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天仙寶境(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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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鳳壇尹家,一個屬於仙界,卻又遊離於仙界之外的家族。它很少參與仙界的大事,無論是紛爭還是與各大門派的來往和交流,隻有在千年前對抗魔界時,和仙界各大門派合作過。

    這樣特殊又超然的地位,是因為尹家世代相傳的鳳凰血。據說尹家人生下來便是半仙體質,也就是說,在修真界,大半的修士耗盡一生才能從肉體凡胎熬到金丹,這還隻是通往得道飛升路上的一小步。而尹家人憑借著鳳凰的血脈,天生就比別人往前跨了一大步。

    這樣招人嫉妒的設定,在修真裏,當然是給重要人物用的。

    這個重要人物,就是女主嘍。不光是男主的後宮老大,還是原著裏“方淮”一見鍾情,心心念念,最後被餘瀟橫刀奪愛的女人。

    所以方淮才這麽頭疼,原文設定裏隱晦地提到過,方淮在年紀很小的時候就見過女主,那時候女主就已經是一名十六歲的少女,但美貌已經是……跟後期主角的修為一樣逆天。

    於是方淮在那時候就對這位尹家嫡女一見鍾情,並且把迎娶這樣的女人當作人生目標,後來在他當上太白宮掌門之後,這個目標差一點就實現了——他以為實現了,但其實女主早已投入主角的懷抱,而餘瀟在他和妹子的喜堂上,親手掐斷了他的靈根,廢了他的修為,搶了他的老婆……

    想想就很慘好嗎!

    所以穿越來之後,在方淮這具身體還十歲不到的某日,李持盈應了尹家某位真人的邀約,一家前去尹家做客。但方淮一點都不想再見到女主,和她產生什麽瓜葛,無論原文裏把她描寫得有多麽美麗。

    所以他裝病了,沒有和尹家人正式見麵,對方也對他一個小孩子沒多大興趣,一家三口在尹家做客留了兩天,方淮就在臥房裏躺了兩天。

    但他沒想到的是,那位尹家的大小姐因為客人生病,還特地來他房裏探望,在他床前和李持盈說了會話。

    隔著厚重的紗帳,他隻看到少女曼妙的身影,和轉身時搖動的裙角,母親在簾帳外命他起來見見尹大小姐,他立刻閉眼裝睡,就這麽混了過去。

    此時此刻又被人提起他最不想提起的事,他巴不得跟主角的女人不扯上一點關係,然而沈妙清卻饒有興趣地問道:“方公子覺得,尹家姐姐生得美不美?”

    方淮嘴角一抽,道:“這個……那時候年紀小,記憶也都模糊了。”

    沈妙清道:“我可不信,尹家姐姐的容貌無論是誰,隻要見過就不會忘。”

    方淮心想妹子,那好歹也是跟你搶男人的女人啊!你這麽拚老命地讚美是為了什麽?你少根筋的設定是這麽用的?

    當著餘瀟的麵,方淮總要斟酌一下言辭,於是他沒說話,林想想卻先不屑道:“不過是個沒成形的黃毛丫頭,也值得你誇讚成這樣?”

    沈妙清眼睛睜大道:“林師妹,恕我直言,你模樣雖然也美,可要比起尹姐姐,那也還是差了一點。”

    她此話一出,林想想卻也沒生氣,而是輕笑一聲,摸上自己的眼角道:“你說這張臉麽?那的確是不如。”

    方淮覺得有些奇怪道:“原來林師妹也曾見過尹大小姐麽?”

    林想想眼波一轉,掃了餘瀟一眼,道:“我見過……畫像。”

    這解釋倒還說得過去,沈妙清便笑道:“隻怕是畫師未得精髓。”

    林想想“哼”了一聲,也不跟她爭了。

    林想想這一打岔,倒是讓方淮逃脫了那個尷尬的問題,眾人又喝了兩杯酒,閑談了一會兒,便起身告辭。

    丁白便起身送他們至院外,那名小僮跟在主人身後,看著方淮喝酒後有些微紅的臉,心裏打起了小算盤。

    方淮和餘瀟等人一起離開院子不遠,正要掏出靈器飛回玄圃。他隻飲了一口酒,那酒回味綿長,此刻後勁上來,讓他有些暈乎乎的。忽聽身後有人喊道:“方公子留步!”

    卻是方才陪侍的那名小僮,方淮駐足轉身道:“什麽事?”

    小僮笑道:“我主人喝了酒,倒把一件事忘了。本來有一件禮物要送給方公子的。”

    方淮道:“丁師兄一番好意,可我……”

    小僮忙道:“無論公子願不願意接受,請公子還是回去看一眼吧。”

    方淮一想也是,別人要送禮物,要辭謝也該當麵辭謝。於是對餘瀟道:“那你們先回去吧,我去道句謝就回來。”

    餘瀟看著他酡紅的臉“嗯”了一聲,同林想想沈妙清三人撚決召來白鶴。方淮便隨小僮往回走。

    回到小院中,丁白還坐在桌旁,見方淮去而複返,不由訝道:“咦,方師弟?”

    方淮拱手道:“丁師兄一番好意,方淮心領了,隻是無功不受祿……”

    丁白看了一眼他身後的小僮,正朝他使眼色呢,便明白又是這鬼機靈的小子搗的鬼,隻是麵上早已不自覺泛起笑,此間沒有其他人,他便走上前,握住方淮的手,就坡下驢笑道:“你今日已經幫了一個大忙,怎麽說是‘無功不受祿’?”

    方淮道:“那隻是小事……”他也覺得,這位丁師兄對他好像過於親近了,腦中不由又響起餘瀟警示他的話。

    這方丁白靠近了方淮,早已顧不上聽他說什麽話,隻覺得青年身上酒香混著一股鬆香,白玉般的臉上泛起雲片似的薄紅,因著有些醉意,雙眼也不似尋常清亮,眼睫微微低垂,變得朦朧起來。

    丁白不由得心蕩意牽,緊握著方淮的手,脫口而出道:“方師弟,你不知道我的心意……”目光停在方淮線條精致的嘴唇上,再也忍不住,附身上去。

    那頭方淮還有些理不清頭緒,忽然感覺麵前一暗,一股熱氣吹在臉上,不由後退一步。

    丁白心中生出一股急躁的情緒來,伸手便要去攬青年的腰,然而還沒碰上對方的衣角,忽然察覺到身後不大對勁,他好歹也是金丹期的修士,心中警鈴一作,急忙往旁邊一躲。

    然而隨之而來的銳利的劍氣,仍是劃破了他的臉。

    丁白摸了摸臉上滲出來的鮮血,轉過身去,方淮也察覺到這人的存在,驚訝道:“阿瀟?”

    餘瀟就站在數丈外,青年身形高大,卻絲毫沒有年輕弟子的朝氣,陰冷得像是昆侖山那些終年不見陽光的角落,隻是靜靜站在那裏,那張橫亙著疤痕的臉便使人心生畏忌。

    方淮往前踏了兩步,感覺到腳步有點發飄,便知道是那酒的後勁上來了。

    他此時其實已經有些醉意了,臉上熱氣蒸騰,連帶著丁白說的話和方才異樣的動作都給忽略過去了,向餘瀟走去道:“阿瀟,你不是回玄圃去了嗎?”

    餘瀟上前攬過他的肩膀往身邊一帶道:“我怕師兄你喝醉了酒,在丁師兄麵前失禮,所以又折回來了。”

    方淮笑了笑道:“你來得正好,我可真有些醉了。”

    餘瀟伸手,手背在他發燙的臉上貼了貼,另一隻握著他肩膀的手更緊了。

    他抬頭對上丁白的目光,兩人對視,餘瀟感到身體裏一股陰鬱的血液流過,要不是方淮還在這裏,他多半會殺了這人。

    方淮按了按太陽穴,擔心自己真的發起酒瘋來,便道:“阿瀟,我們回去吧。”轉身向丁白作揖道:“丁師兄,恕在下和餘師弟先告辭了,禮物小弟實在不敢受,請師兄見諒。”

    丁白待要說些什麽,餘瀟的目光便停在他臉上,他不由往後退了半步,勉強笑道:“也……也罷,方師弟回去好生歇息吧。”

    等餘瀟半扶著方淮離開小院後,他低頭看著自己手上的鮮血,旁邊小僮連忙回屋去拿愈傷的藥,丁白慢慢握緊了拳頭:方才那道劍氣,真的隻是一個金丹期以下的弟子的修為嗎?

    方淮和餘瀟共乘一隻白鶴回了玄圃,因為餘瀟為免驚動他,沒有動用靈力,所以他對方才兩人交鋒毫無所覺。

    服侍方淮的小僮和白虎一起迎出來道:“公子!公子這是……喝醉了?”

    餘瀟把方淮扶進屋裏,吩咐小僮道:“去打水了。”

    小僮連忙去了,大白因為懼怕餘瀟,眼巴巴地在屋門口趴下了。

    方淮躺在床上,伸手揉著自己的額頭歎道:“果然就一口酒都不該喝……”

    小僮端了水來,餘瀟親自拿手帕浸了水,替方淮淨了臉,把手巾扔回銅盆內,頭也不回道:“你出去吧,不必進來服侍了。”

    小僮領命端著水盆離開了屋子,餘瀟幫方淮把腦後的枕頭調整一下,讓他睡得舒適一些,回頭看了一眼守在門口的白虎,手一揮,房門便嚴嚴實實地合上,把白虎隔絕在門外。

    方淮雖然酒量差,但酒品還好,揉了會額頭,就暈沉沉地睡著了,嘴唇微張著,呼吸均勻綿長。

    餘瀟的拇指,像一個人撫摸自己心愛的物件一樣,摩挲著方淮的眉眼,鬢角,嘴唇。

    鬢角烏潤,眉削項長。睡著時,若不是那勻長的呼吸,皮膚溫軟的觸感,幾乎讓人以為是具完美無瑕的雕像,盼望著能把他藏在精美的櫃子裏,永世封存,不讓別人覬覦。

    餘瀟的拇指停在方淮的唇角,過了好一會兒,無比自然地俯下身去,吻上了那兩瓣微張的唇。(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