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第1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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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師兄!”

    通臂猿猴一個激靈, 用盡力氣才將自己的眼神從那一片白茫茫大雪中抽出來。(g gd o w n)

    他蹙眉看向門口, 隻見沙悟淨木木訥訥地站在門口朝他招手。

    是有什麽要事嗎?

    沙悟淨示意他過來之後, 就轉身出了店門。

    是有事情不能對唐三藏說嗎?

    難道是他終於意識到不能在如此繼續下去了?

    通臂猿猴神色一喜, 肺腑間卻又不知為何充滿了空虛。

    “怎麽了?”陳唐唐的手臂在他的眼前晃了兩下。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下定決心的通臂猿猴拍著桌子站了起來, 急匆匆奔向了門口。

    陳唐唐正一臉莫名其妙的時候, 旁邊的窗口卻傳來一聲幽幽的歎息。

    “師父就如此舍不得嗎?明明都是同樣一張臉,師父究竟欣賞他何處呢?”

    陳唐唐猛地回頭, 一臉驚喜:“八戒!”

    原本還怨憤吃醋的八戒見陳唐唐如此外放的情緒, 忍不住彎了彎眼睛,溫柔笑道:“嗯,師父, 我來接你了。”

    他一手扒著窗戶,一手朝陳唐唐探去。

    他的掌心還殘留有方才握拳時留下的殘紅, 像是隔窗遞來的桃花枝。

    八戒慌張地想要將手縮回來, 可已經被陳唐唐牢牢握住了。

    “師父……”

    陳唐唐朝他笑了笑, 直接翻窗跳了出來。

    “啊,師父小心!”

    八戒張開雙臂, 卻接住一懷的花香, 他的心已然在她的蓮花香氣中築起了情巢。

    他的手臂慢慢縮緊, 直到陳唐唐拍了拍他的腦袋,他才戀戀不舍地將她放了下來。

    “師父, 此地不是說話之處, 你隨我來。”

    八戒拉著陳唐唐拐到小店後身, 從牆上跳了進來, 來到了小店的後院。

    剛剛站好,他就忍不住笑出聲來。

    “徒兒,你在笑什麽?”

    八戒桃花眼眸蕩漾出蜜汁,淺笑道:“徒兒是想……師父終於跟著徒兒爬牆了。”

    陳唐唐:“阿彌陀佛,八戒你好好說話。”

    八戒好脾氣道:“是是是,都是我的錯,那師父要不要懲罰我?”

    他低頭靠近她,曖昧的氣息撫上她的臉頰:“無論師父要做什麽,我都甘心受著。”

    這麽色氣的徒弟該不會是吃了什麽壞東西吧?

    陳唐唐忙退後幾步,卻不知道踩到了什麽,腳下一絆,慌忙間又踩了好幾腳。

    “哎喲!”

    陳唐唐回頭一看,隻見自己的小徒弟敖烈正捧著臉蹲在馬廄裏,一臉哀怨又驚喜地凝視著她。

    他的小白靴已經被她不小心踩成了灰色。

    “抱歉。”

    敖烈雙膝一跪,直接抱住了陳唐唐的腿,哭哭啼啼道:“師父還知道回來啊!”

    陳唐唐:“……”

    不知為何,她腦海裏回蕩的都是——“死鬼,你死去哪裏了啊!”

    “咳咳!”陳唐唐提了提褲子,忙道:“快,快起來,為師也沒有辦法,其中有個人假扮你們大師兄,為師一時不察,竟讓他哄騙了。”

    陳唐唐將最近發生的事情和盤托出。

    敖烈卻更加悲憤了,嗷嗷直叫:“師父不疼愛我了嗎?有我們四個還不夠嘛!”

    陳唐唐摸了摸鼻子。

    八戒歎了口氣:“師父,您以後還是多長點心眼吧。”

    貧僧覺得自己的心眼絕對不少,隻是,大概上天給貧僧點心眼的時候全都點歪了。

    八戒見她麵色尷尬,便體貼地轉開話題:“你為何蹲在馬廄裏?”

    敖烈撇了撇嘴,一臉不甘道:“我倒要看看這匹馬究竟好在何處,竟讓師父這麽喜歡!”

    喂!別胡說八道啊,貧僧對人獸不感興趣的……呸呸,貧僧完全不知道什麽是人獸呢。

    八戒:“那你研究出什麽來了?”

    敖烈一本正經道:“這果然是一匹公馬,還是一匹沒煽的!”

    陳唐唐:“……”

    八戒:“……”

    馬:“……”

    隻見那匹大白馬,突然撩起後蹄朝敖烈踹了過去。

    毫無防備的敖烈被踹到了一旁的草垛裏,腦袋在裏,隻留屁股在外麵。

    這時,沙悟淨也從圍牆那邊翻了進來,他一見敖烈這個造型,立刻道:“這是怎麽了?餓了?在吃幹草?”

    “呸!呸!呸!”敖烈好不容易從草垛裏鑽出來,頭上還掛著一截幹草,嘴裏滿是草渣。

    他嚷嚷道:“我又不是真正的馬!”

    “噓——”八戒突然抬起手,在唇上比量了一下。

    敖烈小聲嘀咕了兩句,漸漸沒了聲響。

    八戒和沙悟淨謹慎地望著那棟牆。

    不知為何,陳唐唐突然有一種感覺,似乎那幾個人正與他們擦肩而過——隔著這道牆。

    八戒鬆了一口氣。

    此時,天際卻突然降落了一個金色的身影。

    八戒忙道:“大師兄,如何了?”

    孫行者蹙眉道:“那家夥還真有兩把刷子,我從他後麵出發,眼瞅著就要追不上他,誰知道他在中途突然轉了方向,似乎是……”

    他露出好笑又不敢置信的神情:“……似乎是迷了路。”

    “怪不得……”八戒將扇子抵在自己下巴處,“我就說他們在那道牆壁外經過了三遍,為何還不進來搜查,原來是迷了路啊。”

    陳唐唐:“……”

    不知為何突然有些心疼那幾個妖怪了。

    就在這時,牆外突然響起了假八戒的聲音:“就是這裏!剛剛一道金光降落到這裏了。”

    “進去。”假沙和尚的聲音。

    八戒一把將陳唐唐卷進懷裏:“他們進來了,我先帶師父走,你們頂一會兒。”

    說罷,他就卷著陳唐唐溜之大吉。

    敖烈眼尖,在八戒朝師父伸手的時候,他就急急追了上去。

    徒留孫行者和沙悟淨兩人對陣敵人。

    孫行者一陣咬牙切齒:“那個呆子真奸!”

    沙悟淨低聲地應了一聲,他又問:“可是,大師兄都沒有呆子奸,那是不是說明……”

    “閉嘴啊!”

    啊,氣死俺老孫了!

    剛剛擔心師父還生自己的氣,根本就沒舍得多看師父幾眼,誰料竟然讓那個奸人搶了先!

    果然,長得好看的,心腸都是黑的……師父不算!

    八戒卷了師父逃竄,後麵卻還跟著一個小尾巴,然而,小尾巴後麵還跟著一個尾巴。

    八戒咬牙:“敖烈竟然將妖怪引來了。”

    陳唐唐突然想到一事:“……你們是如何找到為師的?”

    八戒幽幽地凝視著陳唐唐:“師父,你還記得我心口的紅線牽在你的身上嗎?”

    陳唐唐:“……”

    糟了,貧僧真的忘了。

    她麵有愧色。

    八戒輕聲歎氣:“算了,師父總是不上心……可不上心又如何?一頭掉下去的人還不是前仆後繼?”

    陳唐唐:“徒弟,你這番話說的貧僧有些……”

    八戒莞爾一笑:“壞嗎?”

    陳唐唐有些不自信地問:“為師沒那麽壞吧?”

    八戒目光放空:“當然不,師父可真是好的不得了,沒有情根,斷情絕愛,當初那人可真有遠見。”

    陳唐唐撓了撓鼻子。

    八戒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師父可還記得金角大王、銀角大王?”

    “好像有印象。”

    “那奎木狼呢?”

    “呃……”

    八戒輕笑一聲:“那熊山君呢?”

    陳唐唐一臉茫然:“那是誰?”

    八戒臉上自嘲的笑意越來越濃:“果然啊,師父……師父啊!”

    他突然爆出一聲大笑。

    敖烈見狀,隻得化成原形衝了上去:“二師兄,你又在發什麽瘋?”

    “發瘋?”八戒捂著額頭,“可真是要瘋了。”

    他說著便將陳唐唐輕輕一送,送到敖烈的脊背上。

    他摘下頭簪化作九齒釘鈀:“你們快走,這個妖怪由我攔下!”

    “攔下我?你在說什麽大話!”追上來的通臂猿猴發出一聲冷笑,“我的能力可都沒有用上一二,你說什麽攔下?”

    通臂猿猴說著,雙手伸向自己的眼睛上蒙著那塊長布。

    陳唐唐猛地想起之前假大聖介紹時所說的,忙道:“別……”

    然而,一切都晚了。

    從他將布料取下的那一刹,日月倒轉,天空驟變。

    天上的太陽換作了月亮,白晝變為了黑夜。

    陳唐唐喃喃:“拿日月……”

    通臂猿猴淺淺一笑,所有的偽裝驟然破碎,化作細碎閃耀的星塵隨著夜風飄散,沾染上他的青衣黑發,他一如初見時,清雅如仙,可那雙不再遮攔的眼睛卻灼灼的讓人無法逼視。

    左眼藏白晝,右眼隱星空,天地之造化,乾坤之奧妙,盡數藏在這雙凡人無法直視的眼眸中。

    通臂猿猴一震衣袖,手指一揮遮眼長布,那軟軟的布條去掉偽裝,化成一把全身漆黑的寶劍。

    他手握長劍,劍尖兒直指八戒。

    “雖然我不太喜歡這個法寶,不過對付你還是綽綽有餘。”

    他冷淡挑眉:“八戒是嗎?可真是久仰大名——”

    通臂猿猴猛地朝八戒攻了過去。

    八戒對敖烈怒吼:“快跑!”

    “跑?怕是跑不掉了,即便暗夜無光,她身上這種令人著迷的香氣也像是一個亮閃閃的靶子。”

    他的姿態與神情跟以往不大一樣了,就好像有什麽壞掉了一樣。

    敖烈忙帶著陳唐唐遠遁。

    陳唐唐握著他的鱗片道:“不行,我不能離他太遠。”

    敖烈咬牙切齒:“師父當初跟這些妖怪走的時候怎麽沒想到這個?害的我和二師兄……”

    “怎麽了?”陳唐唐忙問。

    敖烈低聲道:“師父知道我們是怎麽找到你的嗎?正是追尋著心口的刺痛尋來,若是尋錯了方向,心疼的要死,隻有找對了,才能暫得喘息。”

    陳唐唐抬手摸了摸敖烈的腦袋,陳懇道歉:“對不起。”

    敖烈哼哼:“師父道歉快,可惜,就是不改。”

    他嘴上雖然這麽說著,可是還是遵循著陳唐唐的意思降落下來。

    陳唐唐拍了拍他的身子:“變回原形,你這樣太顯眼了。”

    敖烈立刻變成了人形。

    陳唐唐四處張望了一下,發現敖烈竟停在一個庭院的樓閣屋頂上,閣樓周邊盡是花海。

    “此地如此炎熱,竟還能生長如此多的鮮花?”

    敖烈撓了撓頭:“這我就不知道了,我隻知道這裏花香濃鬱,師父雖然帶著體香,但是藏身這裏也不容易被發現。”

    此地遠望還能看到兩人打鬥的場麵。

    陳唐唐擔憂道:“既然如此,你就先去助你師兄一臂之力,我在這裏你們也可以望見。”

    敖烈的腦袋搖的如同撥浪鼓:“師父,不可能的,每次走開你都會被人擄走。”

    陳唐唐:“眼下的困境更為重要,還是你預想中的困境更為重要。”

    敖烈固執搖頭:“不知道,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

    “你怎麽這麽固執!”

    敖烈脫口而出:“因為師父最重要啊!”

    陳唐唐所有勸說的言辭都憋在嗓子眼,那些勸說與他的一片赤子之心相比,粗糙地幾乎割傷她的咽喉。

    正在這時,樓閣裏傳來一個男人的輕笑聲。

    敖烈遞給陳唐唐一個“果然如此”的眼神。

    陳唐唐一陣無語。

    莫非貧僧是中了隻要一個人就會被擄走的詛咒了嗎?

    不知道樓閣的裏是敵是友,敖烈和陳唐唐都沒有說話。

    那人道:“既然站在別人的屋簷上,難道不需要跟主人打個招呼嗎?兩位也太失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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