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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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把一箱子新得的料子都賞給了世子夫人?!”樓玉兒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歇斯底裏,茹芸接著道:“何止呢, 新得的貢橘就一盒子也全給了那邊, 所以千好萬好都不如一個孩子好, 照我說,您也長點心, 快點有個孩子才是正理, 要不然, 做的再多,也是給別人做嫁衣裳,什麽也不值!”

    樓玉兒一下子沉默了下來,她現在把家管的這麽好, 等到何穎生下了兒子身價倍漲,往後的侯府還不都是何穎和她的孩子的, 和她什麽關係也沒有,她疲懶的把對牌扔在了一旁,躺在了貴妃榻上:“聽你這麽厲害,你到是說說你有什麽好法子?”

    茹芸一笑, 卻不說話,外麵又來了小丫頭:“老太太叫二少夫人過去。”

    樓玉兒歎息了一聲,朝著茹芸道:“你瞧, 我這樣一個日理萬機的人, 到是想偷懶也不行。”

    茹芸笑著道:“你隻管著家裏的事情, 也不管管外麵的那位成日的早出晚歸在做什麽, 他哪裏有這麽多的事情。”

    樓玉兒皺眉:“你這麽一說到也是, 這些日子我忙裏忙外的顧不上他,他到樂的瀟灑,你去,一會把來旺給我叫進來我倒要問問,他一整日的去幹什麽。”

    茹芸應了一聲,樓玉兒這才收拾了往老太太院子去。

    去的時候多日不見的薛姨娘竟然也在,圓潤了不少,人卻看上去更年輕更好看了,因為不是自己的妾,所以心裏就感慨,樓夫人不及薛姨娘得寵,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原來是說楚筱悠去清河縣主的府上做客的事情,老太太鄭重的道:“也不知道是個什麽路數,怎麽就特地來請我們悠悠。”

    樓玉兒一笑道:“老太太不知道,這個清河縣主是皇上生母的娘家孩子,從前的時候,”她頓了頓,接著道:“您也知道,家裏遭了事,如今皇上親自把這麽個遺孤尋了回來,也算是為母家正名,說起來是皇上和太後打擂台,聽說過幾日要在南苑那邊為這位清河縣主特地辦一場花宴,叫她正式和京城的貴小姐們認識,這樣一看到也恩寵正盛。”

    說著又去看楚筱悠,讚歎道:“咱們表妹就是人見人愛,連外來的清河縣主都特地請了表妹去,這是好事,正好家裏新做了不少頭飾叫丫頭們拿過來給表妹挑上幾件。”

    樓玉兒果然能耐,這樣的事情她也知道的如此清楚,難怪總和何穎打擂台,可若要細論,還是何穎的通身氣派更適合世子夫人,從前的時候和這侯府的人一般踩低捧高在知道秦軒河的外室的時候又總喜歡向她找事的樓玉兒她喜歡不起來。

    楚筱悠淡淡的看著樓玉兒:“難怪大家叫嫂子萬事通,原來是這個道理。”

    樓玉兒笑著去擰楚筱悠:“老太太您瞧瞧,我說了這麽一堆,到都成了不是。”

    老太太卻隻管笑:“想是你妹妹嫌你沒有把你的好東西拿出來。

    樓玉兒擰著帕子笑的前仰後合。

    樓夫人叫羅秀逸閉門思過,羅秀逸就正好用這時間沒日沒夜的做頭花,她心思巧,小甜和翡翠的手藝也好,做的頭花精巧別致,拿出去叫別人看,說二十文錢一朵,竟然也有不少人要買,這叫羅秀逸心情大好,叫人把雜貨鋪子的掌櫃從這院子開在外麵的側門叫了進來。

    才說了兩句話,那掌櫃的正在稱讚:“小姐放心,保管做好這生意。”羅雲飛就從外麵走了進來。

    他一夜未歸,喝的酩酊大醉,又沒有梳洗,臉上上來了一圈的胡子,看上去邋裏邋遢的淒涼,羅秀逸叫翡翠去扶,翡翠卻下意識的向後躲,羅秀逸隻好叫小甜和羅雲飛的小廝田生把人扶了進去,又問田生:“到底怎麽回事?怎麽夜裏不回來,又喝成這樣?”

    田生歎息著道:“公子這是心情不好。”

    不用說也知道是怎麽回事,羅秀逸深吸了一口氣,叫翡翠服侍,翡翠卻道:“可能得了風寒,怕過給公子。”

    羅秀逸又不放心田生一個人,隻好把小甜也派過去。

    劉媽媽帶著幾個丫頭收拾楚筱悠第二日出門要穿的衣裳,楚筱悠獨自坐在窗前畫畫,心情看上去不錯,又把服侍在一旁的珊瑚叫到跟前問:“我打算把這個做成頭花,到時候就做一朵,別家誰也沒有,賣個高價,你覺得怎麽樣?”

    珊瑚的眼睛在眼眶裏咕嚕嚕的轉了一圈,嘴裏誇讚道:“小姐真是聰慧,這麽漂亮的頭飾都做的出來,真叫人佩服,如果這個做成了,一定能大賣,到時候羅家的小姐一定輸的很慘。”

    楚筱悠似乎很高興,笑著道:“既然這樣,那就這麽定了,在拿一張紙過來,我在畫個仔細的,叫人送去給哥哥。”

    珊瑚連忙應是,楚筱悠一麵畫,珊瑚一麵在一旁誇讚,等著楚筱悠畫完,把新畫的仔細的收起來,又把舊的交給珊瑚處理:“這個千萬燒掉,一定不能讓別人看見。”

    珊瑚的心跳快的幾乎叫她覺得頭暈目眩,她接了過去,又耐心的等著楚筱悠睡下了,才悄悄出了屋子,向羅秀逸的院子走去。

    楚筱悠立在窗戶邊,正好能瞧見鬼鬼祟祟的珊瑚,劉媽媽侍候在楚筱悠身後,歎息著:“沒想到她……”

    楚筱悠尚且稚嫩的麵頰卻是無盡的幽冷,她忽的一笑,猶如冬日裏綻放的寒梅:“這樣也好,省得總叫我猶豫不決,叫人盯著。”

    她說著轉了身,嬌弱無力的躺在了床上,劉媽媽上前侍候,聽著楚筱悠道:“祖母若醒了,就叫我起來。”

    劉媽媽應了是,細心的替楚筱悠掖好被角才慢慢退了出去。

    羅秀逸雖然不能出去,別人卻可以進來,她正在做頭花,聽見珊瑚來了,立刻叫人請了進來。

    因為辦成了羅秀逸交代的事情,穿著楚筱悠賞的一件桃紅色壓金線裙衫的珊瑚甚至有種熠熠生輝的錯覺,在這樸素的屋子裏十分耀眼,她矜持的微笑道:“奴婢不辱使命,把小姐要的東西帶了過來。”

    羅秀逸笑著親自扶起了珊瑚:“我果然沒有看錯你!”

    珊瑚把畫交給羅秀逸:“那邊的小姐說了,這花她隻做一朵,抬高價錢也多的是人買,叮囑我千萬燒掉,不要讓人看見,我特地挑了無人看見的時候才送給小姐的,我想著小姐隻要先一天把這花多做一些賣出去,並放出聲音說這花隻有小姐這裏有,等著那邊的小姐在說什麽獨一無二,那生意隻怕直接就砸了!”

    這是要多厭惡,才能替她相出這麽好的對付楚筱悠的法子,可越是這樣,羅秀逸就越高興,她甚至親切的拉住了珊瑚的手道:“妹妹,從今往後你就是我的妹妹了!”

    珊瑚大為驚喜,小姐們的妹妹?從前的時候她對楚筱悠那麽好,也沒見楚筱悠這樣對她,可見聰明如她,現在終於選對了主子!

    因為羅秀逸的一句話,珊瑚真就覺得自己成了主子一般,出去的時候還特地趾高氣昂的問了一下小丫頭:“你們小甜姐姐呢?”

    “在公子的房子裏。”

    羅秀逸得了東西,換了衣裳,著急慌忙的出了一趟門,隻要不叫樓夫人知道,悄悄出去一次也沒有什麽。

    她去了店鋪裏特意選了一些料子,又賒了幾顆小珍珠,準備做在這些花上,就如珊瑚說的一般,她隻要提前一天把這些花賣出去,楚筱悠的名聲和生意就都完了!

    這一切叫羅秀逸的心情都十分的好,買了東西又很快折了回來。

    楚筱悠才剛剛睡醒,慵懶的靠著靠枕坐著,珊瑚不知道去做什麽了,綺畫和白芷正在一旁侍候,香草白著一張臉從外麵跑了進來,瞧見楚筱悠就道:“羅家的丫頭小甜跳井了,剛剛撈上來,人已經死了!”

    楚筱悠大吃了一驚,從前的時候後來不見了小甜,珊瑚總說是回了羅家的老家,外人沒人跟她說是怎麽回事,她也無心打聽,沒想到是跳井死了。

    一個好端端的丫頭肯定不會無緣無故的尋死,裏麵肯定有什麽事,楚筱悠對綺畫道:“你去瞧瞧,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綺畫應了是,問著丫頭尋了過去,去的時候地上躺著的小甜已經蓋上了衣裳也看不清楚是怎麽回事,羅秀逸跪坐在地上,滿臉蒼白,好似是非常傷心的樣子,樓玉兒聽聞了消息也趕了過來。

    回過神來的羅秀逸忽然抓著樓玉兒哭了起來:“我說想要幾朵花,小甜說來給我采,好一會不見,我叫人過來找,誰知道就出了這種事情,嫂子,我可憐的小甜!”

    樓玉兒安慰了幾句:“好了,誰也不想出這種事情,都怪這丫頭自己命不好。”

    言談之間就把小甜的落水定為了意外,不少丫頭也就信了,畢竟羅秀逸尋常對小甜確實不錯,應該也沒有什麽特別事情會叫小甜出什麽不應該的事情,相好的幾個丫頭還忍不住落了淚。

    樓玉兒叫了圍著的下人走。

    又叫人掀起了蓋在小甜身上的衣裳。

    綺畫回頭看了一眼,赫然瞧見小甜身上的衣裳敞開,白皙的脖頸和稚嫩的胸脯上滿是青印子。

    她駭的一下子捂住了嘴,到底是誰對小甜做了什麽?

    老太太顯然也聽說了小甜的事情,或許是因為上一次的事情讓她對羅秀逸好感全無,這一次羅家的丫頭又死在了秦家的井裏,老太太不悅的道:“羅家的丫頭死在了我們這裏,畢竟不是好事,叫玉兒去看著辦。”

    樓夫人應了一聲。

    楚筱悠看見綺畫從外麵回來,就退了出來,低聲道:“怎麽回事?”

    “二少夫人和羅家表小姐的意思是意外,但奴婢瞧見小甜衣衫不整,而且身上有人掐的痕跡。”

    若是楚筱悠是個不諳世事的小丫頭,她或許並不能明白這種事情意味著什麽,但是現在,綺畫一開口她就明白了過來。

    誰對小甜做了什麽?

    是羅秀逸還是別人?

    羅家的事情她一件也不想放過,她站在廡廊下看了一會外麵的石榴花,朝著綺畫道:“叫阮青把這事去告訴哥哥,看看哥哥是什麽意思?”

    綺畫應了是,楚筱悠向裏走,樓夫人正好出來,問楚筱悠:“明日要去清河縣主的府上?”

    楚筱悠站住腳應了一聲。

    樓夫人頓了頓,忽然道:“薛姨娘不過是個姨娘,尋常的時候少和她來往。”

    這是要說什麽話,沉寂了這麽久,難不成又想出來找事。

    楚筱悠看著樓夫人:“舅母想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明白?”

    她的眼睛大而亮,似乎能照見人的靈魂,老太太就在裏麵,說多了又要惹出是非,小小的一個丫頭,竟然這麽難對付。

    樓夫人淡淡的看了看楚筱悠轉身離開。

    楚筱悠也冷冷的從樓夫人身旁經過,對於有些人,她從來都不想假裝友好。

    王仁遠興高采烈的從外麵跑了進來,楚靖瑜揮手叫阮青退了下去,他也剛剛從宴席上回來,這兩日各處的帖子越來越多,都是學子們相互比試造勢的宴會,他次次拚盡全力,一次也不輸,這兩日勢頭越來越盛,雖然疲累,卻也正是他要的結果。

    他笑著轉頭看王仁遠:“這麽高興?”

    王仁遠接過小草遞過來的一杯茶水一飲而盡,才笑著道:“去街上巡邏,就在人肉街上那一塊,有個屠夫提著刀要殺他媳婦,誰擋就砍誰,我們甲隊的人過去的時候已經傷了好幾個人,那幫龜孫子一看到處是血就什麽也不敢做了,老子上去一腳就把那屠夫給踹翻了,我們頭非常高興,說明日就叫我做副隊長!”

    有些人生來適合做戰士,就比如王仁遠。

    楚靖瑜也替他高興:“明日等你下了衙,我們接上筱悠,給你慶祝慶祝!”

    “好!”

    等到楚筱悠第二日去清河縣主的府上的時候,天上竟然下了小雨,淅淅瀝瀝的惹人煩惱。(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