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蒙山林幽淵水，瀑布高掛，山高壑深，雲霧繚繞。大禹治水，曾路過此地，在此登台祭天。百餘年來，此處早已成為邛人世代繁衍生息之所，而昔人的蹤跡已無處可尋。邛寨在東蒙山的半山腰，此時已是全寨舉哀，悲慟之聲，響徹整座山，鳥獸驚得四下逃散。

    一行人來到寨門前，翻身下馬，守寨邛兵麵露怒色，張弓搭箭，如臨大敵。晁衡上前，說道：”這位兄弟，在下前來...。“邛兵頭目粗暴地打斷他的話，大罵道：”漢狗，誰與你是兄弟？你害得頭領身首異處，魂魄如今還不知何處遊蕩。你還敢厚顏來此搖舌，莫非你不知羞恥二字為何物嗎？”黃荀勃然大怒，指著頭目責問道：“你這人怎得如此不近人情，將軍話來未說完，你就如棍如雨，是何道理？”

    頭目雖火冒三丈，但也不敢亂來，心中憋著氣，點頭道：“好！今日你等若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定拿你等殉葬。”黃荀嗤笑道：“就憑你這個不知深淺的東西，也敢口出狂言，真是可笑至極。若不是悲憫孟頭領的大義，你對將軍如此不敬，本將早就讓你人頭落地。”說著，雙手隨從手中接過木匣，捧在麵前，厲聲道：”孟頭領回寨，還不快快相迎。“

    頭目忿忿不平，正欲發作，聽得孟樵回寨，不敢怠慢，趕忙打開寨門，引領一行人，往靈堂而來。靈堂前，白衣素縞跪了一地。巫師口中念念有詞，不知是為了喚得孟樵的亡魂歸來，還是指引孟樵的亡靈上天。

    當晁衡跟隨頭目來到靈堂，引起一片騷然。激憤之人，怒目而視，摩拳擦掌，隻待巫師開口，便會撲上去。巫師視而不見，隻是淡淡地看了晁衡一眼，便繼續念誦。

    小半個時辰後，巫師方才停住，生硬地問道：”縣令大人此來何幹？“黃荀捧上木匣，晁衡道：”此中乃是孟頭領的頭顱，本官特意前來奉還。“巫師將信將疑，接過木匣，打開一看，果真是孟樵的頭顱，歎息一聲，將木匣置於靈台上。頓時，痛哭聲又起，晁衡一行跪拜，皆磕下四個響頭。

    待禮畢，一漢子衝到晁衡近前，聲色俱厲道：“你休要在此惺惺作態，漢人不一個好東西，說不定頭領之死，就是你暗地謀劃。”晁衡淡淡道：“本官與頭領乃是至交，諸位也十分清楚，既然如此，我為何要將頭領置於死地？”那漢子憤憤道：“你們漢人向來毫無信義可言，手足相殘，禍起蕭牆之事，屢見不鮮。更別說對我們邛人了，誰知道你是安的什麽心？”

    晁衡微笑道：”依你所言，倒也確有其事，不過，我若是心中有愧，又怎會親自將頭領的頭顱奉回？“那漢子冷笑道：”我早已看透，像你這等人，大奸似忠，大偽似真，隱藏得深罷了。“晁衡道：”哦？你倒是頗有見地，照你說來，本官倒是一無是處了。“轉而問道：”你如此能識人，那你自覺是何人？“

    那漢子昂首道：”我當然是心懷坦蕩之人，何用多問。“晁衡不置可否，輕笑道：”好一個心懷坦蕩，不知你心懷坦蕩，是為公，還是為私？“那漢子異常惱怒，喝斥道：”我邛人俱為一體，有何私而言。“晁衡點點頭，問道：”說來說去，還未請教兄台大名？“

    那漢子打量晁衡一眼，冷冷道：”我行得正，走得直，不怕你背後下黑手，孟談。“黃荀見那漢子為人乖張，言語不善，大怒，挽袖揎拳，直奔那漢子而去，晁衡伸手將其攔住，那漢子譏笑道：”怎麽，被我說中痛處，欲下手了？“

    (本章完)（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