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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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秋闈的主監考官, 最終定了太子太傅, 武英殿大學士司馬有容,既不是白閣老的人也不是張閣老的人,而是一個專屬於太子的在文人學子中有著無上地位的司馬有容。
這使得很多人都慌了神,原先以為自己會穩穩當當的中榜的那些也開始四處奔走, 希望能尋到一些門路,然而司馬有容閉門謝客,不見任何人。
原本在開考前學子們要拜見主考官的宴席也就在辦不成了,還是羅雲飛劉承永和梅安康幾個人聯合起來給京城裏有些名頭的學子都下了帖子, 請了眾人到醉仙樓一聚, 用的是“鼓舞士氣”的名頭。
楚靖瑜也收到了帖子,子騫捧著他的衣裳道:“羅雲飛的宴也不會是好宴。”
楚靖瑜接過衣裳笑了笑:“這個鴻門宴我是一定要去的。”不然,怎麽試試羅雲飛的深淺?
多日不見的蘇以喬和張雪健洪可還有張大正都碰上了,醉仙樓的掌櫃也認識楚靖瑜,聽說楚靖瑜也在,立刻就道:“既然是楚公子的宴,那這一次我請大家!”
原本的東道主羅雲飛辛苦了這麽久,一下子就成了客人, 楚靖瑜到是輕輕鬆鬆的反客為主。
羅雲飛氣的麵色鐵青。
大家都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楚靖瑜, 張雪健在一旁起哄。
楚靖瑜卻笑了笑道:“這一次是我來赴別人的宴。”雖然沒有明說,但也是拒絕了的意思,這叫他顯得格外有涵養有氣度, 不少不太相熟的人立刻對他生出了幾分好感。
掌櫃的如何能不知道宴是別人的, 他不過刻意想要楚靖瑜占了這個上風, 但楚靖瑜不受,他心裏就越敬重,當著眾人的麵叫了小二來叮囑:“這裏的客人一定要仔細招待,酒水要最好的!”又送來好幾道菜一壇酒。
宴還沒開,楚靖瑜就成了中心人物,不少人因為沾了楚靖瑜的光,多少生出了幾分吃人嘴軟的感覺,羅雲飛這個主人隻照顧其他人,卻也絲毫沒有影響楚靖瑜的人氣。
洪可坐在楚靖瑜的身邊笑著同他道:“咱們先前說的話可還算數?”
楚靖瑜怔了怔:“什麽?”
洪可就重複了一遍:“等楚兄高中狀元時,用我做師爺,可好?”
沒想到他還在說這事,楚靖瑜無奈的搖頭:“你若願意,我求之不得!”
洪可立刻笑的一臉燦爛。
張大正在一旁道:“將來為官,楚兄願意去哪?”
這些問題楚靖瑜早早就想過,他是一定會從基層做起的,也不願去江南富庶的地方撈油水,那是違背他的初衷的,條件太艱苦的地方他不願意去,不是受不了,而是以後他若走必定要帶著妹妹,他不想太苦了妹妹。
“陝西。”這是一個很合適的地方。
張大正大笑起來:“好!好!楚兄果然有誌氣!若楚兄去陝西,千萬不要忘了去我家裏坐坐!”
張大正是西安府的人,涼皮肉夾饃,楚靖瑜不知怎麽一下子想到了這些美食,覺得張大正也親切起來,就問他:“張兄又有何打算?”
“除奸佞,扶正統!”
到是個剛正不阿的人,隻不過似乎有些過於剛硬,在這種場合說這樣的話,若是傳出去,對他便是大大的不利。
楚靖瑜自然的就把話題帶去了一邊,說起了陝西的美食。
張雪健在一旁插嘴道:“你們都是有大誌向的人,我也沒想著做什麽,將來不過在京城裏混個一官半職,混口飯吃就行,等你們都飛黃騰達了,可不要忘了我!”
大家都笑起來,又去問蘇以喬,蘇以喬回答的簡短直接:“入閣封相。”
各有不同,卻在此刻已經早早看出了人生完全不同的軌跡。
氣氛還是很和諧的,說些各自的誌向,席間又賣弄幾下文采,說幾句笑話,關係都親厚起來。
掌櫃的進來了好幾次,勸著眾人喝酒,有加送了兩壇酒,喝的高興起來,給掌櫃的還提了好幾幅字,畫了一副畫。
掌櫃的都欣然接受,說要掛去正廳裏,但楚靖瑜心裏明白,等過幾日科考結束,榜上有名的那些人的筆墨才會掛出來,在稍微加些說辭,就是錢財。
羅雲飛遠遠的看向坐在那裏談笑風生的楚靖瑜,轉頭和薑涵忍低聲說了幾句,薑涵忍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一直到傍晚的時候眾人才散了。
入了秋太陽也落山早了,時辰還早,天色卻暗下來,因為天氣漸漸轉涼,街道上的人也並不多,楚靖瑜騎馬走在路上,和洪可張雪健幾個分開,獨自往槐樹巷子去。
空曠的街道上是噠噠的馬蹄聲,馬兒揚起頭一陣嘶鳴。
楚靖瑜勒住了馬,看著忽然湧出來一夥黑衣人。
他甚至都不用想,就知道這些人想幹什麽,又有多大的能耐,他聽得為首的那個人在那裏大喊:“從馬上下來,把錢財交出來!”
為首的黑衣人提著自己明晃晃的大刀使勁晃了晃,為了叫楚靖瑜看清楚他威武的大刀,他還體貼的往前走了兩步。
楚靖瑜鬆開了馬的韁繩,雙手抱胸冷冷的看著對麵的人:“我若不下來,你又奈何?”
黑衣人大概沒有想到楚靖瑜膽子會這樣大,他都亮出了大刀了竟然還不知害怕,他覺得讀書的人大概可能都是如此迂腐的,所以他特地又把自己的刀揚起來,強調道:“你若不下來,這刀會砍死人的!”
“那便來砍好了。”
黑衣人仿佛終於生氣了,對著身後的人道:“上!把這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給爺砍了!”
他們一群人十來個都拿著大刀衝上來,氣勢洶洶。
誰知道楚靖瑜就那樣坐在馬背上,好像對麵的人是一群糞土。
那些人就更加有恃無恐,幾乎靠近了,卻聽得後麵也傳來個聲音,有人道:“這裏有一夥強盜!”
黑衣人們根本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就被南城兵馬司的人團團圍住,一眨眼就被捉住了,為首的那個人哈哈大笑道:“好!不錯!”
大家都和王仁遠打了招呼就帶著這一夥黑衣人走了,王仁遠笑著看著眾人走了,才走向了下了馬的楚靖瑜:“怎麽樣?兄弟可來的及時?”
楚靖瑜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及時!”
王仁遠也忍不住哈哈笑起來:“我和他們打賭,說這裏肯定有事,他們不信,說是誰輸了就請誰喝酒,這下好了,這幫家夥,欠了我十幾桌的酒席了。”
楚靖瑜和王仁遠上了馬,笑著道:“據我所知,你們南城的指揮司王有強和薑家有些過節,這一次你把薑家的獨子送到了他手上,隻怕你也要升官了!”
王仁遠嘿嘿笑了兩聲,又問楚靖瑜:“大哥怎麽就知道是薑家的兒子做的事?”
“除過薑涵忍,沒誰對羅雲飛這麽死心塌地。”
“大哥一向神機妙算,肯定八九不離十。”
羅雲飛心情很好,進了門,院子裏燈火通明的,他一眼就瞧見了跪在廊下的珊瑚,麵上的神情就淡了下來,珊瑚看見了羅雲飛就嚶嚶的哭起來:“我不小心打了個茶碗,小姐就叫我跪在這裏。”
羅秀逸披著披風走了出來,笑著和羅雲飛見禮,又道:“哥哥回來的早。”
羅雲飛卻沉默了下來,目光裏有幾分冷峻。
從前的時候不管她怎樣處置翡翠他哥哥都不聞不問,這一次她不過想給珊瑚一點顏色看看,她哥哥就擺出了這樣一副模樣,這是要責備她?
羅雲飛進了屋子,羅秀逸也跟了進去,丫頭們退了下去,羅雲飛才淡淡的道:“她好歹是我的人了,你多少也給她一些臉麵。”
果然就說的是這事情。
羅秀逸也來了氣,她坐直了身子:“既然說到這了,那我就和哥哥說說,哥哥收了誰不好,偏要收了她,她前頭才做了對我們不利的事情,又是楚筱悠硬塞過來的,要了她就是家宅不寧的根源,哥哥不知道這幾天大家又在說什麽嗎?又說起了小甜的事情,說就是哥哥做下的!”
又提起了這個叫他覺得恥辱的事情,說起來小甜還不及一個外來的人貼心有眼色,給他造成了這樣多的麻煩。
羅雲飛厲聲道:“怎麽?我收誰,還要你說了算?!”
哥哥從來沒有這麽和她說過話,羅秀逸一時到呆住了,羅雲飛站了起來,快步走了出去,羅秀逸忍不住落下了淚。
如意從外麵走了進來,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但卻也猜得出是為了珊瑚的事,而且羅秀逸並沒有占上風,她在那裏安慰了幾句,羅秀逸就收了眼淚,疲憊的叫如意收拾,很早就躺下了。
如果一個小小的通房就能挑戰她在這個家的地位,那往後,等到哥哥成親生子,她還有什麽地位可言?
不!她絕對不允許這些事情發生!
楚靖瑜回了槐樹巷,好些日子沒有回來,乍然回來覺得熟悉又親切,他和王仁遠去了酒窖搬出了一壇子酒,才說要去屋頂上喝酒,誰知道一轉身就看見了穿著一身黑衣的劉子文,王仁遠像看見了怪物,想也不想撒腿就跑了。
楚靖瑜頓了頓,笑了笑道:“剛好取了些酒,皇上要不要喝一些?”
劉子文撩起袍子坐在了石凳上:“不必了。”
楚靖瑜一時有些不知道說什麽,就隻坐了下來,劉子文卻又開口道:“我看你到是會收拾人。”
所以皇帝大人又知道他聯合王仁遠把薑家的公子送進了大牢,他點了點頭,劉子文就隻哼了一聲:“三天之後就要開考,你準備的如何了?”
“我自己覺得挺好的。”
皇上隔幾天就要上山,難道還不知道他的狀態如何,非要這個時候來問他,果然君王的心,海底針,怎麽也摸不透。
兩個人沉默了片刻。
又是劉子文冷淡的開了口:“我準備把秦家的長女選進宮。”
這個和他有什麽關係?他斟酌著道:“皇上是覺得秦家還有可用之地?”
“秦昊天對朕一向忠臣,先秦侯爺也為朕掌朝政出了不小的力氣,再說,”他說著抬頭看向了楚靖瑜:“又是你的外家,這個榮寵還是要給的。”
他的眼裏把廊下的燈籠裏的那點光都映了進來,幽幽的波光粼粼,幾分誘人幾分清冷,楚靖瑜忍不住別過了頭,胡亂的點了點頭:“皇上說怎樣都好。”
劉子文突的笑了笑,站起來道:“朕在金鑾殿上等你。”
楚靖瑜目送著劉子文離開,王仁遠的聲音突的響起來:“大哥和皇上怎麽總看起來怪怪的?我原想著會有什麽家國大事,原來也就說了幾句閑話!”
楚靖瑜忽然有一種被人窺探見了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的感覺,看也不看樹上的王仁遠,轉身進了屋子,嘭的一聲關上了門。(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