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目錄 303.七十年代記事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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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珍手中拿著那張輕飄飄的匯款單, 但心中卻有了一種別樣的溫暖, 這個對她來說隻有記憶但又素未謀麵的大哥對他這幾個弟妹真不可謂不是掏心掏肺了。
既然說了幾次,這位大哥還是執意要每個月寄回來五十塊錢, 那麽她便把這些錢充入她現在黑市的生意做為流動資金使用,算他資金入股。
辛紅旗下半夜到家的時候,發現老婆正在屋裏團團轉, 見到他回來,連忙上前抓住她的胳膊, 上上下下的打量他, 眼中含著的淚水再也無所估計的稀裏嘩啦流了出來,“沒事, 沒事,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王愛萍半夜起來, 卻發現丈夫跟本不在家,她便猜到一定是黑市的事了, 她的心便提到了嗓子眼了, 這可是投機倒把啊抓住了可是要坐牢的,她想衝出去, 把丈夫拉回來,不叫他去敢這事了。
可那又有什麽辦法呢都是她連累了紅旗, 連累了她的幾個兒女, 一個人在家的王愛萍想著想著, 便抹起淚來。她擔心丈夫的安危, 卻又無力改變現狀,隻能在家裏來回的轉圈。
“愛萍,你看你,怎麽又哭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嗎再說了我爸不會不管我的,我肯定沒事。”辛紅旗知道這是妻子擔心他了,便牽著妻子的手坐到床沿,用他那被磨出厚繭的都手擦起眼淚。
王愛萍感受著丈夫溫熱厚實又粗糲的掌心,早先提起的心慢慢平複,用她那原本纖細修長,現在卻股節粗大的手指輕輕的撫摸著丈夫的手,“是我連累了你們,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麽時候才能完。”
“說什麽連累不連累,我告訴你我今天可是做成了一件大事,你過來看看”辛紅旗忙拉著他老婆去了外間看他搬回來的東西。
他打開箱雞蛋,一箱掛麵,回頭望著王愛萍,笑得像個孩子,“怎麽樣一樣一百斤,到時候換點布票,給你扯些布,也做件新衣裳。”
“給我扯什麽衣裳啊,我有衣服呢,這掛麵真白啊,我去給你下一碗雞蛋麵,你也得補補,”王愛萍從紙箱裏拿出一紙兒掛麵,輕輕的摩挲著外麵寫著一市斤的包裝紙,連忙起鍋燒水。
她打算給忙了大半夜的丈夫做一碗熱乎乎的雞蛋麵,再滴上幾滴香油,讓丈夫吃點好的。
“下兩碗,你也吃,咱兩都吃,等會小浪起來也給他下一碗,咱家今天也算是開葷了”辛紅旗看著在灶台前為他忙碌的老婆,心裏暖暖的,覺得自己就算再累再難也算值得了。
“嗯,等小浪起來再給他下,你先進屋歇一會兒吧,趕快趟炕上直直腰,”口裏答應著丈夫催促他進屋休息,王愛萍還是隻在鍋裏擱了隻夠辛紅旗吃的量。
“行,我還真有點累了,”辛紅旗手上拎著自己的棉帽子和棉巴掌,推門回了裏屋,他其實不是身上累,他家跟香槐路黑市就隔著一個一條路,就算蹬著三輪拉二百斤東西,再累能累到哪去
他全是心裏著急,心累這可是二百斤的東西啊,這要是被逮住,可是真要出事的哩
他現在合計著,等他嚐過麵條後再定價,那掛麵看著是真白啊,要是口感再好些,他就敢定六毛一斤,雞蛋可是個緊俏活,現在天冷也能擱得住,眼瞅著沒幾天了,他要是留到年前,他就敢要一塊五,那可就是副食商店裏的三倍了。
隻是辛紅旗根本沒想到,他四點多出攤的時候,就直接把掛麵和雞蛋全都定了出去,掛麵是按照沒票六毛,有票五毛,不過雞蛋就是按照林珍給原先沒優惠的那個定價定了出去。這一天下來就是二十來塊啊
辛紅旗回家跟王愛萍在炕桌上數著毛票的時候,手都有點顫悠,心裏合計著,以後能不能再從那小夥兒手裏再多拿些這樣的貨。最好是兩三天就能拿一次,這一個禮拜時間也太長了,他現在看著手裏攥著的毛票都有點抓心撓肝得了。
一個禮拜的時間過的飛快,一轉眼就到了林珍跟辛紅旗約定的第二次交易的時間,她這回沒有出去那麽早,隻是三點整起床,穿戴整齊後,悄沒聲的出了筒子樓。
還是那條背光的無人的巷子,林珍還是在這裏進了空間,出來的時候,已經坐在吉普車的駕駛位,開著車倒出巷子,徑自來到了上次約見的那個路口。
還是一樣黑沉沉的夜幕,還是一樣靜悄悄的街道。林珍的吉普車剛到,辛紅旗便從他上次隱身之處走了出來。
沒有更多的言語,林珍下車後直接打開後備箱,“這回我帶了精米、精麵、雞蛋、掛麵還有紅糖、白糖,就看你能吃下多少了。”
“一樣都有多少”辛紅旗這次可是把家裏的老底都帶來了,除了錢還有不少票,他也怕人家這就是一錘子買賣,那些東西賣完了就沒了,他也得囤些好東西。
“一樣一百斤,你要是全要,我還可以給你原本答應你的優惠,”林珍的聲音像是帶著蠱惑一樣,與那倒賣東西的暴利一起誘惑著辛紅旗。
辛紅旗努力吞咽著口水,艱難的發出聲音問道“都多少錢,要是都要的話能給個什麽優惠”
“雞蛋和掛麵跟以前一個價,精米要2毛5,有票2毛;精麵2毛3,有票1毛8;紅糖白糖都是2毛,有票一毛五,你要是都要了,我就一樣給你便宜五分。”林珍這會兒也是想試探試探眼前這人的財力。
辛紅旗隨著林珍的報價,內心已經比剛剛看到這麽都東西的時候,平靜不少,他暗自估算著這批貨需要的錢數。若是都不用票的話,雞蛋和掛麵要一百六十塊,精米是二十五塊,精麵是二十三塊,白糖紅糖一共是四十塊,那麽一共就是二百四十八塊,他到是有折現錢,還有不少票,這樣也能節省一部分現款。
辛紅旗在心中多番計較,最後咬了咬牙,狠一狠心,他對著林珍道“我都要了。”
“可以,那需要二百四十八塊,你要是有其他得用的票,也可以頂錢。”林珍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並且讓開身,把後備箱整個敞開給辛紅旗,讓他自己搬東西。
隻是辛紅旗並沒有馬上動作,他又對著林珍道“我也不問你名字,我比你年長不少,叫你生老弟,行不”
林珍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示意辛紅旗可以繼續,有什麽說什麽,不要估計太多。
“我想長期跟您做這筆買賣,老弟看成不成”辛紅旗心中很是忐忑,他很是希望這件事能成,這樣他就有了固定的貨源,以後就是不親自出去買賣,也可以零散發貨給別人。
“可以,不過不是我,我馬上要離開這裏了,以後會換人給你送貨,而且以後我也不會再和你見麵,你以後會和給你送貨的人一對一單線聯係。”林珍麵無表情的說著她早就準備好的說詞。
她一開始沒有以真麵目與辛紅旗接觸,就是想讓這個辛紅旗有所顧忌,告訴別人,她上頭有人,誰讓她現在武力值低,還是個沒有依憑的未成年女孩呢。
“啊您,您以後就不來了嗎”辛紅旗聽到這樣的說詞,心裏還有點失落,他還想最後能給這位一看就出身不凡的年輕人搭上線呢。
“是的,不過你不用擔心,貨源足夠,可以長期供應,”林珍不準備給這個辛紅旗透露再多。
“行,那我們,啊,我是說我跟下次送貨的人怎麽見麵”辛紅旗還得反應一會兒,這事是成了
“後天早上九點,你在家等著她就行了,她會自己上門找你的。”林珍示意辛紅旗趕緊查驗東西,然後付錢,他們已經在這裏耽誤不少時間了。
林珍的話音剛落,辛紅旗心下就是一驚,他,他這是被人都查了個底兒掉了吧這,這,不會有事吧
林珍看著辛紅旗不停變換的臉色,便知道他心中所想,無非就是被陌生人知道了自己的住處,這不就是被人拿捏住了命脈了嗎“你放心,我沒什麽惡意,既然看你有意合作,隻是例行調查一下,我總得把我的東西交給讓你放心的人吧,你說是不是”
身體有些僵硬的辛紅旗還在之前被人摸了老底兒的驚嚇中沒緩過神兒來,他僵著舌頭道“您說的是,是”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後,林珍開著吉普車揚長而去,隻留下後邊騎著三輪車身子扔有些僵硬的辛紅旗有點艱難的蹬著車。
吉普車開到筒子樓附近避人的巷子裏,直接被林珍收到了空間。她一身黑衣像是與黑夜融為一體,散步並作兩步輕輕的打開房門。
熱氣撲麵而來,還是那一室的溫馨,三個弟弟妹妹清淺綿長的呼吸,讓林珍的心更加平靜,她輕身直接上了上鋪,沒有發出一絲動靜,就好像這裏一直這樣,沒有人離開過一樣。
林珍放下床簾,進了空間,今天收獲不錯,總算可以開始清庫存了,她已經幻想京都的五進大院子在給她招手了。
她泡在空間中的溫泉,撩起陣陣水花,還好有個空間,可以讓她自在些,否則一直習慣錦衣玉食,總習慣享受生活的她穿越到這個地方還真是能逼她再死一次然後再穿越。
洗好澡的林珍,把今天的收獲記上帳,這是個不錯的開始,趁這現在多攢些錢。
淩晨出去的那趟並沒有影響林珍的好精神,她早早起來做好了飯菜,送三小隻去上學後,便也林珍自己的書包去了市一中,今天正是市一中高一第一學期期末考試的時間。
林珍跟在班主任老師的身後,第一次走進了她的班級。沒有多餘的自我介紹,班上有不少人都知道,有她這個人的存在,一個教了學費,占了名額,卻從來沒有上過課的女生。
班主任示意林珍坐在最後沒有人坐的空位上,便開始了考試前的例行講話,大意就是實事求是,會就是會,不會就是不會,反正以現在這個時候,老師也不可能說出什麽重話來,給自己這些還處在青春期的學生留下什麽話把。
劉思甜扭頭看著穿著軍大衣,坐在最後一排的林珍,氣就不打一出來,隻打那個林珍一進屋,班裏的男生那眼神就不自覺的往那個臭丫頭身上遛。
就連她暗自心意好久,他們班上長得最好看的劉宇飛都暗暗瞅著她,真是氣死她了。
“從來不上課,要是拉低了我們班的平均分怎麽辦那咱們班不就成倒第一了嗎”劉思甜小聲的嘀咕,劈裏啪啦的收拾自己的鐵皮文具盒。
坐在劉思甜旁邊的劉宇飛暗暗翻了個白眼,不動聲色的離著兀自在一邊發脾氣的小姑娘遠了些。他有時候真搞不懂,他這個同桌腦子是怎麽長的,總是發一些莫名其妙的脾氣,好像腦子有病一樣,他希望快點考完試,然後下一學期他會身老師申請換坐。
林珍神識強大,她當然能清楚的聽清劉思甜的嘀咕聲,也知道她是在朝她發脾氣,可這一切跟她又有什麽關係,她參加完這次的考試,就可以去高二了,在熬半年她就能畢業了,才懶得理會小姑娘沒頭沒腦的嫉妒心呢。
她並不理會那些聚集在她身上的那些目光,那些或是驚豔,或是妒忌,或是讚歎,或是惡意的目光對她起不到絲毫作用。若是有人真敢犯到她手裏,她雖然現在沒什麽武力,但一樣可以讓人求生不能求死不能,她空間裏的各種隨便招呼過去,都夠這些人死個來回了。
考試很順利,這對林珍這個念過不隻一次大學的人來說沒什麽難度,即使外語是俄語,林珍也很有信心能得個滿分。
林珍要考慮的是,過兩天三小隻考完試也會放假,這一整個寒假他們都要幹什麽她得把他們都支走,這樣才好隨意去黑市,否則被那幾個小的知道了,還指不定發生什麽事呢。
對了,她記得以前看過一部關於這個時期的電視劇,裏麵就有不少知情都是能歌善舞,還會拉手風琴,她可以去隔壁李嫂子問問,有沒有教小孩樂器的老師,她在百貨商店裏見過,樂器不是違禁品,應該還是可以學這個的。
正是與辛紅旗越好的時間,林珍來到了一個有些破舊的房門口,這應該是一間廢棄的小倉庫,“有人嗎”一邊敲門,林珍一邊朝裏麵喊道。
過了一會兒,裏麵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來了,來了,”門就被打開了。
開門的是個眉眼清秀的女人,看上去有四十多歲,眼角有皺紋也很是深刻,也許是生活的不盡如人意,盡管這女人身上有些書券氣,卻也被她身上那沉沉的暮氣所掩蓋。
“你找誰啊,”王愛萍打開門,發現門口站著的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小姑娘,隻是在她印象中,她並不認識這個姑娘。難道是她家小浪的同學
“我是來找辛紅旗辛先生的,”林珍禮貌的對著王愛萍道,看著這個女人就是辛紅旗的妻子了。
“哦,那快進來吧,”王愛萍並沒有多問,隻是對林珍溫柔的笑了笑,然後請她進屋,“我們這裏簡陋,你別介意。”說著,王愛萍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很久沒有跟出來她兒子和丈夫以外的人說話了。
“沒關係,以後會好的,”林珍也同樣對王愛萍笑了笑,卻也認真的說道。
屋裏並不隔音,辛紅旗正在裏麵走來走去,等著之前那位年輕人跟他提到的送貨人呢,就聽見外間有個清脆好聽的聲音說是找他的。
他心裏一動,難道送貨人是個女的但這聲音是不是太年輕了點聽聲音,來人應該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吧,不可能吧。
即使心中猜測這不可能,他卻還是整理了一下衣衫,攏了攏頭發,打開裏間的門,走了出來。
林珍看見辛紅旗出來,便對著他道“我就是你等的人,”然後就停住了話頭,她並不打算在王愛萍麵前暴漏太多。
辛紅旗還在震驚當中沒回過神來,這個小姑娘就是送貨人她看樣子也就跟他家老小子差不多大吧。
王愛萍看著眼前這個穿著一身簇新軍大衣的小姑娘,好像明白了什麽,趕忙道“你們聊著,我去糧站看看。”就拎著個麵袋子要往外走。
林珍卻跟辛紅旗道“辛先生我看我們還是出去看看吧,”好定個以後交易的地方。
才回過神來的辛紅旗訥訥的瞅著林珍道“哦,哦,那行,”然後看向他老婆王愛萍又道“愛萍,你在家等我。”
套上棉大衣的辛紅旗跟著林珍往外走,他試探的道“那個,小姑娘,你是說,以後你給我送貨”那一臉的糾結和疑問,好懸沒把林珍逗笑了。
“有什麽不對嗎以後我跟你單線,我這次來是想問你,你是想做總包,還是想分包”林珍自顧自往前走,用隻有二人能聽見的聲音對辛紅旗道。
“什麽是總包,什麽是分包啊”辛紅旗被林珍弄糊塗了,他們不是要確認送貨地點嗎
“總包就是,我以後隻把貨給你,然後你往各個黑市發貨,我知道你跟香槐路著兒混的時間不短了,認識這裏麵的人不少,你要是做總包,我就把貨都給你,你要是不做,我就再找一個做總包的,完了以後你跟這個人拿貨。”其實林珍根本就沒再打算找一個,隻是她也不能把話說死了,不能讓辛紅旗覺得非他不可。
“你慢慢合計著,這事不著急,下次我給你送貨的時候,你告訴我就行,”林珍看著一臉懵逼的辛紅旗道。
辛紅旗能在第一次遇見林珍的時候就果斷的跟她要了一百斤雞蛋一百斤掛麵,可見是個果斷的,聽了林珍剛才的話,哪能放過這樣的機會。
雖然他還沒跟眼前這個小姑娘手裏拿過貨,可他還是相信自己的直覺,眼前之人可信,而且他可是那位老弟說的人,手裏應該有好東西,反正他們都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出了被革委會的紅袖標逮住,應該也出不了別的大事。
“不用考慮,我做總包,”他不是磨嘰的,既然有了決定,就不用等到下次交易了,他直接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那好,以後每天晚上十點的時候,我會開車到那邊那條巷子,你準備好車在裏麵等著就行。”
“行,”辛紅旗也不多話,跟林珍再寒暄了兩句就走了,他現在還不太信任眼前這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女孩,他們沒交易過,而且按照黑市的規矩,他一樣也不能問這女孩的姓名,可是自己的身家人家卻都掌握著,這點認知讓他的心情非常不好。
木溪市說大不大,但說小也不小,尤其這裏還有非常豐富的鐵礦和煤礦資源,溪礦廠是全木溪市最大的工廠,有不少雙職工家庭,在現在看來都算是富戶,這附近也就形成了個黑市。
不過林珍來這裏不是賣東西,也不是買東西的,她隻是來看看行情,在裏麵走了一朝,聽清那些小聲砍價的聲音對於她來說小菜一碟,所以她從頭走到尾,便已經了解了這裏的行市。
再一個就是火車站附近也有一個黑市了,不過那裏離她家原來的那個小三居太近了,總能遇見認識的人,她準備以後做個偽裝在去那邊瞧一瞧。
溜達了一天的林珍手裏多了個布袋子,她是一直處理好的整雞,剛好今天給三小隻改善一下生活,來個紅燒雞塊。
林珍的那個農場空間並沒有被怎麽升級,有隻有農場的地增加了幾塊普通的黃土地,而牧場、魚塘和加工房還是老樣子。
除了雞蛋,林珍並不打算賣副食品,天冷還好說,天熱了就不好保存,而且生肉的味道也不是一般的大,並不好遮掩,她隻是想掙錢,並不是給自己找麻煩。(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