蘇擇回過頭，露出一絲嘲弄，他說道：“但是我想告訴你們是，我並不缺人手，也不需要人手，我也不缺地盤，也不需要地盤。我有足夠忠誠的士兵，為我打下足夠的地盤。”

    “你們也別想著從我這裏得到什麽好處。”蘇擇輕笑說道：“永劫之路並不是坦途，我不會拉著你們一切走上這條沒有歸路的旅程，也不會帶領你們前行。這是屬於我的使命，不是你們可以涉足的泥潭。”

    “我們已經在泥潭之中，無法脫身了。”小楚苦笑一聲，說道：“有一個事情你或許不知道，就在前天晚上大約九點左右，德國的一處天文台發現一顆直徑大約2.3公裏小行星，正以向地球飛來。經過一天兩夜的計算，這顆小行星會在明天下午三點光臨地球，撞擊點……正是這座城市。”

    “蛤？”蘇擇臉上不由變得呆泄，隻聽小楚說道：“最糟糕是根據衛星探測出結果，這顆小行星幾乎三分之二都是充滿混亂磁場且高速自傳的金屬，不吃引力牽引，也讓火箭無法靠近。好萊塢的世界末日，就在眼前。”（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