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光影菱花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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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陽光照耀下,有什麽東西自天邊劃過,咣當一聲不偏不倚砸到了老道的腦門上。

    老道下意識地捂頭大呼:“疼死我了。”可他卻不敢表達什麽不滿,畢竟那少年人還並未遠去。

    老道不斷揉著腦袋,視線則盯到了桌上鋥亮光的銀錠,半晌緩不過神來。

    不遠處傳來淩玨的聲音:“拿了錢好好尋個營生。”

    老道歡喜將銀錠揣到懷裏,大聲道謝:“一定,一定。您放心。”

    在瑾瑜園中,左右都等不到淩玨歸來的淩玥,終於在夏日的太陽麵前屈服了:“知秋,我們先回去吧。”

    知秋一手撐傘,一手扶著淩玥,二人一前一後進入了房間。

    “玨公子,您來了。”曼曼在廊下福身行禮。

    但是淩玨卻並未多看她一眼。

    知秋的傘還沒來得及合上,淩玨就大步流星緊隨其後要跟著進來。

    他看到知秋手上的動作,眉頭蹙在一起:“你剛剛出去了?”

    淩玥知道他問的是自己,既然遮遮掩掩沒用,倒不如索性大方承認:“房間裏悶,我就想出去透透氣。”

    “那位華大夫不是說了嘛。”淩玨過來攙扶住淩玥:“你的身體你自己要有數。”

    淩玥很想告訴他,華珺的意思不是他理解的那個意思。可是,說了也白說,隻能含笑答應了:“我知道,我就是看你久久未歸,想知道哥哥你出去幹嘛了?”

    淩玨當然不會說他是因為話本的原因出去找那人算賬去了。

    他把淩玥半推到床邊,“你好好休息就是,女孩子家管那麽多幹嘛?況且,你還是個病人,操什麽閑心。”

    淩玥整個身子都在拒絕:“我休息夠了,隻想走動走動而已。”

    淩玨從身側的案上取來一麵銅鏡,“你自己看看,你的臉色這麽差,你還要走動走動,走到哪兒去?”

    這麵銅鏡的背後異常剌手,淩玨忍不住翻到了背麵。

    深淺不一的裂痕錯布在銅鏡背後,經年累月的斑駁錯雜讓這麵銅鏡顯得異常破舊。

    淩玨忍不住笑了起來:“你那麽多銅鏡不用,怎麽偏偏用這一麵?”

    淩玥接過銅鏡,將鏡麵朝向了自己,這麵鏡子是可以看到撫寧的:“古董嘛,照起來感覺都會不太一樣。”

    鏡麵裏是自己有些枯槁的麵容,當然,影影綽綽的身形之中還有另外一個人的存在。

    “你幹嘛?”淩玨不禁覺得淩玥此舉好笑:“隻見過拿鏡子照臉的,你怎麽把你身上其他地方都照了個遍?”

    正常情況下淩玥當然隻照臉了,但古鏡特殊,是確實能找到撫寧的。

    還記得剛知道古鏡的這個功能,淩玥用它看到了身體裏的撫寧的時候,當時真是又驚又喜。

    畢竟這麽玄乎的東西能夠親眼得見,不是驚詫就足以形容描繪出來的。

    淩玥喜的卻是,有了古鏡,自己手中多了一分不至於淪為被動的籌碼。

    不過,自打那之後,淩玥就再也沒有用這麵銅鏡照過自己了。

    今日再次使用銅鏡,果真還是能看到撫寧的身形的。隻是,這一次的身形相比較於上次似乎更為模糊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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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再次使用銅鏡,果真還是能看到撫寧的身形的。隻是,這一次的身形相比較於上次似乎更為模糊了一些。

    淩玥皺皺眉頭,她不知道這預示著什麽。但通過撫寧這些日子做的手腳來看,這個變化多半是憂不是喜。

    “怎麽?”淩玨將淩玥手中的銅鏡接過放在一旁:“又難受了?”

    “沒有,沒有。”淩玥給知秋使了個眼色:“知秋剛剛和我說,易風流雲找你有事?”

    “他們能有什麽事情?”淩玨側頭去問。

    是啊,他們有什麽事我怎麽知道。知秋忍不住腹誹嘀咕。

    但在看到自家姑娘數次投過來的眼神時,知秋又不得不信口胡謅了一句:“啊,婢子剛剛不是給玨公子您送書去了嘛。就正好碰到了易風流雲他們兩個。”

    “他們就……”知秋一咬牙,脫口而出:“就抱怨說是,那什麽詩詞文章都太簡單了,不出片刻的功夫就倒背如流了。”

    淩玨嘴角抿成了一根直線,整個人的臉色忽然就凝重了起來。

    “他們還說,玨公子您給他們布置的東西都太簡單了,為了不傷您的麵子,每次還要裝作一副很痛苦的樣子。其實……”

    知秋承認,一開始她的確是為了幫姑娘圓過去這個算不得什麽謊言的謊言的。

    但是到了後麵,知秋居然真的萌生了一種惡作劇的想法。

    她趁淩玨不注意,捂著嘴偷笑起來:“其實真的很痛苦的,關鍵是還一點兒挑戰都沒有。”

    淩玨深吸了一口氣:“看來還是太憐惜他們了。玥兒,你好好休息,如果要去哪兒走動,一定得讓知秋陪著。”

    淩玥點頭:“哥哥你快回去吧。不能讓易風流雲就這麽蹉跎時間。”

    知秋望著淩玨離去的背影喜不自禁,踮起腳確定淩玨離遠之後,才湊到淩玥的身邊:“姑娘,婢子反應快吧。就說了,隻要您一個眼神示意,沒有什麽是婢子配合不了的。”

    “看不出來你這麽厲害。”淩玥挑眉:“不過,你這麽坑弄易風流雲,就不怕他們生你氣?”

    知秋扁嘴:“他們真要生氣也是沒法子的事情。姑娘在婢子心裏排第一,為了姑娘,他們就是委屈委屈也不算什麽。”

    “你去把那麵鏡子拿過來,我再瞧瞧。”淩玥指了指被淩玨拿遠的銅鏡。

    淩玨快步走出了瑾瑜園之後,便長舒了口氣,雙手往身後一背,信步走向了府裏自己書房的方向。

    其實,玥兒和知秋那麽明顯的小動作他早看在眼裏了。不過隻是玥兒想找個借口把他支開,那他杵在原地自然也起不到什麽作用。

    索性就配合她們演完這場戲罷了。

    易風流雲兩個人依舊頂著頭頂的大太陽在苦不堪言地背書。

    易風終於忍不住了,不禁抱怨起來:“我就真搞不懂了,咱們不過就是一個書童,難道還要去春闈不成嗎?怎麽公子就管得這麽嚴?”

    流雲剛想順著易風的意思接下去,卻一個晃眼看到了向這邊緩緩走來的淩玨。

    他趕緊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可易風卻並沒有任何要停下的意思。

    識時務者為俊傑,流雲覺得還是自保最為重要:“話可不是這麽說的,技多不壓身,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嘛。”

    淩玨此時已經走了過來,雙手抬起很應景地鼓了鼓掌,“那麽,流雲,你今日就去把《拾遺記》通讀一篇,明日複述給我,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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