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晦夜風雨交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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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座中之人仿若一下子炸開了鍋,“鬧?京都裏怎麽了?”

    有人一臉憂色,有人隱言不,更多的則是睜大了眼睛擺出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搖扇的一下成為了人群的焦點,見眾人催促的眼神紛紛向他投來,他才緩緩開口:“聽說陛下把大理寺卿的家都給抄了,就連大理寺都被裏裏外外搜了個幹淨。”

    人群中立時就有人出了倒抽冷氣的聲音。因為這件事情還和尋常的貪官被抓有所不同。

    大理寺卿,那位大人可是先帝在位是就被重用的官員啊,這怎麽說被抓就被抓,天子的心思果然摸不透猜不著。

    況且,大理寺是刑獄案件主審的官署,和他們百姓之間也算是息息相關。畢竟誰還沒經曆過個不平難鳴,誰還沒有個冤假錯案的時候?

    一個身形消瘦的中年男子歎了口氣:“大理寺是要變天啊!”

    小山不明,插話道:“幾位大哥,那位大人被抓,怎麽大理寺就要變天了呀?”

    小二將手中的茶壺擱置在桌上,也跟著湊起了熱鬧:“大理寺卿是先帝親選的高官,根基深厚,誰能想偏偏今日就給栽了。”

    聽這小二字裏行間的語氣,怎麽還有一些歎惋的意思。

    “是啊!”另有一人仰頭灌下一杯茶,可見是渴得厲害:“這大理寺的領頭高官栽了,可不整座官署都亂了嘛!”

    原來這搖扇男人口中所說的京都大亂就是高官被抓了呀。

    顯然這茶棚裏的人幾乎都被搖扇男人給吸引過來了,他見狀說得更為起勁:“陛下這回的禦令頒布得極快,大理寺上上下下不少犯事的官員,二話不說都被貶到外鄉去了。”

    又是幾句絮絮叨叨,小山扶著老者,爺孫倆緩步走出了茶棚。

    此時距離太陽落山還有不短的時間,爺孫倆來到了城門處,自覺得便是歇了腳,時候也把握得正是當時。

    城門處排起了浩浩的長隊,小山疑惑不解,喃喃自語起來:“這會子又不是什麽正午趕路的時候,城門怎麽還給堵住了?”

    老者聽聞咳嗽了一聲,拍了拍前麵一人的後背:“敢問,這前頭是生了何事?”

    轉過身來的人年齡也不小,和老者的年歲幾乎是不相上下:“還不是大批官員離京,就是他們,把城門都給堵死了。”

    這還隻是被貶的官員離京,還不算他們的家眷呐。這可要堵到何時去?

    小山歎口氣,想到了茶棚中的那一幕,不由暗自感慨,真被搖扇男人給說中了。這京都當真亂得很。

    “爺爺,那今晚上可怎麽辦?”小山抽離回現實,距離晚上是還有段時間,但也不意味著他們能順利進入城中去。

    進不了京都,住宿可就是一件大麻煩。

    老者往人群的方向看了一眼,當即下了決定:“照這個樣子,今日怕是進不去了。再在這裏耗下去,說不定連京都近郊都沒有地兒落腳了。”

    爺孫倆趕緊收拾包袱與人群背道而馳。

    等到夜色微濃,京都的城門緩緩關閉。據那些守衛說是京都城門向來關得便是如此地早,與今日的狀況毫無關聯。

    外鄉來的百姓雖然嘴上不情不願,但終歸還是很快散去,熱鬧了一整天的城門外忽然便寂寥了下來。相形之下,竟然不像是同一處地方。

    初來乍到,沒有什麽人脈權勢傍身,誰又敢和官兵起爭執呢!更遑論,此一時彼一時,今日的動靜可是天子下令才由來的。

    被打入天牢的徐修不言不語,連衙役來送的飯食都被他擱置在一旁。

    “參見陛下。”牢房外麵一陣熙熙攘攘的稀碎腳步聲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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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參見陛下。”牢房外麵一陣熙熙攘攘的稀碎腳步聲傳來。

    一片明黃色的衣角撞入了眼簾,在昏暗的燭光中也是十分地紮眼。

    “大理寺卿,徐修拜見陛下。”徐修呆滯的雙眼登時神采奕奕,不顧身上綁著的鎖鏈起身行禮。

    “朕難道沒有告訴你嗎?”明燁冰冷的語調憑空使夏日的灼熱也消失殆盡:“進了牢房就是階下囚,再也不是朕的臣子。”

    徐修坐在地上,眼神透過身前站著的明燁不知望向哪裏:“徐修不知陛下所言何意。”

    明燁攤開手掌,身後便有人遞上來一遝厚厚的冊子:“不知朕的意思,也無妨,這裏白紙黑字,還有你的簽字圖章。”

    事到如今,明燁並不對徐修做出這些事情的目的感興趣。又或者說,他一個天子從來都不會對臣子的目的感興趣才對。

    徐修目光一沉:“徐修並未起過反心,不管陛下信與不信,徐修都以人頭擔保。”

    明燁身邊跟著的一名近衛忍不住啐了一口:“連命都保不住的家夥,當然可以拿人頭擔保了。”

    有本事換了以前的大理寺卿來,而不是現在淪為階下囚的徐修。若是還能說出一模一樣的話來,也是他們小人之心了。

    明燁低喝一聲:“住嘴。”

    近衛趕忙低下了頭,隻是時不時朝徐修撇去的目光當中不帶絲毫掩飾的厭惡。

    “願聞其詳。”明燁一改之前話不投機半句多的冷然態度,不知為何跟換了個人似的。

    “我本出身寒門。”他聲音低沉。

    一個人隻有褪去所有光芒,才是其最真實的狀態。

    一個人前開朗陽光,舉止行為落落大方的人,內心深處可能也不逃陰暗晦澀的一麵。反過來,亦是如此。

    寒門子弟沒有士族可以依憑,即便真有真才實學,也大多是明珠暗投。

    從這個方向來說,林一和徐修是為數不多的同病相憐者,理應更加惺惺相惜才是。

    現實卻是完全反過來的。

    徐修寒窗十載,家徒四壁卻甘願將盡數錢財用於書本之中,哪怕賠上了所有的房屋地契也在所不惜。

    夜風漏窗,暴雨灌屋,他一邊挑著夜燈刻苦苦讀,一邊順手將看過的書本一頁頁地撕下去糊窗粘門。

    時間終於來到了同風七年,對於徐修來說絕對是一個值得紀念的年月。

    但對於徐修的父母來說,同風七年,絕對是噩夢的高潮。

    家中為了供其讀書早已傾盡家底,連日常的糊口生活都是問題。

    陰雨連綿,地上的水坑越來越深,越聚越多。他披了蓑衣和著飄灑的雨滴衝進了天穹雨幕之下。

    徐修腳下不敢停留,人已經飄出了幾裏遠。他的身後是一對操持家務年邁到不行的父母,他們似是在嘶扯著嗓子吼著些什麽。

    可惜的是,落入了漂泊大雨之中,卻是什麽動靜都沒有。

    先定個小目標,比如1秒記住: 手機版閱讀網址:(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