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豆豆不管自家倒黴催的孩子，拍拍屁股就朝著醫學院的家屬樓走去。

    剛拐彎，就看到出門倒垃圾的張自立。

    毛豆豆立刻眉開眼笑，跟朵花兒似的。

    “閨女，倒垃圾呢！”

    張自立誒了一聲，趕緊的把垃圾給扔了，笑道“幹媽過阿裏找我媽聊天呢！”

    毛豆豆擺了擺手，“我可不是找你媽來著，我找你！”

    張自立笑了笑，“幹媽找我，打個電話就成，我立馬飛奔過來，用不著勞煩你老人家爬上爬下的。”

    毛豆豆笑了笑，“你幹媽我還不到五十，爬個四樓死不了！”

    聽到毛豆豆的話，張自立嘴角抽了抽。

    “幹媽，雖然幹咱們這一行的，沒那麽多講究，可這沒事兒把死不死的掛嘴邊，合適嗎？”

    毛豆豆點了點張自立的額頭，笑道“人不大，思想倒挺老。”

    張自立也不反駁，笑著說道“比不上幹媽時髦！

    幹媽你等一等啊！

    我回去洗個手，跟我媽說一聲，再下來陪你！”

    毛豆豆想了想，點頭說了個好！

    都說學校是淨土，其實也不盡然。

    那些個老師為了住房指標，職稱這些俗物爭執起來的時候，也和市井潑婦沒什麽兩樣。

    她在這兒站這一會兒，還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盯著呢！

    和幹閨女說幾句貼己話，明天還不知道傳成什麽樣呢！

    站在這兒說，還不如把張自立拐回家慢慢聊。

    小區裏麵隔音再差，有自家仨雷達探測儀，安全感都要多一層。

    不一會兒，張自立就蹦蹦跳跳的下來了，手裏還拎著一個透明的袋子，一股腦的塞到毛豆豆手上，笑著說道“這是我給幹媽帶回來的禮物。”

    透明的袋子裏麵，大部分都是吃的小點心，間雜著幾個工藝品，看那做工就知道，並不值錢。

    毛豆豆卻笑納了，“就你這丫頭還惦記著我這老太婆，我們家那小子出門兩個月，一根線都沒給我帶的。”

    張自立笑了笑，沒有說話。

    老公是別人家的好，孩子是自己家的乖。

    毛豆豆怎麽說顧瑾言都無所謂，自己卻是一句壞話都不能說的。

    這一點，張自立拎得清。

    雖然，在張自立眼裏，顧瑾言也沒什麽毛病。

    張自立挽著毛豆豆，說說笑笑的走出了家屬區，背後那群尖著耳朵，伸長脖子的，這才縮了回去。

    不一會兒，家屬區就響起了各種指桑罵槐的聲音。

    大都是說自家孩子不如人家會來事兒的。

    楊雪在四樓聽著，嘴角泛起一絲苦笑。

    人人都說他們家張自立是別人家的孩子，可她並不想自家孩子這麽聽話懂事。

    因為每一個孩子的聽話懂事，都是受盡了苦難才磨礪出來的。

    她甚至覺得，跟在張自立身後，替她收拾爛攤子也挺好的。

    可張自立從來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這孩子，也就毛豆豆麵前有個孩子樣。

    所以，這群人愛說啥就說啥。

    反正，比這更難聽的，他也聽得多了，不會放心上。

    她雖然做不到毛豆豆說的，“一切為了孩子，為了孩子一切。”

    可她也想盡其所能的做一個好媽媽。

    哪怕，這件事比登天還難。

    楊雪抿了抿嘴，起身給自家閨女做她最喜歡吃的雜醬麵。

    雖然張自立十有不會回來吃飯，但吃不吃是她的事兒，做不做是自己的事兒，楊雪很想得開。

    果不其然，張自立被毛豆豆留在他們家吃飯了。

    楊雪把手擀麵晾上，菜碼放冰箱。

    這頓沒有吃完，不還有下一頓？

    不愁的！

    天黑之前，顧瑾言把張自立送了回來。

    規規矩矩的送到四樓，然後跟楊雪打完招呼再走的那種。

    家世，長相，身材，氣質擺在那兒，說閑話的自然少不了。

    楊雪翕動的嘴想要說些什麽，看了看張自立青春洋溢的笑臉，到底還是咽了下去。

    她閨女有沒有作奸犯科，認個幹親怎麽了？

    別說張自立和顧瑾言清清白白，就算談個戀愛又怎麽了？

    那孩子被毛豆豆教養的極好，乖巧懂事，做事也有分寸，撇開他媽是毛豆豆引來的閑言碎語，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佳婿。

    她婚姻失敗了，不代表她就否定了愛情和婚姻。

    隻看看毛豆豆和顧梓鑫，對愛情失望的人，也會開始相信愛情。

    這倆人教出來的孩子，錯不了！

    隻要他們不嫌棄張自立就行！

    畢竟，當幹閨女和當媳婦，差別大著呢！

    張自立沒有料到，顧瑾言不過是送自己回趟家，自家老媽就想了這麽多，小姑娘正拿著從毛豆豆哪兒借過來的書，跟楊雪在哪兒炫耀自己一個暑假的成果呢！

    嘰嘰喳喳的聲音，趕走了閑言碎語，讓楊雪的心一下子暖了起來。

    “你幹媽給你這麽好一機會，你有沒有謝謝幹媽？”

    張自立無奈的點了點頭，“媽，我十八歲了，不是兩三歲的孩子，這點規矩還是有的。”

    楊雪看了一眼窗外，歎了一口氣。

    張自立拉著楊雪的手，認真的問道“媽，你在京城不開心嗎？”

    楊雪撇了撇嘴，“到哪兒不都一樣。

    人言可畏，媽隻是不想你跟媽一樣行差踏錯，給別人嚼舌根的機會。

    女孩子家家的，名聲比什麽都重要，知道了嗎？”

    張自立點了點頭。

    她何嚐不知道。

    幹媽對她的好，不是她肆意妄為的借口。

    很多人眼裏，單親家庭的孩子都有性格方麵的缺陷，配不上人家原生家庭的孩子。

    顧大哥是這棟樓所有人嘴裏的“別人家的孩子”，在他們眼裏，自己無論如何都是配不上的。

    正是因為知道這些，她隻能把對顧大哥的喜歡埋在心裏，任由這份感情發酵出酸甜苦辣鹹各種滋味。

    “媽，我懂！”

    隻是三個字，每一個字卻都那麽沉重。

    楊雪歎了一口氣，拍了拍張自立的手，“你還小，還得在醫學院待七年呢！”

    張自立聽了這話，想哭！

    七年，黃花菜都涼了！

    顧大哥那麽優秀，才不會遇到當兵三年，母豬賽貂蟬的情況，絕對會有什麽文工團，女護士。

    到時候，還有她什麽事兒啊！

    張自立隻想想，心就一抽一抽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