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所及，是一排排的紅磚綠瓦十分整齊劃一地縱列在身旁兩側。

    淩玥站在正則門的這端，極目遠眺，即便如斯，也還是看不到這連綿不盡的宮牆究竟在哪裏會有一個終止。

    一入宮門深似海，這一眼便看得到頭的日子實在是無聊至極。

    或許一輩子就這樣渾渾噩噩地過去了吧，最終隻能和絕大多數女子一樣終老在宮裏。也或許，得了陛下的寵，卻要終日惶惶度日，鬥來鬥去的結果就是搞到自己麵目全非。

    淩玥一步一步緊跟著前方阿若的步伐，她每走一步，心裏的這些想法就更加強烈一些。

    天知道，她的想法是不是對的。總之，不想把自己逼到這樣的絕境是淩玥一直以來早就堅定了的決定。

    “阿若，婈妃娘娘……”淩玥斟酌著開口。她不會後悔自己的選擇就是了，但是這並不妨礙她要問清楚一些事情。

    阿若停在一間宮門外，上掛著的匾額上三個鎏金大字“經萱殿”格外顯眼奪目，她側身含笑道了句：“玥姑娘，到了，這就是娘娘的寢宮。”

    淩玥微微頷示意，隨後招呼在一旁驚歎不已的知秋：“快些跟上。”

    這是淩玥第一次到妃子的寢宮來，而原因並非是後宮重地沒有禦令不得入內。

    明燁登基尚不滿一年，此前的他孤身一人，後宮的存在於他而言就是形同虛設。

    高牆的確是很好的屏障，將宮內與宮外僅僅用著一牆之隔就分劃出了兩個世界。

    但便是如此，方才一路走來，淩玥還是聽到了些細微嘈雜的聲音和清晰的女子嬉戲歡笑聲。

    想必，如今這後宮裏的寢宮人是都住滿了吧。

    “玥兒，來。”秦秋水彼時正淺笑著對她招了招手。

    “秋水姐姐。”淩玥提著裙角走上前，同樣回以笑容。

    秦秋水坐在石凳上，她麵前的石桌上擺放著一盆桂花，而她正在給桂花修剪枝丫。她手中的動作是那麽地從容不迫，以至於舉手投足間盡是優雅二字。

    這一點，淩玥自愧不如，她的確不像個女孩子，做事毛手毛腳的：“平陽侯之女淩玥見過婈妃娘娘。”

    秦秋水趕忙擱置下手中的金剪刀，將她攙扶起來，嗔怪道：“又沒有外人，你和我在這裏客套什麽！來，趕緊坐。”

    淩玥落座之後，秦秋水便趕忙握住了淩玥的雙手：“怎的這麽涼，秋水姐姐這裏也沒有一二個手爐在身邊，隻能用手給你捂捂了。”

    眼下遠遠不到冬日，莫說尋常人家，就是這皇宮內院都不會有人用手爐暖手的。

    淩玥搖搖頭：“不用手爐的，我們就這樣抱團取暖不也是挺好的嘛。”

    一股暖流湧上淩玥的心頭。這就是秦秋水，不會因為有朝一日站在高位就對身邊的人有所偏差，更不會因為身邊沒有條件而放棄給別人帶來溫暖和善意。

    這種情況，許多貴族人家的姑娘第一反應怕都是會斥責跟來的小丫鬟吧。可是，這和丫鬟又有什麽關係。

    淩玥低垂著腦袋笑了一笑。她是在笑，自己來之前還有些擔心，怕秋水姐姐如此一來就和以往不同了。

    如今看來，不變的是秦秋水，是她變了。變得比以前更加小心謹慎，甚至還看不清自己，逃避著什麽到頭來連問都沒有問出口的勇氣。

    第一百六十四章  黃雪秋光-->>(第1/2頁)，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如今看來，不變的是秦秋水，是她變了。變得比以前更加小心謹慎，甚至還看不清自己，逃避著什麽到頭來連問都沒有問出口的勇氣。

    “怎麽？”秦秋水將淩玥鬢邊的絲繞到耳後：“有心事?”

    “沒。”淩玥下意識地就否定，隨後驚奇地看到秦秋水盯著自己的麵頰久久不移開視線。

    “我，我怎麽了嗎？”淩玥不自在地扭動了一下身子。

    秦秋水挑眉：“我才現，玥兒的耳朵真的好小。”

    “哦，是啊，從小就小。”淩玥長舒一口氣，她還當是什麽呢。

    “行了。”秦秋水輕輕拍了拍淩玥的雙肩：“有什麽心事，說來聽聽。我不是說了嘛，你就是我的小妹啊。”

    “秋水姐姐。你的封號，就那個……字。”淩玥聲音越來越低：“是陛下封的嗎？”

    “婈妃啊。”秦秋水的眼底一沉，有什麽悲傷的情緒在眼底翻湧：“是太後娘娘封的。今次的選秀，陛下從頭到尾連麵都沒有露過。”

    淩玥喑啞，她不知該說些什麽來安慰秦秋水。因為，她現比這更加措手不及的是，她開始不知道的自己的內心了。

    啞然了片刻，淩玥也隻是擠出一個笑容：“一切都會好的，隻是時間問題。”

    這話不單單是安慰秦秋水的，更是淩玥說出來給自己聽的。

    “金桂開花的第一年，我來了皇宮。”秦秋水手撚著花瓣：“但願年年歲歲，可以有個盡頭吧。”

    “明，陛下他不是鐵石心腸的人。”淩玥覺得秦秋水真的是過於憂心了：“他總能看到你的好的。”

    “對了”，淩玥突然想到剛才哥哥和自己說的話，眼下不就是一個好時機嘛。

    不過，她得先征求一下秋水姐姐的意見：“剛才哥哥也跟我一同入宮來了，不過他去禦花園那邊去找陛下了。”

    “陛下?”秦秋水在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淩玥清楚地看到她的麵容上泛起了紅暈。

    淩玥輕笑了起來，壓抑住自己好奇的內心，用盡量平穩的語氣才問道：“秋水姐姐，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入宮以前就對陛下？”

    秦秋水並不忸怩，大方地點了點頭：“長姐嫁入太後娘家之後，我們秦家也和皇室攀上了親，陛下人前人後都稱呼我為表姐。”

    提到這個，秦秋水臉上蒙上了一層灰敗之色：“他心裏有人，我也不好強求。其實，我並不知道把一生賭到陛下身上是不是個正確的選擇。”

    原來，淩玥隻當秦秋水是為了家族利益犧牲小我，雖然值得敬佩，但是回想起來未免太過傷情。如今看來，秦秋水心思也在明燁這邊，倒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便是賭，也要拚盡全力才好定輸贏。”淩玥將秦秋水從位子上拉了起來：“現在，哥哥和陛下就在禦花園，我們去看看吧。”

    “這樣不好吧?”秦秋水婉言就想拒絕：“萬一陛下是在和世子談論什麽政事機要，我再過去豈不是煞風景。”

    淩玥歪著腦袋想了想，雖然不排除秦秋水說的這個情況吧。不過那倆人湊一起，她更願意相信不會是什麽政事：“那就伺機而動，再不濟，你也可以遠遠看他一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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