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頂著肆虐的狂風和漫天的飛雪踏上歸途，不僅道路難行，而且車上又裝載貨物，眾人雖齊心協力，但日行隻能十餘裏。露宿時，眾人疲累至極，有人甚至未食一口，便倒在火堆旁熟睡。晁衡心下憐惜，不免有些擔心，眾人如此困乏，不知明日是否能按時上路。

    晁衡和衣而坐，墨蕊來到他的身旁，怯懦道：”公子，蕊兒不是有意相激那校尉。端的是那校尉太可惡，竟敢對你吆五喝六，蕊兒實在看不下去。依我早先的脾氣，早就教他人頭落地。“晁衡笑了笑，溫言說道：”官場之事，不比江湖，不能全憑個人意氣用事。那校尉雖可恨，但他完全按朝廷的律法行事。當時若是與他起衝突，從道義上來講，我等已經輸了。“頓了頓又說道：”當時你撥劍相向，更是重罪，我若不阻止你，他可乘此不依不休，想要脫身也難了。“

    墨蕊赫然一笑道：”公子放心，蕊兒以後再也不魯莽行事了。“晁衡搖頭道：”我並未有怪罪你的意思，從此事可以看出，你乃性情中人。魯莽要分清場合，若是隻會一味蠻幹，那不是魯莽，而是愚蠢。“

    墨蕊莞爾一笑，說道：”那太子真是色膽包天之人，眾目睽睽之下，竟敢流露出非分之想。“晁衡搖頭苦笑道：”不管如何，他畢竟是婧兒與琦兒的大哥，對他不利，隻怕二人麵上不好看。隨他去吧，像他這樣的人，終究難成大事。“墨蕊點頭，羞愧地問道：”公子，當時我假意與劉買曲意承迎之時，公子心下可曾怪罪蕊兒。“

    晁衡嗬嗬笑道：”蕊兒，何故有此一問？“墨蕊嬌嗔道：”公子先告訴蕊兒，蕊兒再回答公子。“晁衡取笑道：”蕊兒想聽真話還是假話？“墨蕊道：”當然是出自公子的肺腑之言。“

    晁衡道：”當時我正想如何才能脫身，並未有一絲的吃味。“墨蕊麵色頓時黯淡，眼中含著淚水，還著哭腔問道：”蕊兒在公子心中隻能是奴婢嗎？倘若換作是公孫施或蘇姬，公子會不會吃味？“晁衡道：”我明了你當時為何這樣做，你是為了讓劉買當眾出醜。但若是施兒或姬兒，她二人即便不是怒目而視，也是對他置之不理。“

    墨蕊點頭道：”蕊兒明白了，公子定是以為蕊兒是水性揚花，不守婦道之人。“又怒吼道：”蕊兒可以明白無誤地告訴公子，蕊兒雖身在江湖，登不得大雅之堂，但也不是什麽凡夫俗子，阿貓阿狗，都能入得蕊兒眼中。“她這一聲吼，將熟睡中的眾人驚醒，眾人不知出了何事，張望著二人。

    墨蕊嚇得吐了吐舌頭，趕緊捂住臉，從指縫中看著晁衡。晁衡對眾人歉意地一笑，眾人哄然而笑，又倒地睡下。過了半晌，四下鼾聲再起，墨蕊才敢抬起頭，向眾人看了看。

    晁衡輕聲道：”你終究是墨門主的女兒，他若是知道你做了我的奴婢，豈肯息事寧人，日後定會有無窮無盡的煩惱。“墨蕊默不作聲，半晌才說道：”公子，你知道蕊兒昨日去了何處？“

    晁衡搖搖頭，墨蕊道：”蕊兒昨日去了墨仁門蜀郡分舵。“晁衡詫異道：”哦？你既然去了那裏，為何還要回來？“墨蕊淒然一笑道：”父親雖不敢在臨邛露麵，卻派人暗中盯梢。昨日乘你不在，盯梢之人找到館驛中，告訴我，父親正在分舵，想見我一麵。我思來想去，若是不去相見，怕父親一怒之下，會出手，對你不利。“

    (本章完)（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