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禮輕聲道：“聽聞有許多客人，想一睹宛兒姑娘的芳容，都未能遂願。本公子來了數次，也隻是匆匆見了一麵，還是在本公子再三要求之下。今日孟兄前來，宛兒姑娘卻一反常態，看來孟兄甚得宛兒姑娘的親睞。”

    孟談倒是有自知之明，搖頭道：”在下相貌平平，不似劉兄俊雅。之所以能見得宛兒姑娘的真容，皆是因為沾了劉兄的光。“他雖不是那種尖嘴猴腮，形容猥瑣之人，但也隻是其貌不揚，丟在人群中，不起眼的那類。此時瑟聲響起，孟談還想說話，一侍女道：”宛兒姑娘撫瑟，請二位公子切莫再交談。“

    瑟音綿綿委婉，宛兒邊撫，邊吟唱道：清擾思夢，頓覺神意傷。對鏡不展，黃花難上頭，雙目淚欲流。想當初，此窗前，秀眉展笑顏。桂影下，芳心付與，相倚繾綣，溫言細語訴傾腸。前人今何在？宋玉東牆。愁容日漸長，惶恐難入妝。形容悴，韶華盡，淡去意難忘。今日裏，淺施薄粉，誰人與共？一曲終了，鴉雀無聲，孟談深入其中，久久不能醒神。

    幔帳又起，宛兒款款而來，與前次不同的是，她明顯帶著淡淡的憂傷。宛兒微微施禮，問道：“二位公子覺得奴家這首‘簫韶九成’如何？”孟談搶在劉禮之前，讚不絕口道：“曲子好，意境好，宛兒姑娘的瑟撫得更好。”

    宛兒不置可否，淡然一笑道：“奴家有些乏了，不便招待，二位公子隨意。”說完，在兩名婢女的陪伴下，出門而去。孟談甚是詫異，低聲問道：“劉兄，這宛兒姑娘怎麽說走就走了？”劉禮打開折扇，輕揺兩下，而後又將折扇合上，起身道：“既然宛兒姑娘已去，我二人留在此處已是索然無味。孟兄若不嫌棄，街口有家酒肆，我二人前去暢飲一番？”孟談一口應承，說道：“也好！不過，酒資當由在下來付。”

    二人來到酒肆，找了個雅間，方才落座，孟談又急不可耐道：“劉兄，宛兒姑娘方才還好好的，怎麽說走就走了？”劉禮假意歎道：“孟兄啊！宛兒姑娘撫的曲子哪裏是什麽簫韶九成，分明是一首相思曲呀！“孟談大驚：“啊？宛兒姑娘為何要欺騙我等？”

    劉禮搖頭道：“宛兒姑娘是想以此曲試探我二人罷了。”孟談問道：“劉兄為何不提醒在下，好讓在下有所應對？”劉禮歎道：“本公子見孟兄，急於表現。以為有何高談闊論，因而並未打攪孟兄的興致，早知孟兄不通音律，本公子當時定會阻攔。”

    孟談垂頭喪氣道：“如此一來，日後恐再也不能見得宛兒姑娘。”劉禮輕蔑地看了他一眼，假裝勸道：“孟兄不必煩心，宛兒姑娘雖說紅極一時，但總難紅極一世，待得韶華漸逝，與凡人又有何異？”轉而又說道：“誠然她想尋覓知音，可是來此之人，又有何人不是貪戀她的美貌與歌喉？”孟談道：“話雖如此，在下追求的亦是此時，若真等到那一日，在下反而會不屑一顧。”

    劉禮以扇擊掌，哈哈大笑道：“論篤是與，君子者乎?色莊者乎？孟兄快人快語，毫不避諱，真乃君子也！”孟談笑了笑，說道：”劉兄，你我二人一見如故。在下原本還想多逗留些時日，與劉兄深交。無奈，明日便是歸期，隻有待他日。“

    劉禮擺手道：”無妨，本公子見孟兄乃是有大富貴之人，說不定有朝一日，本公子還要有求於孟兄。“孟談唉聲歎氣道：”能溫飽尚且知足，哪裏有什麽大富貴。“劉禮佯裝不解道：”哦？孟兄何以如此消沉，莫非有何不稱心之事，不妨講來？本公子雖不才，但也能與你謀劃謀劃。“

    孟談躊躇半晌，本想搪塞，但又怕惹惱了劉禮，再也見不得宛兒姑娘的麵。於是，咬咬牙說道：”劉兄有所不知，在下乃是邛寨的護衛隊長，一個微不足道之職。頭領孟樵倒是在下的叔父，不過此人，生性陰險，心腸歹毒。與他共事，在下無時無刻不提心吊膽，如履薄冰。“

    劉禮假裝吃驚道；”啊？孟兄竟有如此不順心之事，既然如此，為何不投奔他處？“孟談喝了口悶酒，搖頭道：”在下倒是有此心，無奈在下別無所長，又怕被叔父發覺，隻得苟且偷生。“

    (本章完)（m.101novel.com）